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金光如潮，漫過了天巫台的每一寸石階，將整個高台都映照得金光閃閃。
    與此同時，宇文拓和嬴政對視一眼，宇文拓透著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見此，嬴政也是點頭，隨即握著仿軒轅劍的手漸漸用力，陡然間，隻見劍身上的金色紋路驟然亮起，似有無數星辰在其中流轉一般。
    “好劍！真不愧是上古神劍！”
    他再也控製不住地咧開嘴，隨後福至心靈般，猛的低喝一聲，將劍舉起。
    刹那間，一道金色光柱自劍尖衝天而起，刺破雲層，將半邊天空染成璀璨的金。
    光柱周圍蕩開層層金色波浪，如漣漪般擴散，拂過鹹陽城的街巷，掠過百姓的發梢。
    凡被金光觸及者，皆覺心頭一暖，積壓的愁苦仿佛被滌蕩一空。
    “天呐！這……這是神跡！”
    “軒轅劍顯靈了！大秦當興啊！”
    “陛下握著神劍，這是天定的帝王！”
    歡呼聲再次掀起，比先前更甚千倍。
    有百姓激動得匍匐在地，額頭磕得青石板咚咚作響。
    有孩童追著金色波浪奔跑，笑聲清脆如鈴。
    連那些沉穩的官吏，此刻也忍不住捋著胡須感歎，眼中閃爍著淚光，這等景象，怕是史冊都難載其萬一啊。
    遇仙樓的包廂裏。
    看到這一幕，項梁手中的棋子“啪”地墜落在棋盤上，徹底打亂了滿盤的棋局。
    他死死盯著那道貫穿天地的金光，臉色慘白如紙，嘴唇哆嗦著，卻再也說不出話來。
    項羽緊握的拳頭青筋暴起，指節泛白，眼中是難以置信的震撼，他自負勇力，卻從未想過世間竟有如此磅礴和神聖的力量，那道金光猶如一柄無形的利劍，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
    “這……這究竟是什麽妖法？”英布失聲喃喃，先前的囂張此刻已蕩然無存。
    季布和鍾離眜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懼，他們策劃的那些小動作，在這等力量麵前，簡直如螻蟻撼樹。
    在這一刻，他們對楚國複興一事，已帶著絕望。
    而高台上，嬴政高舉仿軒轅劍的手尚未落下，目光已如炬般掃過台下萬民，聲浪裹挾著金戈鐵馬般的沉雄，再次炸響在天巫台上空。
    “天下初定，瘡痍未平！朕知百姓苦兵戈久矣——故今日，朕要給這天下一個承諾！”
    他頓了頓，劍身在陽光下折射出的金芒陡然一熾，仿佛要將這承諾釘進每個人的骨血裏。
    “朕已收盡天下之兵，熔於熔爐，鑄十二金人，環立鹹陽！
    從今日起，刀槍已沒，馬放南山，願這天下，再無征伐之苦，再無離亂之痛！”
    “收天下之兵？”
    “鑄金人？”
    “難道那十二個東西是……”
    就在這驚呼聲尚未連成一片之時，天巫台四周突然傳來整齊劃一的甲胄摩擦聲。
    眾人這才扭頭看去，隻見高台周圍立著十二座龐然巨物，個個都被猩紅錦布嚴嚴實實罩著，錦布上繡著的玄鳥紋在風中獵獵作響，好似巨獸蟄伏時的呼吸。
    最矮的那座，也有四十米高，錦布垂落的褶皺如懸崖峭壁。
    最高的那尊，高不可攀，好似直插雲霄，怕有八十餘米，站在台下仰望，脖頸都要仰斷，隻覺如泰山壓頂，讓人喘不過氣。
    每座巨物下，都站著數十名大秦銳士，甲胄在陽光下泛著冷光，手按劍柄，目光如鷹隼般警惕，連蒼蠅都休想飛近半步。
    “揭！”
    嬴政一聲令下，十二處同時響起“嘩啦”巨響。
    隻見有百餘名士卒站在那十二個龐然大物下，猛地拉動著錦布繩索。
    隨著猩紅綢緞如瀑布般傾瀉而下，在空中劃出一道道熾烈的弧線，最終重重砸在地麵，揚起漫天塵土。
    待塵土散去的刹那，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連呼吸都忘了。
    十二尊金人，就那樣沉默地矗立在天地間。
    沒有多餘的形態，沒有繁複的紋飾，就是一個人站著的模樣。
