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氣味愈發濃重，顧夭的手指驟然收緊："景深哥。"她仰起臉，睫毛下藏著不安的震顫。
    傅景深低頭對上她的視線，喉結滾動了下："好了，先去見你哥吧。"
    顧夭聽到這話，聲音發顫："他是不是出事了？"
    記憶突然翻湧，幾個小時前詢問顧琛去向時，顧一躲閃的眼神、欲言又止的神態，此刻都成了不祥的征兆。
    傅景深沉默片刻，窗外的雨勢突然變大，雨點擊打玻璃的聲響像是落在人心上："嗯，出了車禍。"
    話音未落，顧夭已經踉蹌著站起身，鞋在地麵劃出刺耳的聲響，蒼白的指尖死死抓著牆壁才勉強站穩。
    ……
    病房門被撞開的瞬間，消毒水與血腥味混合的氣息撲麵而來。病床上，顧琛纏著繃帶的頭歪向一邊，紗布縫隙間滲出淡淡的血跡。
    顧夭的膝蓋重重磕在床邊，她顫抖著將孩子輕輕放在陪護床上，喉嚨像是被人掐住般艱難道："哥，你怎麽回事啊？"後半句淹沒在洶湧的淚水中。
    顧琛費力地撐起身子，輸液管隨著動作搖晃。他用纏著紗布的手笨拙地擦拭著妹妹的眼淚，嘴角卻扯出安撫的笑："乖，我沒事。"
    可他蒼白的臉色和滲血的繃帶，都在拆穿這個拙劣的謊言。
    "你真的沒事嗎？"顧夭抓住兄長的手，感受到掌心裏微弱的溫度，眼淚砸在他手背上綻開細小的水花。
    ……
    傅景深靜靜佇立在門口，看著顧夭將臉埋進兄長肩頭，聽著壓抑的啜泣聲在病房裏回蕩。他抬手輕輕掩上房門，金屬門把在掌心沁出涼意。
    走廊的燈光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在寂靜中與牆角的滅火器投影重疊，宛如一道沉默的屏障。
    “總裁。”
    燈光在煙霧裏明明滅滅，傅景深夾著香煙的手指頓在半空。尼古丁灼燒喉嚨的刺痛中，他眯起眼睛透過繚繞白霧，終於看清來人輪廓："陳飛？"
    尾音像淬了冰，煙灰簌簌落在鋥亮的皮鞋尖。
    "沒事了，你回來直接回家就行。"傅景深碾滅香煙，火星在金屬垃圾桶裏迸濺，"傅文沒告訴你？"聲音冷得像臘月的雪，帶著上位者不容置疑的壓迫感。
    陳飛僵在原地，西裝領帶歪歪斜斜掛在脖子上，襯衫第二顆紐扣不知去向："我，我...太晚了，我天亮以後再回去吧。"
    他垂著頭盯著地磚縫隙，睫毛在眼下投出細小的陰影。
    傅景深突然笑出聲，笑聲混著殘餘的煙霧散在空氣中。
    回家還要斟酌時間？何時連歸巢都成了要反複掂量的事，分明是驚弓之鳥，連自己的窩都不敢回，說到底不過是在逃避罷了。
    他慢條斯理地整理袖口褶皺，骨節分明的手指泛著冷白："白桉問我你的出差什麽時候結束，白伯父已經醒了。"
    話音突然頓住，銳利的目光像手術刀般剜過來，"嗯？你說，你的出差什麽時候結束啊？"
    陳飛漲紅著臉撓亂頭發，金屬門把折射的冷光映得他瞳孔發顫。他張了張嘴，破碎的音節卡在喉嚨裏："我，我..."
    喉間翻湧的情緒像煮沸的水，燙得眼眶發酸，卻始終拚湊不出完整的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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