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鐵器私營化一事，原本還與清流黨人頗為曖昧的袁家，也是徹底撕破了臉皮。
    即便是清流黨人最引以為傲的輿論攻擊，在麵上袁家的時候，居然也占不到一點兒上風。
    在過去的時候，清流黨人之所以勢大，主要就是因為他們所針對的，都是那些把持朝政的宦官。
    而他們與宦官集團的對抗，又是符合部分世家及地方豪族的利益的。
    因此，當時的清流黨人，也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天下的士人。
    而民間的百姓，對於士人又有著一種盲目的信任感。
    所以，但凡是被清流黨人所排斥的，必然都是惡人，凡是清流黨人所誇讚的，也必然都是善人。
    但如今不卻一樣了，以袁家為首的諸多大族與那些清流黨人互相敵視，支持雙方的士人也為此吵的不可開交。
    如今的士人當中，突然出現了兩種聲音，一時間，竟讓百姓們不知道該信誰了，輿論攻勢自然也就沒了作用。
    有了袁家幫忙吸引火力，王潛的日子也變得輕鬆了許多，得以將全部心思放在擴建作坊及興建學院上麵。
    再加上還有著荀采這麽一個大小姐隨侍左右，日子過得，那叫一個滋潤。
    當然，其中最高興的，還是非小劉宏莫屬。
    原本劉宏還以為造紙每日賺40多萬錢，就已經足夠暴利了。
    隨著琉璃杯和肥皂的熱賣、將作府的收入每日都屢創新高，他才知道，什麽叫做沒有最暴利，隻有更暴利。
    這讓原本還為錢發愁的劉宏，瞬間變得幹勁滿滿。
    這一日清晨，王潛剛剛起床，手下管家便急匆匆的跑了過來。
    “先生，門……門外有貴客來訪……”
    管家磕巴的聲音中，帶著幾分激動與興奮。
    “什麽樣的貴客，能讓你如此失態？”
    看著管家如此模樣，王潛不由笑著搖了搖頭。
    原來，自打他在朝會上提出了“本心良知”的學說之後，立馬便引得了無數士人的追捧與讚譽。
    不僅是公羊派，就連許多研習左氏春秋、穀梁春秋的學者，甚至是太學裏的太學生們，也紛紛轉而開始研究起了本心良知說。
    一些極為認可這一學說的士子們，將此學說命名為“心學”，並自發的聚攏到了一起，成為了心學的追隨者。
    而身為“心學”的開創者，王潛也徹底坐實了“王子”的名頭，其名聲更是扶搖直上。
    這也使得每日前來論道之人絡繹不絕，在這些人當中，不乏那些頂級權貴、名儒大賢。
    也就是因為這樣，才讓王潛好奇，到底是什麽樣的貴客，能讓手下管家激動到這般模樣。
    “先生，您……您去看看就知道了！”管家依舊激動道。
    “嗬，走吧！”
    王潛輕笑一聲，隨即邁步朝著客廳走去。
    客廳外，幾名體型魁梧的壯漢，正身姿筆挺的站在那裏，透露著一股軍漢獨有的肅殺之氣。
    “師父！！”
    就在王潛詫異之際，廳內傳來一聲高呼，緊接著，便見到一身錦服的小劉宏也飛奔了出來。
    “老師！”
    曹操、程昱也快步跟了出來。
    見禮過後，王潛皺眉看向劉宏，“你不在宮裏待著，跑這裏來做什麽？”
    劉宏撓了撓頭，“師父，整天在宮裏那麽呆著，實在太悶了，所以徒兒就想出來轉轉……”
    王潛眉頭一擰，“你這不會是偷跑出來的吧？”
    “怎麽會，徒兒是大搖大擺的走出來的，不信您問操師弟！”
    劉宏狡辯道，說著就把曹操拉到了王潛麵前。
    曹操縮著脖子，“老師，師兄說的沒錯，我們的確是大搖大擺的走出來的……”
    “是嗎？”王潛眼皮一抬：“那你們走的該不會偏門吧？”
    “呃……”
    劉宏頓時語塞，隨即尷尬的低下頭去。
    “罷了！”
    王潛看了劉宏一眼，道：“出都出來了，那為師今日就帶你們去轉一轉，順便再給你們上一課！”
    “嗯嗯！”
    劉宏忙不迭的點了點頭，臉上堆滿了歡喜的笑容。
    隨後，一行人便乘坐馬車，朝著城西而去。
    馬車上，劉宏一邊觀看車外景色的同時，一邊不住的偷瞄著坐在一旁王潛。
    “有什麽事嗎？”
    看到劉宏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王潛不禁開口問道。
    “師父，太傅昨日還給徒兒上了一道奏疏，直言了鐵器私營化的諸多弊端，其中有一條，徒兒覺得很有道理……”
    說到最後，劉宏的聲音越來越弱，目光也躲躲閃閃。
    “是嗎？”王潛不以為意的笑了笑，而後問道：“說說看，太傅都說了什麽？”
    “太傅在奏疏中，也提及到了人性的貪婪。
    他說，過去鐵器官營的時候，那些地方豪族，最多也就是靠著權力來偷取一些利潤，事情還不敢做的太過分。
    可一旦將鐵器私營化，那些地方豪族貪婪的本性就會暴露出來。
    在他們眼裏，普通人甚至連牛馬都不如，他們不僅會用盡一切手段去壓榨那些普通人，甚至會將其變成奴隸。
    他們想要獲取更多利益，就會擴大生產規模，而擴大生產規模，就需要大量的人口填充。
    如此一來，不僅會加劇百姓苦難，還會損失大量的人口，最終使國家陷入動亂之中！”
    說到最後，劉宏也是一臉的糾結。
    按理說，這鐵器私營化一事，是自家師父提起的，他應該堅定不移的選擇支持才對。
    可是在看過陳蕃的奏疏之後，劉宏卻猶豫了起來。
    他雖然相信自家師父，但陳蕃提出的那些危害，他又不能視若無睹。
    “好啊，難得你能做到兼聽他人之言！”
    看到劉宏如此模樣，王潛不僅沒有絲毫不快，反而對其誇讚了一句。
    “師父，莫非您也覺得太傅此言有理嗎？”劉宏詫異的問道。
    王潛點點頭“嗯”了一聲，“太傅的擔憂是對的，這也是資本積累的一個必經過程。”
    劉宏臉色一變，“可師父您不是也說了，隻有推動鐵器私營化，才能進行下一步的動作嗎？”
    王潛笑了笑，“為師隻是承認了太傅擔憂的對，可卻並未說此法不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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