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在來之前，葳蕤便詢問了一下她那個久久不用的係統，得知這天上意向確實是這方天地為如懿搞出來的。
    其實這方天地也看出了如懿的無能，知曉如懿很難再翻盤，但到底不能讓她真的死了。
    說白了，這方天地覺得祂的親閨女如懿還能再搶救一下，所以不能讓她短期內作死掉。
    對此，葳蕤嗤之以鼻。
    若沒有她的介入，這處天地便是倒反天罡的，吸取旁人氣運，去壯大如懿，這樣的天，怎配做天！
    葳蕤一步步的靠近，每一步都讓她走出了王者風範的氣勢。
    驚雷炸響的瞬間，葳蕤非但不躲，反而迎著閃電仰起臉。
    明滅不定的電光裏，她眼底翻湧的狠毒愈發清晰：
    “天罰？若真有天道，怎麽不劈死你這妖婦？別在這裝神弄鬼了烏常在，皇上的旨意才是天命——你兒子該死，你也該下十八層地獄！”
    話音未落，又一道閃電劈向宮牆，轟然炸響的霹靂震得眾人踉蹌。
    唯有葳蕤紋絲不動，望著如懿扭曲的麵容，笑得愈發張狂，那笑聲混著暴雨，驚得遠處宮簷的銅鈴叮當作響，仿佛催命的喪音。
    霹靂炸響的瞬間，金玉妍驚呼著撲過去拽住葳蕤的手腕，湘妃竹傘“啪嗒”墜地：
    “娘娘快住口！莫要觸怒天威！”
    高曦月也踉蹌著衝來，孔雀金線繡的衣袖被泥水浸透，仍死死攥住她的裙擺：
    “快些賠罪！這雷……這雷邪性得很！”
    至於富察琅嬅也是強撐著皇後威儀，掩不住顫抖的聲線，但依然開口道：
    “妹妹，不可造次！”
    她身後的宮女們慌忙撐起傘，卻擋不住暴雨將鳳袍下擺澆得透濕。
    海蘭攥著沾血的帕子，蒼白的臉上滿是焦急，瘦小的身軀擠開眾人抓住葳蕤的胳膊：
    “姐姐莫要再說了，快隨我去避雨！”
    阿箬更是直接撲上去捂住葳蕤的嘴，發顫的聲音帶著哭腔：
    “好娘娘，求您閉嘴罷！”
    眾人七手八腳將她往廊下拽，珠翠相撞叮當作響，繡鞋在泥水裏打滑，卻無一人肯鬆手。
    葳蕤突然發力，如脫韁的野馬般掙開眾人的拉扯。
    她猛地揮開紫月顫抖著遞來的油紙傘，任憑暴雨澆透雲肩，大步踏入雨幕中央。
    碎發黏在蒼白的臉頰上，她卻渾然不覺，仰頭對著翻湧的烏雲放聲大笑，笑聲淒厲得驚飛了簷角的寒鴉。
    “天道？”
    她扯開被雨水浸透的衣襟，任由冰冷的雨滴砸在肌膚上。
    “若真有天道，為何北方大旱三年，赤地千裏？樹皮被啃得精光，草根都被刨盡，易子而食的慘劇天天上演！那些餓得連哭都沒力氣的孩童，為何得不到半滴甘霖？！”
    她的聲音混著驚雷炸響，震得眾人耳膜生疼。
    “江南發大水時，萬千百姓的房屋被衝得片瓦不留！”
    葳蕤突然劇烈咳嗽起來，淚水順著嘴角蜿蜒而下，卻仍指著天空嘶吼。
    “洪水卷著繈褓中的嬰兒，母親絕望的哭喊聲響徹天際！那時的天道在哪？神明的慈悲又在哪？！”
    她踉蹌著後退半步，一腳踩進積水潭，濺起的水花混著泥漿。
    “西北的將士們在沙場上浴血奮戰，渴到喝馬血、嚼沙子！”
    她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鮮血順著指縫滴落。
    “邊疆的老弱婦孺被蠻夷擄走，生不如死！可這蒼天，何曾落下半滴憐憫的淚水？！”
    葳蕤每說一句，便迎著巨風雷電向前走一步，聲聲泣血，每一問都是在給這天下冤苦的生靈討公道。
