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鑽到夢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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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剛鑽進帳篷,大柱的囈語突然變得清晰。
    “別殺我閨女…… 求你……”
    聲音裏帶著哭腔,混著濃重的鼻音。
    我伸手想推醒他,卻摸到一手毛發。
    我拉開他的衣領,發現他的脖子後邊,有一團毛茸茸的白色毛發。
    不對,準確的來說,不是一團,而是……
    全都是。
    他全身的汗毛,包括手腳,都變成了白色的,隻是後脖子那兒的毛發比較長罷了。
    我心頭一沉。
    那哪裏是普通汗毛變異,分明是按三魂七魄的走向,在陽脈交匯處凝結成簇。
    道家古籍有言 “魄散生獸形,魂亂顯妖相”。
    此刻他周身毛發呈左旋之勢,正是三魂被拘、七魄漸散的征兆。
    每一根白毛都順著督脈蔓延,如同無數小鬼攀附在陽壽線上啃噬。
    當指尖撫過他手腕內側的舊疤,那裏的皮膚竟如活物般蠕動。
    白毛從傷口深處鑽出,帶著腐肉氣息,恰似《道藏?驅邪篇》中記載的 “陰狐借體” 之相。
    精怪以生魂為餌,用貪欲作鉤,將活人慢慢煉化成行走的軀殼。
    “這是……”
    我喉頭發緊,道家典籍裏的記載在腦海中翻湧。
    突然想起方才擺陣時,羅盤指針曾短暫地指向大柱的命門穴。
    掀開他的褲腳,腳踝處不知何時浮現出淡青色的狐形胎記。
    正要細看,大柱突然劇烈抽搐,身體弓成詭異的弧度。
    我慌忙按住他肩膀,卻摸到肩胛骨下傳來骨骼錯位的脆響。
    “陳、陳師傅……”
    他突然睜眼:“別讓它們……”
    話音未落,喉嚨裏發出一陣尖銳的嘶鳴。
    接著一把用力推開我,用頭猛撞帳篷支架,白毛間滲出點點血珠。
    “陰狐借體,七魄盡散。”
    我咬破指尖,在大柱眉心畫下鎮魂符,鮮血卻如墨水滴入沸油,瞬間蒸騰成白煙。
    大柱突然安靜下來,直勾勾地盯著我,嘴角緩緩咧開一個詭異的弧度:“陳師傅,你以為我是受害者?”
    他的聲音變得尖細,帶著熟悉的女聲尾調,“沒有貪欲的餌,哪釣得上自願的魚?”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大柱眼中的渾濁消失不見,出現的是一片清明。
    “陳師傅,你咋不睡啊?”
    說完他打了個長長的哈欠,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接著一拍腦門:“我都差點忘了,這時間是錯的,不過應該差不多了吧。”
    說著他就要起身。
    見我怔怔的看著他,大柱一臉疑惑:“陳師傅?咋了?您為什麽這麽看著我?您臉色咋這麽差?做噩夢了?”
    我回過神來,仔細的盯著他看。
    發現他身上的白毛消失不見了,就像是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我猶豫半晌,才開口詢問:“那什麽,大柱,你平時睡覺的時候,有沒有發現什麽異常?”
    “異常?”
    大柱不知道想到什麽,老臉有些微紅。
    雖然他沒說,但我用腳指頭都想得到他想到什麽了,估計是在夢中發生了什麽。
    見他低著頭嘿嘿一笑。
    我打斷他:“是最近,嗯……剛才,你剛才夢到了什麽?”
    他撓了撓頭,耳尖泛起可疑的紅,指尖不停摩挲著褲腿上的補丁:“就夢見…… 夢見個穿紅襖的姑娘,站在我閨女病床前梳頭。”
    說著他突然打了個寒顫:“她頭發好長,垂到地上,梳齒間卡著我閨女的頭發……”
    我按住他發抖的肩膀,剛要開口,誰知道大柱抖得更厲害了。
    仿佛看見什麽恐怖畫麵,聲音都在顫抖。
    “她轉過臉來,臉上沒鼻子沒眼,隻有倆血窟窿對著我笑!手裏舉著病曆本,每一頁都滴著水,是……是我閨女的名字。”
    “她開口說話時,嗓子裏像是塞著碎玻璃,‘大柱哥,想救閨女就帶朋友來’……”
    “然後我……我低頭一看,自己渾身光溜溜的,躺在停屍間的不鏽鋼床上,身上蓋著的白布印著‘成化年製’!”
    我摸出羅盤,指針在 “巽” 位瘋狂倒轉。
    大柱的指甲深深掐進我手腕,聲音裏帶著哭腔:“陳師傅!我害怕,我怕她傷害我閨女。”
    正說著。
    帳篷外突然傳來李錦榮的咋呼聲。
    “阿叔!大兄弟!走啦走啦!霧散咯!”
    胖男人紅光滿麵,花褲衩換成了條騷氣的粉色沙灘褲。
    金鏈子上還掛著朵不知從哪摘的野菊花。
    小飛跟在身後,西裝革履卻沾著草屑,眼神裏透著掩飾不住的亢奮。
    “李老板這是……”
    我看著他腰間鼓鼓囊囊的皮夾,裏麵露出半截小雨傘包裝。
    “嘿嘿!”
    李錦榮衝我擠擠眼:“來都來了,肯定要‘消費’到位!小飛說這裏的妞兒能玩角色扮演,我打算玩個‘漁家姑娘’!”
    他突然壓低聲音:“今天先弄這些花樣,等明天的,我再換別的,不瞞你說,我可是帶了很多好東西,要不要給你分享下?”
    我尷尬的笑笑,擺手拒絕了他的好意。
    見我拒絕,他還有些惋惜。
    看他還要接著說,我趕緊轉頭看向大柱。
    “想清楚,你這情況惡化我們不一樣,進去就不一定能出來。”
    他渾身一顫,卻咬著牙掙脫我:“陳師傅,我……我還想再賺一筆,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知道,要是我沒了,我閨女估計也快了,我想給她賺點錢。”
    我悠悠的歎了口氣,勸道:“你可以在考慮考慮。”
    大柱沒說話,卻用滿是血絲的眼睛看著我。
    那眼神裏既有恐懼,又有孤注一擲的瘋狂。
    進村的石板路泛著潮濕的光,兩側房屋的木門大多緊閉,唯有幾扇虛掩著。
    門縫裏漏出暖黃的燈光。
    小飛走在最前頭,皮鞋尖踢飛顆石子,啪嗒一聲撞在緊閉的木門上。
    李錦榮晃著金鏈子跟在後邊,花襯衫領口大開。
    “李老板您別小瞧這地方,看著是荒涼,但是啊!”
    小飛說到這,突然停住,指著斑駁的磚牆:“我聽說當年頭牌姑娘‘賽嫦娥’能唱二十四段《金瓶梅》,客人聽了骨頭都酥半邊。”
    “少廢話!”
    李錦榮拍了下他後腦勺,金表鏈在肥肉上勒出紅痕:“快說哪個房間的妞兒最勁!”
    小飛賠笑著推開扇木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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