    身軀巍峨如山，線條剛硬如鐵，既看不清麵容，也辨不出任何姿態，卻偏偏透著一股撼天動地的氣勢。
    那是無數兵器熔鑄的鋒芒，是萬千甲胄凝結的肅殺，是天下兵戈歸於沉寂的沉雄。
    陽光潑灑在金身上，反射出一道道刺目的金光，仿佛十二道金輪，將鹹陽城的半邊天都染成了一片輝煌之色。
    這些雕像乃是前兩天，宇文拓從熔銅工地搬過來的，熔銅工地在距離鹹陽數裏外的荒地上，每個銅像重達數百噸，光靠普通人根本拉不過來。
    而之前建造它們時，工地上便足足有著數萬名徭役在那裏工作，這才能在這十幾天裏完成熔煉工作，堪稱一大奇跡般的巨作。
    “這……這是真的……”
    此時有老兵顫巍巍抬起手，指著金人，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又接著說道。
    “我打了一輩子仗，見過的刀槍能堆成山，可從沒見過……從沒見過這麽多兵器熔在一起，竟能成這般模樣……”
    “十天……這才十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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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有曾路過西郊熔銅工地的商販失聲喊著，十天完成如此龐大的建造項目，在這個時代根本就不可能，恐怕也就隻有在仙人的幫助下，才能完成。
    他卻根本不知道，這些銅像，是那些徭役工人，一個一個熔煉，鑄造出來的，宇文拓僅僅隻在最後用法術把他們扛到了高台附近。
    最後，宇文拓為了獎勵他們，便給了他們每人一本三清心訣，並助他們打通了經脈，讓那數萬徭役能得以順利進行修煉。
    他猛地頓住，望著金人腳下那些仍在警戒的銳士，終於明白過來，這哪是人力所能及的？
    怕又是宇文仙人的神通！
    不然，這般龐然大物，便是千軍萬馬也未必拉得動，怎會悄無聲息地立在天巫台側？
    “是仙人！定是仙人相助！”
    “收天下之兵，鑄金人鎮世……陛下這是要讓天下永無戰事啊！”
    哭聲突然爆發出來，比先前任何一次都要洶湧。
    有因為戰亂而失去兒子的老嫗抱著老伴痛哭，也有因為戰爭而失去丈夫的妻子在落下淚水，還有扛過槍的士卒跪倒在地，額頭貼著地麵。
    就像是在朝拜一個再也不會有刀光劍影的未來，即便這個未來是不可能存在的未來，但這卻是所有有良知的人，對未來最深的憧憬。
    “陛下聖明！”
    “秦巫天萬歲！”
    “無戰！天下無戰——！”
    “無戰！”
    “止戰！”……
    呼喊聲浪一層高過一層，撞在金人的胸膛上，竟發出沉悶的回響，仿佛連金人都在應和這萬民的心聲。
    遇仙樓的包廂裏，項羽猛地後退一步，撞到了身後的案幾。
    陶碗被震地摔在了地上，碎成了一地，同時也代表著他的那股心氣在這一刻碎成了一地碎片。
    死死盯著窗外那些金光閃閃的巨人，他喉嚨裏發出野獸般的低吼，可如今，也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收天下之兵！
    再無征伐之苦！
    再無離亂之痛！
    這意味著，他們藏在江東的刀槍，他們暗中聯絡的舊部，他們所有關於起兵，複興楚國的念想，在這十二尊金人麵前，都成了一個大笑話。
    這同樣意味著，若是他們想要起兵，絕不能率先起兵，必須要有其他人先起兵，他們才能起兵。
    不然槍打出頭鳥，天下人必然會把所有矛頭，都指向那個出頭鳥。
    但是，大家都不是傻子，槍打出頭鳥的事情，屬於必死無疑的事情，誰願意做？誰又敢做？
    而若沒有其他人做出頭鳥，那他們楚軍同樣不能做，不能起義。
    這是要把他們往死裏壓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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