    “嶺南瘴氣橫行，整村整寨的人咳血而亡！孩童的屍骨堆成小山，活著的人連下葬的力氣都沒有，隻能任由野狗分食！這就是你所謂的天道？！”
    她猛然抓起一捧混著血水的泥漿，狠狠砸向翻滾的烏雲，泥漿濺在臉上，宛如血淚。
    “中原大疫時，家家戶戶掛白幡！”
    她的聲音因過度嘶吼而嘶啞，每說一字都像在咳出血塊。
    “百姓用草席卷起親人屍體，在城外堆成連綿十裏的屍山！瘟疫蔓延之處，連老鼠都死絕了，可老天爺——”
    她突然劇烈幹嘔，卻仍指著天穹嘶吼。
    “你連一場淨化的雨都不肯降！任由疫病啃食活人！”
    “鹽稅暴漲，沿海漁民被逼得鑿船沉海！”
    她的繡鞋陷進泥濘，索性赤腳踩在尖銳的碎石上，鮮血瞬間染紅積水。
    “茶農采茶累瞎雙眼，換來的銅錢連一碗稀粥都買不起！賣兒賣女的哀嚎聲，從街頭響到巷尾！這就是你庇佑的人間？！”
    她仰天狂笑，笑聲被驚雷劈碎在空中。
    “你若真有眼，為何隻盯著宮牆裏這點醃臢事？！”
    “還有那被苛捐雜稅逼上懸崖的流民！他們抱著孩子縱身跳下時，風裏都回蕩著詛咒！可蒼天聾了瞎了！現在一個區區常在的詛咒，你就雷霆震怒？那些死在你眼皮底下的萬千冤魂，你怎麽不睜眼看看？！回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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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葳蕤等待著天道能跟她對峙，可並沒有。如今的她，發絲黏在濺滿泥水的臉上，卻仍對著天際揚起譏諷的笑。
    她緩緩轉頭，猩紅的眼底滿是輕蔑，望向如懿時，笑聲中帶著令人不寒而栗的涼意：
    “你以為這雷霆是在為你做主？真是可笑至極！”
    她抓起浸透雨水的裙擺，狠狠甩向空中：
    “看看這所謂的‘天道’！它對民間餓殍遍野視而不見，對萬裏哀鴻充耳不聞，卻在皇城裏懲罰一個常在時大動幹戈——這分明是個吃人的邪神！你的神明，不過是踩著萬千子民的屍骨堆砌氣運！祂喝人血、啖人肉，用百姓的苦難養肥了自己！”
    葳蕤語罷，看到眾人乃至皇上臉上的震撼之色，以及他們默默思索的樣子，就知道是時候了，還差最後一擊。
    想讓如懿徹底落幕，最要緊的就是除掉她背後的天道意誌。
    她與係統已經商量好了，這次就給這個真眼瞎的天道致命一擊。
    其實也是因為葳蕤自打進入到這個世界以後，自己削弱了如懿不少氣運，搞砸了她不少事，導致自己的係統逐漸壯大，站在如懿那邊的運道減少再減少。
    所以如今，便是出手的最好時機。
    她在心中呼叫係統，就是現在！
    恰在此時，天際驟然裂開一道水缸粗的銀蛇，紫光迸發的刹那，空氣仿佛都被點燃。
    眾人還未及驚呼，那道驚雷已裹挾著硫磺味的熱浪轟然墜下，目標直指雨中狂笑的葳蕤。
    “不——！”
    金玉妍淒厲的尖叫撕破雨幕，她發了瘋似的撲向葳蕤，卻被氣浪掀翻在地。
    富察琅嬅的鳳冠轟然墜地，珍珠滾落在泥水裏，她踉蹌著伸手，隻抓到一團潮濕的風。
    “快攔住！快攔住啊！
    “愛妃！”
    “娘娘快跑——”
    “老天不長眼，要索命就索我的命，別索我家娘娘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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