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紅色的晚霞逐漸消退，公孫瓚來到一處高地，眺望著北方的長城的剪影，眉頭緊蹙。
    自五日前與袁紹分別之後，公孫瓚便率領麾下部隊，尋遍了整個雁門境內，不僅沒能找到那支圍殺了袁術等人的鮮卑隊伍，就連其他的鮮卑人，也不曾遇到一個。
    自己攜著建功立業，以及諸多學子的仇恨而來，但卻連一個敵人都不曾看到，著實讓公孫瓚大為惱火。
    倘若日後王師問起，自己卻連一個敵人都沒能擊殺，還有何麵目繼續統兵？
    就在這時，一騎斥候出現在了公孫瓚的視線當中，很快就來到了他的麵前。
    “啟稟將軍，據屬下向附近村民詢問，於五日前的時候，他們曾於官道上，見到幾支鮮卑騎兵，先後向北疾馳而去！”
    “哦？他們居然上了官道？”
    聽到斥候的回報，公孫瓚不由眉頭一動，臉色瞬間難看了下去。
    “將軍！”
    一旁的副將上前說道：“看樣子，應該是那些鮮卑騎兵察覺到了什麽，已經逃離我大漢境內了！”
    “哼，這幫該死的混蛋，把我大漢當什麽了？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公孫瓚冷哼一聲，目光越過長城，看向了北方的草原。
    “傳令下去，所有人整頓一下，而後隨我出關！”
    “將軍，萬萬不可啊！”
    副將臉色一變，趕忙勸道：“王師可是有吩咐的，要咱們結束戰鬥之後，便趕往幽州聽令。
    而今敵人已退，我等當去往幽州才是，您怎可違令行事？”
    “咱們壓根兒就沒有戰鬥，哪裏來的結束？”
    公孫瓚卻是眼睛一瞪，沉聲道：“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那群鮮卑人，來我大漢境內燒殺搶掠，無數百姓、學子因此而喪命。
    我等身為軍人，若是眼睜睜的看著他們離開，而不去為那些遇難的百姓、學子複仇，那才是真正的違逆命令！
    況且，咱們身上還背負著諸多學子的仇恨，倘若一個敵人都不曾殺死，你我還有何麵目苟活於世？”
    “這……”
    聽到公孫瓚的一番言語，副將也為之語塞。
    “好了，速去傳令吧！”
    公孫瓚大手一揮，凝聲道：“咱們現在有了馬蹄鐵、馬鞍和雙馬鐙，長途奔襲已然算不得什麽了，待追殺敵軍之後，再去幽州依然來得及。”
    “喏！”
    那副將也不再遲疑，隨即轉身快速離去。
    很快，公孫瓚便率領隊伍繼續出發了，目標直指北方草原。
    ……
    長城以北。
    一支長長的鮮卑隊伍，頂著呼嘯的北風，艱難向北行進著。
    “唉，又是一個難熬的冬天呐！”
    慕容恪遙望著前方一片枯黃的草原，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身為慕容部的大王子，慕容恪對於草原如今的情況，最是清楚不過。
    相比於大漢境內，過了長城以北的草原氣候，可以說是更加惡劣，不僅晝夜溫差極大，而且到了冬天更是讓人無法忍受。
    尤其是近些年來，天氣越加的寒冷，就連大漢的北方都到了滴水成冰的境地，草原的冬天就更不用說了，而且越是往北，天氣就越加寒冷。
    這也使得許多生活在草原北方的部落，紛紛開始向南遷徙，有的甚至已經靠近了長城附近。
    可即便是這樣，極端的寒冬，依舊給那些部落造成了不小的損失，每年都有大量的牲畜被凍死。
    加之太多的部落，全都湊到了一起，使得南部本就不大的草場，變得更加擁擠不堪。
    大量部落的聚集，不僅破壞了草場的生態環境，影響到了所有人的生計，而且還因為資源分配的問題，引發了各個部落之間摩擦與衝突。
    現如今，整個草原的所有鮮卑部落，雖然名義上仍舊尊檀石槐為王，但其內部，卻早已矛盾重重，各部之間更是時常為了爭奪一塊草場而大打出手。
    這也是為什麽，明明已經入冬了，檀石槐仍舊極力發起了對大漢的突襲。
    一則，是為了趁著漢民冬藏之際，趁機搶掠一些物資。
    二則，是為了借此挑釁大漢出兵，將鮮卑內部的矛盾，轉移到對大漢的矛盾上去。
    不過，可惜的是，檀石槐千算萬算，唯獨沒有算到，在並州境內，居然有數千名前來曆練的大漢書院學子。
    在這些學子以及並州官府不顧生死的阻攔之下，那些潛入大漢境內的鮮卑人，不僅沒能劫掠到所需的物資，反而折損了頗多。
    扭頭望著後方已經不足一千人的隊伍，慕容恪的眼中也滿是愁容與怨憤。
    此番潛入大漢，他們慕容部，共計派出了兩千人馬，而今撤回來的人，竟連一半都不到了，可謂是損失慘重。
    “該死的檀石槐！”
    收回目光之後，慕容恪也忍不住暗罵了一聲。
    在他看來，若不是檀石槐讓他們化整為零的分頭行動，使他們失去了騎兵的人數優勢，單憑那些大漢的學子們，根本就不可能攔得住他們，更不可能給他們造成如此傷亡。
    他甚至懷疑，這分明就是檀石槐故意如此，來借漢國之手，削弱他們其餘各部的力量。
    “少主！”
    就在這時，一名鮮卑騎兵，疾馳到了慕容恪的身旁，“啟稟少主，那個漢人學子醒了！”
    “哦？”
    慕容恪神色一動，隨即扭頭看向後方的一輛簡易馬車。
    而車上躺著的，正是被他們帶回來的袁術。
    “這是哪裏？我還沒死嗎？”
    此時的袁術，正睜著眼睛，滿是茫然的望著上方的天空。
    “你小子，命倒是挺硬的，居然真讓你活過來了！”
    就在這時，一道戲謔的聲音傳到了袁術的耳中。
    “嗯？”
    聽到聲音的袁術，隨即扭頭望了過去。
    當看清對方的裝束之後，袁術的雙眼頓時睜的滾圓，並瞬間布滿了血絲。
    他知道，自己這是被這群鮮卑人給俘虜了。
    “蠻夷受死！”
    袁術嘶吼一聲，說著就要起身撲殺過去。
    奈何，袁術剛一動彈，胸口和左肩處，便傳來一陣劇痛，讓他整個人再次無力的躺了下去。
    “啊……啊……”
    袁術睜著猩紅的雙眼，掙紮著想要爬起身來。
    但身受重傷的他，此時根本就提不起一點兒力氣，隻能躺在那裏，不住的發出陣陣嘶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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