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包打聽‘老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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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開門,濃烈的煙霧嗆得我直咳嗽。
此起彼伏的洗牌聲裏夾雜著粗鄙的咒罵。
賭桌上骰子滾動的聲響、牌局爭執的叫嚷,混雜著酒精與汗臭的氣息,將小小的空間攪成一鍋沸騰的濁湯。
角落賭桌旁,一個瘦骨嶙峋的男人正被兩個青皮混混按在桌上。
他脖頸處的月牙形胎記讓我心頭微動。
這人不是老刀,但確實跟著老刀混過。
好像叫阿城?還是螞蟻?
記憶裏的名字像泡發的宣紙般模糊不清。
我別開眼繼續搜尋老刀的身影。
麻將館裏推搡鬥毆是家常便飯。
有人瞥了兩眼又埋頭摸牌,穿花襯衫的老板娘隻漫不經心地罵了句"要死出去死"。
“老東西,欠的賭債打算拖到什麽時候?”
染黃毛的混混扯著那人頭發撞向桌麵,骨牌嘩啦散落。
被壓著的男人突然劇烈掙紮,喉間發出嗚咽:“周哥!再寬限三天.……我馬上就……”
話音被另一個光頭混混的拳頭砸進喉嚨,鮮血順著桌角滴在刻著“發”字的牌麵上。
“寬限?”
黃毛獰笑著從後腰抽出彈簧刀,刀刃抵住男人手腕。
“上個月說還錢,這個月又沒錢,當老子開善堂的?”
寒光一閃,男人發出殺豬般的慘叫。
就在刀鋒即將落下時,他突然轉頭。
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我:“陳哥救我!”
整個麻將館的洗牌聲戛然而止,數十雙眼睛像被磁石吸引般轉向我。
我無奈地聳聳肩。
剛要開口,被按在桌上的男人突然爆發出破鑼般的嘶吼:“陳哥!您是不是要找刀哥?我知道他躲哪兒!”
黃毛混混斜睨著我,彈簧刀在指間轉出冷光:“喲,哪兒冒出來的老東西?”
他刀尖挑起男人後頸的衣領,露出那塊月牙形胎記:“這廢物欠我們一萬二,想救人——”
“他在哪?”
我打斷他,看向那男人。
男人抬起滿是血汙的臉,喉結劇烈滾動:“你,你先救我。”
話未說完,黃毛的刀尖已經刺破他的耳垂,鮮血滴在我鞋麵。
“想活命?”
黃毛舔了舔嘴唇:“一萬二,少一毛——”
“陳哥救我救我,要不然你找不到老刀的,除了我沒有人知道他在哪裏,不信的話你可以問他們。”
男人嚇得魂飛魄散。差點沒尿了褲子。
“夠了。”
我摸出錢夾,拿出十二張紅鈔拍在油膩的賭桌上。
看到錢,黃毛的瞳孔突然收縮。
露出泛黃的犬齒,嘴角咧得幾乎要扯到耳根:“哎喲!您老這出手也太敞亮了!”
他搓著滿是煙漬的手指,剛才還抵在男人手腕的彈簧刀早已收進袖口。
“您看這事兒鬧的……早知道是道上的朋友,我們哪能這麽不懂規矩?”
說著竟從褲兜摸出皺巴巴的煙盒,抽出根軟中華遞過來。
看到這一幕,賭桌上有人低聲嘀咕:“這黃毛見錢眼開的德性……剛才還說要卸人手指呢。”
話音未落,黃毛已經轉身踹了說話的人一腳:“放你娘的狗屁!我和螞蟻交情能是假的?剛才我就是逗逗他,跟他玩一下。”
他衝我諂媚地笑:“您要是有空,等會兒去隔壁茶樓喝茶?我讓弟兄們給您開間雅座。”
“不用了,我找螞蟻有事。”
“那……”
黃毛剛要開口,這是麻將館裏的一個人,突然指著我喊了聲:“這位不是洛哥的兄弟,陳哥嗎?"
這句話像扔進油鍋的水滴。
黃毛一愣,怔怔的看著我,手忙腳亂地擦著桌麵:“原來是陳哥!誤會,都是誤會!洛哥的場子我們常去,您看這錢……”
不愧是我洛哥,雖然人不在,被抓了,但是江湖還有他的傳說啊。
“江湖路遠,總記著些舊情。”
我按住他手背,沒讓他收回鈔票。
螞蟻趁機從地上爬起來,揉著手腕瞪黃毛:“聽見沒?陳哥是洛哥的人!剛才還說要卸我手指,現在怎麽不橫了?”
