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大柱的第一次宴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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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冷得厲害,風一吹就像刀子貼在脖子上刮。
    我剛搬完貨,正要回宿舍換衣服,老六就朝我招手:“哥讓你去參加飯局。”
    我一愣。
    “今晚七點,金輪酒店。西樓三樓,天字號包間。”老六遞我一張請柬,又加了一句,“正式場子,你是主座之一。”
    我心裏一震。
    第一次作為“圈內人”,不是去跑腿,不是去裝樣子,而是——“主座之一”。
    大柱哥,把我抬起來了。
    —
    換了件深灰色風衣,我跟著老六進了金輪酒店。
    三樓包間一推開,酒氣、煙味、還有一股權謀味一起撲麵而來。
    十幾個人圍著圓桌坐著,男人女人都有,穿金戴銀,舉手投足都帶著“我不說話你也得敬我”的氣場。
    大柱哥坐主位,一身深藍西裝,笑得不多,卻穩得嚇人。
    “淨空來了,坐我邊上。”
    這句話,像是一記鑼響。
    不少人看向我,有好奇、有審視、也有一絲微不可察的敵意。
    我走過去,在主位右側坐下,手心微汗。
    第一次坐上這張桌子,我明白了一件事——
    桌麵幹淨,心思髒得很。
    —
    開席沒多久,一個戴眼鏡的中年男人湊過來:“聽說淨兄弟是寺廟出身?怪不得你這氣質有點不同。”
    我笑笑:“廟裏出來的,討口飯吃罷了。”
    “話不能這麽說啊。”他拍我肩膀,“現在江湖人最缺你這種幹淨底子的。”
    “是麽?”
    “你知道麽,大人物都喜歡你這種——沒背景、沒根係、又願意幹事的。”
    我聽出來了。
    他這是在探底:我有沒有靠山,我願不願意被收編。
    我笑著敬了他一杯酒:“我也就一把掃帚,哪髒掃哪,不挑地方。”
    他哈哈大笑,沒再追問。
    但我知道,他記住我了。
    —
    席間還有一段插曲。
    一位來自外地的“吳叔”舉杯敬我:“聽說你那次拳場幹得漂亮?一招頂膝,阿春三天沒下床。”
    我輕聲回:“我隻是做了自己該做的。”
    他搖頭:“不,你做的是大柱哥不方便出手的事。”
    我心裏微震。
    話糙理不糙。
    大柱哥坐在上首,笑而不語,但那眼神裏藏著幾分肯定。
    那一刻,我明白——我不再是個“跑腿的”,我是他在桌上的一枚“棋”。
    —
    酒過三巡,燈光昏黃,屋裏香煙繚繞。
    我站起身去洗手間,路過走廊時,一個瘦高個男人擋住我去路。
    他靠牆抽煙,吐出一口煙:“聽說你叫淨空?”
    我點頭。
    “我朋友看過你,說你像極了一個人。”
    “誰?”
    他不答,隻低聲說了一句:
    “你最好小心點,淨空。你不是這個圈子養出來的。”
    “你混得越好,死得越快。”
    說完,他掐滅煙,轉身進了包間。
    我站在走廊盡頭,聽著風從窗縫灌進來,心口冷得像冰塊。
    —
    宴會快散的時候,大柱哥喝多了,扶著沙發站起身:
    “都記著,以後我這邊有什麽事,淨空說話就算數。”
    眾人笑著應聲,氣氛一片和諧。
    但我知道,那些笑,有三成是真情,七成是算計。
    —
    回程的車上,老六坐我旁邊,點了一根煙:“你今晚挺沉得住氣。”
    我沒說話。
    “不過你也記著,桌子坐得越靠前,命就越不屬於自己。”
    “你現在,不是你了。”
    我問:“那我是誰?”
    他回我一句:
    “你是大柱的臉,是局裏的一枚子,是所有人眼裏最有用、但最容易被換掉的——人。”
    我靠著車窗,腦子一片安靜。
    —
    回到宿舍,我脫下風衣,洗了臉,翻開筆記本,寫下:
    “今天是我第一次坐上大桌子。
    我吃了飯,也吃了殺機。
    有人敬我酒,有人試我心,有人提醒我早死。”
    “可我知道,佛祖說:地獄不空,誓不成佛。
    那我就從地獄裏,走一條光亮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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