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雕花手提包中取出金絲絨盒子，推過桌麵時，盒麵暗紋在咖啡杯的倒影裏泛著流光："傅爺爺說，這是要傳給傅家兒媳的。"
    她咬著下唇，睫毛在眼下投出顫抖的陰影，"對不起，溫顏姐...都是因為我的原因，才讓你們分開這麽久。我今天就是想跟你解釋一下我和景深哥的事情。"
    溫顏指尖撫過盒身的纏枝紋，觸感細膩如春水漫過鵝卵石："沒有，你不要這樣想，我與他本身存在問題。"
    她抬起眼，目光像穿透晨霧的光束般清亮，"接下來你有什麽打算？還有..."她的視線掠過不遠處哼唱搖籃曲的男人，"他是誰？"
    顧夭順著她的目光望去，望著男人掌心托著的繈褓："秦灼，小寶的親生父親。"她絞著圍巾流蘇思索片刻，聲音輕得像落在湖麵的雪，"暫時隻想把孩子帶好，其他的...也沒有什麽打算了。"
    晨光透過素白窗紗，在原木餐桌上灑落細碎光斑。
    顧夭將骨瓷咖啡杯輕輕擱在描金杯墊上，杯口蒸騰的霧氣模糊了她眼底的黯然："我與他，怕是逃不開世人口中"孽緣"二字。"尾音像被晨霧浸透的絲線，纏繞著消散在飄著梔子香薰的空氣裏。
    溫顏指尖摩挲著馬克杯的棱紋，窗外玉蘭花苞在晨光中舒展。她忽然起身推開半扇窗，帶著露水的晨風裹挾著畫眉啼鳴湧入，將室內凝滯的氣息攪碎："聽景深提過，秦少爺行事公正，倒是個值得托付的人。"
    發梢隨著轉身的動作輕揚，溫顏手機屏幕自動亮起，鎖屏照片裏一兒一女正掛在男人肩頭笑得燦爛。
    她凝視著畫麵裏交疊的身影，聲音浸著蜜色回憶："當初孩子六個月前，他們的世界裏隻有我這個母親。直到與景深誤會解開，他帶著他們嬉笑玩耍..."
    她忽然輕笑，眼尾泛起溫柔的漣漪，"現在每次看到他們張手想要進爸爸懷裏的模樣，我才明白我不能自私的替他們做決定。"
    晨光為她側臉鍍上金邊，溫顏的聲線裹上了溫柔："命運總愛繞些彎路，"她指腹劃過杯沿凝結的水珠，水珠順著瓷麵滾落，在桌麵上洇出小小的水痕。
    "但說不定轉角就是柳暗花明。可以勇敢嚐試一下。但是，我也並不是說讓你急著敞開心扉，但至少該給秦灼一個機會——不是為你，而是為孩子。"
    "老宅那邊還有事，我先走了。"溫顏起身時裙擺掃過顧夭的手背，帶著溫度的觸感驚得她一顫。
    直到玻璃門在對方身後合攏，叮當作響的風鈴聲漸漸消散，顧夭才恍然驚覺咖啡早已涼透。
    一個機會。她望著窗外梧桐葉投下的斑駁光影，眼神瞥見了那個抱著孩子的身影，指尖無意識地在桌麵劃出模糊的圓圈。
    這個機會，或許真的能讓破碎的齒輪重新咬合——給秦灼彌補的可能，給孩子完整的天空，也給自己與往事和解的勇氣。
    可真要邁出那一步，她的心髒又像被浸在冰水裏，既渴望溫暖又害怕灼傷。最終，她隻是輕歎著將冷透的咖啡一飲而盡，苦意漫上舌尖時，終於朝角落裏始終安靜等候的秦灼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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