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章 司馬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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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業平定的消息傳遍九州,江南已盡歸瀾台軍之手。此戰不僅摧毀了孫氏百年基業,更震懾了天下所有觀望之人。
    呂布以瀾台為根基,北據中原,南控江東,西蜀尚未平定,然已成囊中之物。天下之勢,幾近盡歸其手。然而呂布心中並無半分鬆懈,因為他明白,比敵軍更難對付的,是盤踞在廟堂之上、根深蒂固的門閥世族。
    世族之力,如參天老樹,百年不倒。他們可屈可伸,既能在亂世投身諸侯,也能在太平年間與王朝共存。大將可斬,割據可平,但若不能削弱這些門閥的根基,瀾台軍縱然掌控天下,亦難以穩固千秋。
    而在這些世族中,呂布最為忌憚的,便是河內司馬氏。
    夜色沉沉,許都瀾台殿內燭火搖曳。殿中隻有呂布與幾位心腹。地圖橫陳案上,江河山川清晰可見,許都與河內一帶以朱筆重重圈起。
    呂布負手立於圖前,冷聲開口:“江東既定,蜀地亦在掌握。然世族未除,則大業難安。諸卿可知,世族中最難纏者,非王、非謝,而是司馬氏。”
    陳宮凝眉,沉聲道:“主公之言極是。司馬氏雖未如袁氏般顯赫,但其根基深厚,遍布三河。尤其中子仲達,心機深沉,智計非凡。臣聞其性情冷忍,胸有大誌,若不早製,恐成心腹之患。”
    賈詡輕笑一聲:“此人好比藏鋒之劍,未出鞘則不顯,然一旦拔出,便可傷人性命。若依尋常君主心思,定會延攬此人,以補朝廷之智。但主公非凡人,知其未來,豈容他有機可乘?”
    張遼手按刀柄,殺意隱隱:“我願領兵,直撲河內,斬其宗族,絕後患於未萌!”
    呂布卻緩緩搖頭,眼神淩厲而深沉:“不可。刀兵逼迫,隻會使世族同仇敵愾,反生變亂。朕要的是一統之世,不是四處樹敵。司馬懿之人,需智破,不可力攻。”
    他緩緩轉身,眼神掃過諸將,聲音低沉而堅定:“你們要記住,此人未來當挾天子號令天下,終至篡國。既然我已知曉,便絕不容其再走此路。若其不仕,便削其族勢,使其孤立;若其敢仕,我必當親自與其對弈,令其不得翻身!”
    殿內一片寂靜,隻有風吹燭影搖曳。
    翌日,呂布下令設宴廣納世族之士,以平定江東為名,欲收攏人心。消息傳開,許都、洛陽、河內、弘農等地世族皆遣代表赴會。
    宴席之上,歌舞升平,酒香撲鼻。世族子弟或高談闊論,或假意稱頌瀾台軍功業,但心中各懷鬼胎。
    就在此時,一名身著青衣的青年緩步而入,舉止從容,眼神冷峻。他一現身,諸多士族皆暗自低聲議論。
    “是司馬懿!”
    呂布目光一凝。果然,他等的人來了。
    司馬懿行禮,聲音沉穩:“末學晚生,河內司馬懿,拜見丞相。”
    呂布端坐上首,目光深邃如淵,凝視著眼前這位年輕的士族子弟。若非他知曉未來,恐怕也會被這副沉穩冷靜的氣質所惑。
    “司馬懿。”呂布緩緩開口,聲音如金鐵交擊,“你來許都,可是欲為漢室效力?”
    殿內諸人屏息靜氣,皆知這是試探之言。
    司馬懿雙目微垂,似乎在權衡言辭。片刻後,他微微一笑:“天下方亂,唯有明主能安社稷。若丞相真心為漢,懿自當鞠躬盡瘁。”
    此言一出,世族賓客紛紛暗暗點頭。話語含蓄,卻已表明願意仕官之意。
    呂布卻哈哈大笑,掌聲如雷:“好!果然有膽有智!”
    笑聲落下,他的眼神卻陡然淩厲,如刀鋒直逼。
    “然則我問你——若有一日天下歸一,你可敢輔佐新朝?還是依舊口口聲聲效忠衰微之漢?”
    這句話,如同一柄重錘,擊在殿中所有世族的心上。眾人麵麵相覷,神色各異。
    司馬懿臉色微變,目光中閃過一抹冷意,卻轉瞬即逝。他抬起頭,緩緩道:“天下者,天下人之天下,非一姓之私產。若丞相能承大統,懿何懼之有?”
    此言一出,滿座皆驚。
    呂布負手而立,盯著司馬懿,眼中光芒如電。他心中暗想:此人果然不凡,言辭滴水不漏,既不死守漢室,又不明言背叛,反以“天下人”四字自立於道義之上。換作旁人,必會為其言折服。
    但呂布不同。他是穿越而來,已知此人未來將以“天下人”為名,逐步篡奪政權。
    “好一個天下人!”呂布冷笑,語氣森然,“司馬懿,你言辭甚佳。但記住,若敢行異誌,朕必第一個斬你!”
    殿中空氣凝固,歌舞已停,隻有風聲灌入。司馬懿神色未變,緩緩俯身行禮:“懿謹記在心。”
    兩人的目光在虛空中交鋒,鋒芒暗湧,如兩柄未出鞘的利劍,寒意逼人。
    宴席之後,諸多世族子弟各懷心思散去。夜深時分,呂布獨坐殿內,燭火映照出他淩厲的麵容。
    他輕聲自語:“司馬懿,你既已現身,便休怪我不給你機會。世族舊權,終須破之。你若敢動,便是我親手斬你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