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第五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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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監控錄像不用每天都看吧?”許舒逸一邊擦著麵霜,一邊盯著電腦忍不住發牢騷:“我覺得我們應該采取抽查的形式,一個禮拜抽一天的錄像看下就可以啦!”

    還抽查?趙安唯無奈地笑了笑,但還是不容商量地否定道:“不可以。“

    “唉……”許舒逸幽幽地歎了口氣,忍不住握住鼠標按下快進。

    這是她們早餐店的監控錄像,以前都是趙安唯在第二天淩晨起來活麵團之前,自己先檢查一遍,確認昨天夜裏後廚沒有任何問題後再開工,一個多月過去後,許舒逸突然良心發現,覺得趙安唯又要上課又要賣早餐的很不容易,就將這個活給攬了下來。

    別看許舒逸平日裏有些懶散,其實她一旦下定決心做一件事,就一定會盡力做到。她的自製力和意誌力,也是比大多數人要強的,從她為了夢想堅持不懈地在演藝圈打拚就可以看得出來。

    原本許舒逸在家都是雷打不動睡到早上十點半的,現在為了幫趙安唯分擔,竟然真的每天天還未亮就準時起床,毫無例外,這還真令趙安唯刮目相看。

    “人家今天還要趕一個通告呢,這麽早起來看這錄像,唉喲安唯妹妹,少看一天不會有什麽問題的啦!”許舒逸開始撒起嬌來。

    是的,縱使許舒逸現在已經重返演藝圈,有時會忙的不可開交,但隻要她能回來睡覺,第二天就絕對會準時起床檢查錄像。趙安唯之前見她眼睛下方時常一片黑影,就提議以後監控錄像還是由她來看,但許舒逸不知怎的強烈抗議,堅持由她來看,說這樣趙安唯每天早上就能多睡一會兒了。

    趙安唯心裏難免感動。許舒逸可是多注重美容養顏的人啊!

    “許姐,人可不能抱著僥幸的心理哦!萬一你今天不看,但偏偏昨天夜裏就是有問題,可怎麽辦?”趙安唯笑著說道。

    “哼哼!”許舒逸不滿地哼唧了幾聲,但抱怨歸抱怨,她仍是會很認真地檢查錄像。

    許舒逸小聲嘟囔道:“哪裏有那麽倒黴的事?我今天不看,偏偏昨天晚上就會出問題了?抽查的方法多省時省力啊,這丫頭就是太……”

    謹慎兩個字還為說出來,許舒逸就忽然驚呼一聲,整個人從床上跳了起來。

    “怎麽了?”趙安唯愣了愣,就發現許舒逸雙眸圓睜,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

    “真的……出了問題……”許舒逸指了指電腦屏幕,一臉震驚道。

    趙安唯也是有些錯愕,三兩步走到了許舒逸的身旁。隻見監控錄像內,一個男人貓著身子偷偷摸摸地在她們的早餐店後廚裏走動,手裏拿著一個小紙包。

    “這個人是……”趙安唯不由眯眼湊近屏幕,恰巧此時男人因為要打在耳邊嗡嗡作響的蚊子抬起頭來,整張正臉頓時出現在了屏幕中。

    “這人你認識?”許舒逸見狀問道。

    “嗯,他就住在我們這棟樓的一層,不過你肯定沒見過,畢竟你很少出門。”趙安唯解釋道。

    這個男人似乎沒有正式的工作,趙安唯有時放學回家經過他家門口,會聽到裏麵傳來的諸如此類的吵鬧聲——

    “我每天辛辛苦苦地養家,而你就知道賭錢或者打遊戲,你還記得在剛結婚那會兒,你說一定會給我補買一枚鑽戒的嗎?可這一年多過去了,你說說你都賺過幾分錢了?!”說這些話的是一個女人,聲音聽起來極度的壓抑,興許是忍耐了太久,對自己的丈夫都幾乎絕望了。

    “你囉哩八嗦什麽?!不就一破戒指嗎?!天天念叨你有意思嗎你?!這不是才過去一年嗎?你急什麽啊你?”男人的聲音顯得極不耐煩,對自己一年多來沉迷於賭博和網絡遊戲似乎毫無愧疚之意。

    “你……老娘我當初真是瞎了眼嫁給你!我要和你離婚!!”

    “離就離,誰稀罕!”

