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 夢?也許,不是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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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光透過雕花窗欞,在新房紅綢上投下蛛網般的裂痕。
    我摸著昨夜阿秀塞的血布條,指腹還殘留著腐臭的黏液。
    劉三刀推門進來時,手裏拎著碗還冒熱氣的油茶:“快喝,表嫂煮的,驅驅昨晚的晦氣。”
    “昨晚那事……”
    我話未說完,他突然伸手按住我後頸,指尖在“固魂符”位置輕輕叩擊。
    “知道為啥給你用‘駐顏散’?這村子的地脈能加速陽氣耗損,你現在越年輕,越能引那女鬼上鉤。”
    他壓低聲音,金鏈子擦過我手腕,涼得像條蛇。
    “但記住,千萬別吃他們給的‘喜糖’——那是用糯米混著艾草灰做的,怕你年輕人火氣旺。”
    我身體一震,後槽牙突然泛起酸意:“喜糖摻艾草?表嫂他們不是求咱們捉鬼嗎?怎麽還……”
    劉三刀食指抵住嘴唇,西裝內袋露出半截泛黃的《茅山誌》,邊緣沾著新鮮的艾草汁。
    “昨兒半夜我去廚房找水喝,看見表嫂在碾艾草。”
    他從褲兜掏出團油紙,裏麵裹著幾顆灰撲撲的糖粒。
    “山裏濕氣重,老輩人常把艾草混在糖裏驅邪,不過這做法……有點太講究了。”
    我湊近聞了聞,甜膩的糖霜下果然混著草木清香。
    劉三刀用指甲刮開糖粒表層。
    裏麵裹著細小的艾草碎葉,葉脈間還夾著片幹枯的曼陀羅花瓣。
    “這花有毒。”
    他指尖輕點花瓣:“祠堂供桌上的花瓶裏插著這花,我問過表哥,說是從後山腳采的。”
    我想起昨晚看見阿秀抓著死老鼠時,掌心沾著的正是這種紫色花瓣。
    劉三刀突然扯動房梁上的紅綢,鎮魂鈴發出細碎的聲響。
    “表哥表嫂怕咱們嫌村子窮,想把喜糖做得金貴些,但曼陀羅混著艾草……”
    他從內袋掏出本舊藥典,翻到“迷魂散”那頁:“雖不至於害命,卻能讓人神誌不清。”
    “他們說,阿秀發病時總抓曼陀羅,周桂蘭便用艾草製糖安神。”
    “阿秀不是瘋,是中了後山的毒。”
    窗外傳來周桂蘭喊開飯的聲音,夾雜著蒸臘肉的香氣。
    劉三刀迅速把糖粒和藥典塞進我口袋,指尖在我掌心畫了個圈。
    “等會兒吃飯時,留意表哥拿筷子的手勢,他右腕有風濕,拿重物會抖。”
    房門被推開,周桂蘭端著托盤進來,碗裏的喜糖在燭光下泛著暖黃的光。
    她鬢角的白發裏別著朵野菊,笑紋裏堆著歉意:“城裏來的娃子怕是吃不慣粗糖,等事兒辦完,表嫂給你炒花生吃。”
    我攥緊掌心的艾草糖,看見劉三刀衝我點頭。
    當周桂蘭放下碗時,我注意到她拇指內側有塊月牙形繭子—,是常年握鐮刀割艾草磨出的印子。
    喜糖在碗裏微微發燙。
    我突然想起阿秀跟我說的那句話,以及給我塞得那布條。
    “他們都在說謊”的“謊”字少了個偏旁。
    更像“艾草”的“艾”。
    而劉三刀西裝內袋的藥典封麵,不知何時被換成了《民間偏方集》。
    扉頁寫著:“曼陀羅毒可用艾草解,需連服七日。”
    院外傳來此起彼伏的喧鬧,夾雜著女孩們壓抑的抽泣。
    我扒著窗戶望去,隻見陳大山正指揮村民往祠堂掛白燈籠。
    周桂蘭揪著個穿紅襖的小姑娘往臉上塗白粉。
    那女孩最多十六七歲,眼神呆滯如傀儡,嘴角還沾著疑似迷藥的白沫。
    “劉師傅!該給新郎開臉了!”
