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商家都被商徹的人控製著，商家傭人一夜之間全被遣散，在肖洵那兒領了半年的工資補貼之後，連夜離開了商家，且對商家的事緘口如瓶。
    幾人抵達商家老宅時，肖洵站在門口迎接他們。
    看著從車裏走出來的沈梟，肖洵恭敬頷首打了招呼。
    才看向商徹：“今天一早，警方來過了。”
    毫無疑問，商仰報的警。
    商徹看向肖洵。
    後者繼續道：“走了個流程，見了商老爺子跟商以宗。”
    “商以宗試圖向警方求救，倒是商老爺子，言語間都是袒護。”
    是因為愧疚嗎？
    不。
    因為商老爺子意識到，如今的他壓根不是商徹的對手。
    這種時候若是再爆出商徹非法限製他人身自由的醜聞，商家就真完了。
    所以，不如在警察麵前順水推舟做個人情，或許商徹能領情。
    要不說商老爺子這人狡猾呢。
    商徹對這個結果並不意外。
    不需要他說好話。
    警方那邊他早已經打過招呼，商仰那點手段，在商徹這裏壓根不夠看。
    一個是順風順水的所謂家族繼承人，一個卻是在鏡城那種地方真刀真槍拚出來的浪蕩子。
    商仰一拿繡花針的拿什麽跟手握長劍的商徹比？
    商徹頷首，邁開腿往裏走。
    來的路上，黎禮從商徹那兒大概知道了沈梟這一趟來蕪城的目的：親手給自己的妹妹報仇。
    商徹不動商老爺子，但沈梟可以動。
    至於商以宗……他這條命，早已經開始倒計時了。
    幾人抵達密室時，商老爺子跟商以宗被關在黑漆漆且充滿古董氣息的密閉房間裏一整晚，又餓又昏，眼神都渙散了。
    門被打開。
    商徹牽著黎禮率先走進去。
    看到兩人出現，商以宗氣得咬牙切齒：“你把我關起來，總要給我點吃的？”
    “餓死我你能得什麽好處？！”
    商徹都不屑搭理他，直接看向商老爺子：“我帶了個人來看你。”
    商老爺子緩緩眯起眼睛，還沒完全適應屋內的光。
    就見門口，一道高大的身影走了進來。
    隨著距離拉近，商老爺子看清楚沈梟的臉時，瞳孔一縮，肉眼可見的眼神躲避。
    這麽多年了，商以宗那蠢貨或許壓根兒沒想到去調查當初與商庸在一起生下商徹的人是誰。
    但商老爺子生性多疑，一定私底下調查過。
    如果當初跟商庸在一起的不是北城沈家的女兒，而是其他任何一個勢力低於商家的家族，都會在不知不覺中被商老爺子追著滅口。
    不為別的，他這個人生性多疑，矛盾又好麵子。
    一麵說著不忍，一麵卻又毫不留情的把所有阻礙他的人和事全部毀滅幹淨。
    看他的表情就知道，當年他一定私下調查過商徹母親的身份，並且調查到了沈葉是沈家幺女，逃婚後與商庸一起去的林城。
    北城沈家勢力強大，在整個國內都得往前排。
    就算是曾經最輝煌時期的商家，也沒有跟沈家一鬥的機會。
    這些年安生日子過的多了，商老爺子都快忘了商家還欠著沈家一條人命的事。
    以至於此刻，他怎麽也沒想到，商徹昨晚說的要見他的人，會是北城沈家前任家主沈梟。
    看到沈梟的出現，商老爺子一直以來的疑惑突然就解開了。
    他難以置信的看著沈梟，又看向商徹，唇色發白：“所以，當年的事你們早就知道了……”
    商老爺子內心一直以來的建設在這一刻徹底崩塌。
    他自以為聰明的瞞了一年又一年。
    卻沒想到，從很早以前，商徹就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世，這麽多年他們在他麵前虛偽演戲，不過是商徹眼裏的一場笑話罷了。
    商老爺子最看重的麵子一文不值，成了知道真相後刺向他的利刃。
    自以為瞞天過海的聰明，不過是跳梁小醜。
    沈梟看著這位為了商家籌謀一輩子，卻步步踏錯的老人。
    突然覺得諷刺。
    “如你所見，你商家一塌糊塗，而我沈家的基因裏，從來沒培養出廢物。”
    “老爺子，你們商家欠著沈家一條人命，二十多年，該還了。”
    沈梟有商有量的語氣裏，說出口的話卻是毫不留情的冷漠。
    連沈家都出現在這兒，就已經代表商家沒有翻身的餘地。
    商老爺子絕望的閉上眼睛，甚至沒有力氣去反駁。
    一整晚暗無天日的關押就足以讓他崩潰，這一晚上他腦袋裏重複的都是黎禮那句：“四十多個不見天日的日夜，你可有心疼過他？”
    是啊。
    他當初關了商庸四十多個日夜，不見天日的黑暗，隻是一口吊著命的冷飯。
    他的阿庸，怎麽熬過來的……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商老爺子不再說話，如同一盞即將油盡燈枯的煤油燈，風一大點就能隨時把他覆滅。
    反倒是商以宗死都要死了還要撲騰兩下。
    “什麽意思？”
    他手腳被捆著，還是想掙紮：“誰是沈家人？”
    “我們商家怎麽就欠著你們沈家的人命了？”
    一群聰明人的對話裏，商以宗顯得特別蠢。
    蠢的過於突兀。
    蠢到給他擦了一輩子屁股的商老爺子也忍不住咬牙。
    “能不能把他的嘴堵上？”
    黎禮扶額，給了肖洵一記眼神。
    後者直接把他嘴封上，強行踢出群聊。
    事到如今，商老爺子倒是出奇的配合。
    “阿徹，書房櫃子下第二個夾層裏是商家的資產轉讓協議，你拿過來，我簽了字交給你，以後商家的資產都是你的。”
    他看著商徹，目光前所未有的柔和：“就當是，爺爺對你和你父親的補償。”
    商徹冷笑：“不需要。”
    他隨手扔給商老爺子一份協議：“你的髒錢我看不上。”
    “這筆錢，我會以我父親的名義成立一個基金會，全部注入進去，這些髒錢，會留給需要用它的人手裏。”
    這一切本該就是商庸的，如今的商老爺子又何必在他這兒假惺惺的懺悔。
    聽到商徹要把商家幾百年積累的產業全拿去做慈善，商老爺子臉色一白：“你說什麽？”
    他拚了命眾叛親離才護下來的資產，他要拿去送人？
    這跟把他的尊嚴和一輩子努力踩在地上有什麽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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