    差不多等趙安唯走到六樓的時候,樓下就會傳來一陣重重的關門聲,和“哢噠哢噠——”急促而憤怒的腳步聲。

    這樣的男人,怎麽能托付終身呢?離婚,恐怕是最明智的選擇。然而一般五六天之後,趙安唯又會看到那女人的身影。

    趙安唯不懂,那女人為什麽始終無法下定決心和男人分開,也許是她對他還抱有希望,也許是他們曾經也共度了一段美好的日子,又也許是她害怕承受來自社會各界對離異女人的壓力。

    列夫托爾斯泰在《安娜卡列尼娜》裏說過:幸福的人都是相同的,不幸的人卻各有各的不幸。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道盡了世人的無奈和辛酸……

    監控錄像中的男人,趙安唯記得,他叫賈士濤。

    這個男人究竟偷偷潛入她們早餐店幹什麽?為財?不像,因為他並沒有亂翻東西,相反,他的行動很小心翼翼,似乎生怕第二天會被趙安唯發現有人闖進來過。

    就在趙安唯和許舒逸都屏住呼吸凝神看時,賈士濤手上拿的那個紙包吸引了趙安唯的注意力。

    果然,賈士濤在發現蒸籠裏什麽都沒有時,就走到冰箱前打開冰箱,從裏麵拿出了一大袋麵粉,然後打開手上的紙包,將裏麵的白色粉末灑了進去。

    “安唯,這家夥灑的是什麽啊?”許舒逸莫名其妙道。

    “我看不出來,白色粉末狀的東西太多,但我估計應該是有毒的。”在說到最後一句時,趙安唯整張臉都沉了下來。

    她和賈士濤沒有過任何交集,自是談不上什麽衝突,賈士濤昨天夜裏的行為,一定是有誰指使的,至於這個人是誰,她的心裏早就有了無比確定的答案。

    趙、沛、彤!趙安唯在心裏念到這三個字時,幾乎是咬牙切齒……

    這趙沛彤的心還真是比臭水溝裏的水還黑,為了對付她,竟然讓人在她的食材裏灑毒藥,她難道就沒有想過,第二天會吃到這些麵粉的人不隻她一個,還會有許多前來購買早餐的居民?

    不,趙沛彤一定想到了,而且她估計就指望著,到時能吃死幾個人,讓她趙安唯跳進黃河洗不清,因此被判刑坐牢了肯定更好。

    賈士濤一定是沒有料到,在這間狹小簡陋的早餐店裏,還安裝著攝像頭,因此連帽子都沒帶,在離開早餐店的那一刻,他還再次因為要打四周的蚊子,抬起頭整張臉對準了裝在暗處的攝像頭卻不自知。

    許舒逸在聽說那白色粉末有毒時,感到一陣後怕。

    “安唯,幸好你比較謹慎,否則我今天還真打算不看錄像,人果然不能抱有僥幸的心理。”說完,她還是一陣驚魂未定。“幸好幸好,不然明天附近的居民吃了你做的饅頭啥的,說不定要出人命的!”

    趙安唯沒有說話,隻是盯著錄像中已經空無一人的廚房,雙拳漸漸握緊。

    賈士濤是嗎?就算不為自己,我趙安唯也要為我的顧客給你一個十分“刻骨銘心”的教訓……

    下午兩點,對於大部分人來說,一天的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大半,但對於賈士濤來說,新的一天才剛剛開始。

    “你每天都要睡到大下午,作息不規律很傷身的知不知道?”照例,每天剛起床,賈士濤都得先聽一番妻子對自己的“訓導”。

    在剛談戀愛那會兒,賈士濤覺得這些嘮叨是妻子關心自己的表現,可是這日子過著過著,這些話他就越聽越膩味,越聽越煩躁……

    “這樣不是很好嗎?我每天隻吃兩頓飯,給你省錢了都!”賈士濤油嘴滑舌道,身上居然帶了幾分當初追求他妻子,說甜言蜜語哄她時的影子。

    賈士濤的妻子呂沁雯怔了怔,一邊將特意為賈士濤熱的薄餅端上餐桌,心想昨晚她丈夫莫不是賭錢贏了?今天竟然沒有罵她囉嗦。

    果然,賈士濤似是想起了什麽,走回房間從自己昨天脫下的褲子口袋裏,掏出了一盒東西,滿不在乎地扔給了呂沁雯。

    呂沁雯疑惑地接過,陡然喜出望外地看向自己的丈夫。

    大概感受到了妻子萬分驚喜的眼神,賈士濤一臉的得意。

    “你這是哪裏來的錢?”呂沁雯目不轉睛地盯著這突如其來的禮物,聲音都有些顫抖。

    賈士濤頓了頓,才道:“賭錢贏的。”

    呂沁雯心裏忽然像是被針紮了一下,有些疼,也有些麻。

    她曾經想要竭盡全力讓丈夫戒掉賭博,但最後發現那根本就是天方夜譚。罷了罷了,這個臭男人恐怕一輩子都離不開“賭”字,那麽既然他昨天贏了錢,她又何苦還要難過呢?