    王嬸子舉著把生鏽的剃刀晃進來,刀刃上還沾著暗紅汙漬。
    劉三刀突然擋在我身前,從西裝內袋掏出把銀剪刀:“用這個,開過光的。”
    他指尖捏訣在剪刀上虛畫,轉頭衝我眨眼:“別緊張,就是意思意思,刮三縷頭發當‘聘禮’。”
    銀剪刀劃過耳後時,我聽見院角傳來鎖鏈拖動的聲響。
    阿秀被拴在磨盤上,頭發上別著朵褪色的紅紙花,正盯著不遠處被綁在槐樹上的女孩。
    那女孩穿著與阿秀當年同款的紅嫁衣,衣襟上繡著半朵並蒂蓮。
    “表嫂,給阿秀鬆鬆綁吧,怪可憐的。”
    我攥著袖口說。
    周桂蘭正在給女孩塗口紅的手猛地一抖,胭脂盒“啪”地摔在地上。
    “不能鬆綁啊,她發起瘋賤人就咬!”
    話音未落,阿秀突然劇烈掙紮,喉嚨裏發出“嗬嗬”的怪響。
    一口血水吐了出來。
    劉三刀不動聲色地看了阿秀一眼,剪刀在我發間頓了頓。
    “等事兒辦完,我帶她去鎮裏的觀音廟住。”
    午後,村民們押著七個女孩進村時,我才發現所謂“選媳婦”竟是場活人鬧劇。
    女孩們被蒙著眼綁在祠堂廊下。
    最小的不過十四五歲,手腕腳踝都拴著刻滿符咒的紅繩。
    “按照規矩,新郎得瞧臉選新娘。”
    陳大山遞來盞蒙著紅紗的燈籠,笑容裏帶著不自然的諂媚。
    “看上哪個,就在她眉心點個朱砂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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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嗯了聲,接過燈籠。
    劉三刀突然咳嗽兩聲,掏出個銅鈴鐺係在我腰帶上。
    “點到第三個就停手,記住了?”
    銅鈴上刻著“鎮魂”二字,邊緣還纏著圈斷發,油亮得反常。
    當燈籠光掃過第三個女孩時,她突然劇烈顫抖。
    “就這個吧。”
    劉三刀不動聲色地擋在女孩身前,指尖在我掌心快速寫了個“走”字。
    村民們頓時歡呼起來。
    王嬸子端來碗紅棗蓮子湯。
    我剛要接過,劉三刀突然打翻碗盞:“慌啥?等吉時到了再喝!”
    暮色漫上山頭時,我被推進掛滿符紙的喜房。
    劉三刀往我懷裏塞了個油紙包,低聲說:“子時三刻準時打開,裏麵是‘驅邪散’。”
    “記住,無論聽見什麽動靜都別開門,跟著鈴鐺走。”
    他轉身時,我瞥見他西裝內袋露出半截帶血的紅蓋頭。
    喜房外傳來女孩們的哭喊聲,混著周桂蘭尖利的叱罵。
    “都給我安靜點!等會兒讓不幹淨的東西聽見!”
    透過門縫,我看見她們被推進隔壁廂房,每個女孩的紅嫁衣背後都縫著張人皮貼片,上麵用金線繡著“替身”二字。
    阿秀被拴在走廊盡頭,突然對著我扯動嘴角,咧著嘴嘿嘿嘿的笑。
    腰間的銅鈴不知何時變了聲響。
    “鎮魂”二字滲出黑血,變成“鎮魂”。
    那圈斷發竟在月光下蠕動,化為阿秀的血書:“她們都是被剝過臉皮的活人,下一個就是你”。
    下一個就是我?
    這話什麽意思?
    “哎,想什麽呢!這麽入神?”
    我的肩膀突然被人重重地拍了下。
    我回頭一看,發現是劉三刀。
    不是,他怎麽在這?
    等我再次回過頭時,發現我躺在床上,天已經大亮。
    那個姑娘不見了,四周的東西也不見了。
    等等!
    這不對啊!
    “睡懵逼了?”
    劉三刀用手在我麵前晃了晃:“昨晚你喝多了吧,現在都下午了,你還在這磨磨蹭蹭的幹啥玩意?她們都在等著你呢。”
    我腦子還有些恍惚。
    不過也反應過來了。
    之前好像都是夢。
    不過也也太真實了吧?
    我揉了揉腦袋,疑惑地問:“誰等我啊?”
    “你的媳婦唄,還能是誰,趕緊出去選媳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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