黃毛的牙齒咬得咯咯響,臉上卻堆著比哭還難看的笑:“兄弟誤會了!我這不是跟螞蟻兄弟你鬧著玩嘛……”
他突然轉身,對著空氣啐了口痰。
“誰要是再敢動洛哥的朋友,老子第一個不放過他!”
我看得出,他也在憋著火氣,袖口下的拳頭攥得發白,指節上的刺青都扭曲成猙獰的形狀。
我微微皺眉,看著螞蟻抖著腿點煙的樣子,突然覺得一陣惡心。
若不是為了從他嘴裏撬出老刀的下落,以及村子與玄牝爐的關聯,此刻早該甩袖走人。
麻將館的吊扇在頭頂發出惱人的嗡鳴,煙霧裏混著螞蟻身上的劣質香水味,熏得人太陽穴突突直跳。
“走了。”
叫他還在唧唧歪歪的狐假虎威,我扯著螞蟻後衣領往外拽。
他踉蹌兩步,趁機踢翻了黃毛腳邊的啤酒瓶。
玻璃碎裂聲中,黃毛的眼神淬了冰,卻在我回頭時立刻換成恭謹的笑:“陳哥慢走!下次來提前招呼,我給您備上最好的龍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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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已經淅淅瀝瀝地下起來。
螞蟻縮著脖子跟在我身後,突然壓低聲音:“陳哥,您看見沒?那孫子剛才想動手,要不是看在洛哥麵上……”
“老刀到底在哪?”
我懶得聽他廢話,一把掐住他的後脖子,不耐煩的問。
螞蟻突然劇烈咳嗽起來,身體前傾,嘔吐物濺在我皮鞋上。
都是些未消化的煙頭和渾濁的膽汁。
他抹了把嘴角的血沫,喉結上的青筋突突跳動:“陳哥……您聞聞這味兒,我從昨天早上到現在,就咽了口涼水……”
“行,吃。”
我鬆開手,拽著他拐進巷口的燒烤大排檔。
油膩的塑料棚下,老板剛把一箱啤酒和烤串端上桌,螞蟻的眼睛就亮得像餓狼見了肉。
他抄起烤羊腰子往嘴裏塞,油漬順著下巴滴進領口。
又抓起啤酒瓶仰頭灌,喉結滾動的聲響裏混著泡沫溢出的滋滋聲。
“老刀到底在哪兒?怎麽找他?”
我點燃香煙,淡淡的問。
螞蟻抹了把嘴,夾起串青椒:“陳哥,您聽說過城南新開的賭場不?那老板跟老刀有點過節,上個月……”
“我問的是老刀。”
我打斷他。
螞蟻撓了撓頭,又塞了口烤雞翅:“對了,您還記得城北修車廠的王瘸子不?他前兒個還跟我打聽……”
“
“螞蟻。”
我碾滅煙頭:“最後一次機會。”
他卻突然指著遠處:“您看那是不是黃毛的車?說不定他還想……”
“砰!”
我掀翻桌子,烤串和啤酒瓶滾了一地。
這巨大的聲響引得不少人往我們這邊看。
老板娘也被嚇了一大跳,想上來,又害怕。
螞蟻尖叫著往後退,後腰抵在油膩的灶台上,烤羊腿的油星濺在他褲腿上。
我一把掐住他後頸,將他按在牆上,壓著他的咽喉:“老子不想聽賭場、瘸子、黃毛。再敢繞彎,現在就把你釘在這麵牆上。”
“老子給過你機會,現在不說,就去跟黃毛說再見。”
“別別!”
螞蟻嚇得渾身發抖,手裏還攥著半根沒吃完的烤茄子。
“老刀在城西爛尾樓!三樓電梯井旁邊有個通風管道,進去往左拐七步……但他說過,要是有人問起,就得先聊夠三炷香的廢話才能說!”
我皺眉鬆手。
他癱坐在地上,喘著粗氣補充:“這是規矩……道上混的都知道,越急著打聽事,越得先散散陰氣……”
“什麽狗屁散散陰氣,別跟我扯那些有的沒的,道上也沒有這規矩!”
我掐著他的脖子。
“哥,陳哥,我隻是按照他這麽說的,其他的我不知道啊。”
螞蟻都要嚇尿了。
“起來。”
我踢了踢他腳邊的烤串:“吃完這頓,帶老子去見老刀。要是敢耍花樣……”
沒等說完,螞蟻已經抓起半根羊腿塞進嘴裏,油漬糊了一臉。
“明白!陳哥您放心,我螞蟻雖慫,卻知道什麽叫江湖規矩!”
見他老實,不敢在我麵前耍滑頭,我再次點了支煙。
問:“你就啥子不清楚,老刀為什麽躲起來?還交代你這些?”
螞蟻猶豫了下,才說:“他說有雙眼睛盯著所有找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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