    賈士濤滿意地看見妻子嘴角難掩的笑意,便重新坐上了餐桌。

    昨天傍晚五點多就吃了晚飯,之後就幾乎滴水未沾,這個時候賈士濤自是餓得前胸貼後背,看見桌上被炸的金黃香脆的薄餅時,更是感到胃口大開,連牙齒都沒刷,就抓起薄餅狼吞虎咽起來。

    “今天怎麽還有薄餅啊?味道很不錯啊!”在吃飽喝足後,賈士濤不由問廚房裏的妻子道。

    呂沁雯正要回答,門外恰巧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賈士濤整個人像個大爺似的,靠在椅背上懶洋洋地打著嗬欠。呂沁雯早已習慣了操勞,正在洗完的她連忙擦幹手,跑出廚房打開房門。

    賈士濤原本正半眯著眼假寐,在看清門外站著的女孩時,雙眸驀地瞪大。

    “你好,我這邊還剩幾塊薄餅,要不你再拿去吃吧?”

    “什麽?!這薄餅是你做的?”賈士濤頓時站起來,臉上張皇失措的表情就仿若是見了鬼。

    “是啊!我最近打算試試賣賣薄餅,就用昨天放在店裏冰箱內的那一大袋麵粉做做看,正好拿給左鄰右舍嚐嚐,也算是打打廣告。”趙安唯說著露出了一抹十分甜美的笑容。“不知道我做的薄餅味道怎麽樣?好吃嗎?”

    “噢,我沒吃,不過看我老公將一整塊餅全吃完了,應該味道很不錯。對吧?士濤?”呂沁雯望向身後的丈夫,卻奇怪地發現此時他一臉蒼白,甚至冒著冷汗。

    “你怎麽了?”她擔憂地走過去。

    賈士濤渾身冰冷,有種被人扼住了喉嚨,瀕臨死亡的感覺。他昨天特意叮囑妻子不要去外麵買任何的早餐,卻萬萬沒有料到,趙安唯會用他下了藥的麵粉,做薄餅送給他吃。

    因為極度的恐懼,賈士濤的雙眸的瞳孔越來越大,就在呂沁雯擔心地手覆上他的額頭確認他是否生病時,賈士濤卻如夢初醒,跳起來就要往外跑去。

    對,他要趕緊去醫院洗胃!一分一秒都不能耽誤。

    然而,無論賈士濤怎麽用力開門,門卻仿若和牆壁連為了一體般,怎麽也開不了。

    “賈先生你這是急什麽?怕我的薄餅有毒嗎?”趙安唯麵無表情地望著心急如焚的賈士濤,冷冷道。

    賈士濤驀地轉過身,驚恐地看著一派泰然自若的趙安唯,不住顫抖道:“你是故意的?!”

    “對,門也是我動了手腳。”趙安唯實話實說道:“賈先生,不知道吃了你自己加了料的麵粉做出來的薄餅,味道是不是更香啊?”

    “你……你趕緊給我開門!否則老子要是死了,你就是謀殺!你要坐牢,你要被槍斃的!”賈士濤怒極攻心地指著趙安唯吼道,因為害怕手指抖個不停。

    “嗬,那賈先生昨晚在我的麵粉裏灑東西時,怎麽就不怕坐牢或者槍斃呢?”趙安唯反問道。

    賈士濤不由一陣暈眩,感到胃裏一陣翻江倒海。

    是藥效發作了嗎?是藥效發作了嗎?他不要死!他不要死!

    賈士濤哪裏想得到,趙安唯會發現他昨天做的事。

    一旁的呂沁雯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隻是看見自己的丈夫那般痛苦的模樣,不由萬分驚恐地對著趙安唯苦苦哀求道:“姑娘,請你快點打開門,求求你……“

    趙安唯的目光落在了呂沁雯無名指的戒指上,怔了怔。最後,她還是撥通了一個電話,門忽地就打開了。

    賈士濤立刻一邊扶著小腹,一邊連滾帶爬地衝了出去。一樓也是有幾級台階的,他因為沒有注意,頓時摔了個狗吃屎,那嘭的一聲巨響,聽得人不由一陣毛骨悚然。

    賈士濤摔掉了兩顆門牙,但他卻仿若沒發現自己嘴裏冒出的鮮血,使出了吃奶的勁兒往小區門口衝去。

    呂沁雯放心不下他,自是也跟了上去。

    趙安唯站在敞開著門的玄關口,一臉淡漠地看著賈士濤離開的背影。

    給賈士濤吃的薄餅,其實並不是拿那些麵粉做的。賈士濤的確罪不可恕,但她不想“殺、人”。今天這個教訓,恐怕賈士濤畢生難忘。對死亡的恐懼,可是足以將人逼瘋的。

    當然,教訓遠不止此。她已經報了警,賈士濤就等著牢獄之災吧!

    將手上的薄餅放到了賈家的餐桌上,趙安唯轉身走了出去。

    昨晚的事意味著,趙沛彤來了,果然,她的妹妹有著百折不撓的高貴品質。而她,自是要好好地“恭候”她的大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