黎禮也不隱瞞。
    “我就想您能多陪陪我。”
    “傻丫頭。”老太太終究是紅了眼眶，將她緊緊擁入懷中：“奶奶活了一輩子。”
    “生死早已經不在乎，如今你長大了，未來會有更多人護著你。”
    “奶奶也要去找你爺爺團聚了，這世上一個人冷冰冰的沒意思，奶奶唯一放不下的是我的乖孫。”
    申綃在一旁看著抱在一起的祖孫二人，默默紅著眼移開視線。
    她跟在黎老夫人身邊幾十年，比誰都清楚當初黎老家主被黎永虔氣得離世，黎老夫人孤身一人遠赴他國本已經做好了悄無聲息離去的準備。
    是聽到國內傳來黎禮被虐待的消息，終究放不下這個長的有幾分像黎老家主年輕時模樣的孫女，選擇回國。
    在黎禮走丟的那十三年裏，黎老太太其實找到了黎禮的消息，也去過港城。
    直到親眼看到季家人將黎禮捧在手心的畫麵。
    黎老夫人難得露出笑容，卻滿是不舍：“回去吧，在這裏，小丫頭比黎家好。”
    後來，黎家在黎家主的管理下走向敗落，黎老夫人舍不得黎老家主一生的心血敗在這個廢物兒子手中。
    一把年紀被迫撿起黎家事業。
    外人看到的是黎家主突然醒悟帶著黎家重回興盛，可背地裏卻是黎老太太沒日沒夜的操勞。
    直到七年前，黎老太太撐不住倒在辦公桌前，關於她癌症的消息也甚囂塵上。
    黎禮回到黎家，黎老太太在她的陪伴下病情逐漸好轉。
    這祖孫二人從來都是相互救贖，黎老太太表麵對黎禮嚴肅，隻有申綃知道，她將所有的愛都給了黎禮。
    黎禮很聰明，老太太教的她都能很快掌握，奈何命運弄人，老太太看似好轉的身體不過是假象，她騙過了所有人。
    等眾人反應過來時，已經無藥可醫。
    黎老太太並不同意黎禮與商仰在一起，奈何她主動懇求。
    心再硬，黎老夫人也沒辦法拒絕自家孫女第一次對自己的哀求。
    一邊同意黎禮，去商家定下了兩人的婚事，一邊開始調查商家，想著阻止不了，就替她盡可能的清除障礙。
    卻沒想到發現了一個驚天秘密。
    正好黎夫人想搶商仰這個女婿。
    老太太幹脆將計就計，讓他們搶了去。
    至於商徹……
    申綃垂下眼眸，神色複雜。
    以黎老太太對黎禮的寵溺程度，這次卻一反常態逼著黎禮與商徹這個聲名狼藉浪蕩子結婚來看，這背後恐怕另有隱情。
    黎老夫人平靜的看待死亡，黎禮卻哭成了淚人。
    申綃悄無聲息退出去，聽著屋內黎老太太安撫著黎禮。
    黎禮一聲聲的撒嬌，聽的人心都軟了。
    最後，是黎禮哭累了，被黎老夫人哄睡著。
    看著睡夢中眼角還掛著淚珠的小丫頭，黎老夫人眼底浮現一抹不舍。
    轉身擦幹淨眼淚，卻是吩咐：“讓他進來吧。”
    申綃一愣，然後反應過來，黎老夫人說的是誰。
    轉身出去，申綃打開門，果然看到還在門口坐著的男人。
    暴雨初歇，夜裏一陣寒意。
    從他們來時，商徹就坐在門邊，這會兒依舊沒走。
    他身上就穿著件單薄的襯衫，聽到動靜立刻抬眸。
    看到是申綃，幽冽的眸子沒有任何波動。
    “她如何了？”
    申綃沒說話，隻是側身：“老夫人請您進去。”
    商徹慢半拍起身，沒有任何疑問，邁開腿率先進去。
    申綃領著他來到臥室，一進門，商徹的視線就鎖定在黎禮身上。
    見她睡著了眼角還掛著淚，眉頭就擰了起來，連帶著看向黎老夫人的眼神都不太友善。
    申綃無聲低頭，內心疑惑商徹這人怎麽一會兒一個性子？
    再看黎老夫人，她竟然不意外。
    直到黎老夫人朝商徹招手，他斂了周身冷冽，邁開腿走過去，朝黎老夫人頷首：“奶奶。”
    沒有多餘的贅述，黎老夫人隻有一句話：“無論你要做什麽，我隻有一個要求。”
    “若是有一天你護不住她，那就放手把她送回季家。”
    商徹盯著黎禮睡著後如同瓷娃娃般一碰就碎的側顏，嗓音低沉而篤定：“不會有這一天。”
    似乎是看出黎老夫人的不信任。
    商徹視線沒從黎禮臉上移開，語氣卻格外堅定：“沒有什麽比她重要。”
    言下之意，是他可以為了她放棄一切。
    黎老夫人看著商徹對黎禮的滿眼疼惜，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什麽。
    在申綃送商徹離開時，隱約聽到黎老夫人歎了口氣。
    “我依稀記得，商家那位，也是情種。”
    商徹步伐不停。
    申綃卻滿眼驚詫。
    商家哪位？不言而喻。
    ……
    黎禮是在黎老夫人懷裏醒來的，看著黎老夫人安睡的側顏，黎禮鼻子一酸。
    貪戀的舍不得移開視線。
    直到聽到黎老夫人歎息了一聲：“下次哭，偷著點。”
    黎禮委屈抿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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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聽黎老夫人寵溺又無奈：“你真的很難哄。”
    “好不容易哄睡著，這一睡醒又開始了。”
    “也不知道商家那小子圖什麽，非得把你這麽個祖宗娶回家。”
    黎禮眨了眨眼睛，一開始以為是商仰，半晌反應過來黎老夫人說的是商徹。
    一覺睡醒，提到商徹還是滿腦子漿糊。
    黎禮吸了吸鼻子：“他那分明是耍賴，想抱我這條大腿。”
    黎老夫人：“。。”
    她都不想說。
    見黎禮睡了一覺情緒穩定了些。
    趁著吃早餐的間隙，黎老夫人神色嚴肅起來：“禮禮，奶奶從來不希望你為我犧牲什麽。”
    “奶奶隻希望你做你想做的，不要去做任何為難的事。”
    黎禮吃飯的動作僵住。
    明白老太太說的是她想找季家人這件事。
    垂下眼簾蓋住眼底情愫，黎禮微不可察的“嗯”了一聲：“我知道。”
    可心裏卻已經在盤算著一會兒領了證就去趟港城的事。
    順便跟哥哥確認關於商徹的一些事。
    沒等她盤算明白。
    黎老夫人又道：“一會兒民政局的上門，辦完手續你陪我去醫院。”
    黎禮抬頭，嘴裏還含著塊糕點，杏眸朦朧：“嗯？”
    黎老夫人從容不迫的吃著早餐，吐出四個字：“辦理出院。”
    黎禮：“？！”
    “我不要。”
    她想也沒想拒絕，卻是委婉道：“黎家那麽多糟心事，回去看著煩。”
    “你不去，其他人去辦理也是一樣的。”
    “奶奶！”黎禮一聽急了，手裏的糕點也不吃了。
    見黎老夫人態度堅決，她神色軟了些：“您再等等。”
    “我今天剛跟商徹領證，新媳婦總不能領了證不見公婆吧。”
    “後天！”她自我肯定道：“後天我從商家回來，見了公婆把程序走了，接您來我這兒，咱們一起住。”
    黎禮想著，今天領了證就立刻去港城。
    先穩住老太太，若是爸爸媽媽有別的渠道，就把老太太接過去。
    黎家那鬼地方，她不想回去，也不想老太太回去。
    生怕黎老夫人拒絕，黎禮連忙岔開話題：“您有商徹的聯係方式嗎？”
    “別一會兒他去醫院都沒人在。”
    黎老夫人給申綃使了個眼神。
    後者走到大門口，拉開門。
    黎禮好奇的探頭，卻看到商徹這會兒正坐在地上睡著呢。
    黎禮：“？？”
    她家門口什麽時候長商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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