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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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人不知,時夫人卻最是知曉自家媳婦的性子,見她這副架勢,定是存了心要來與自己出氣。
    若擱在往常倒也罷了,隻今日是在她娘家,又是她侄子的滿月宴,若是鬧將起來,怕是婆媳倆一起成了京城裏頭的笑柄。
    為了靖國公府的體麵,她是萬萬不能叫這樣的事情發生的!
    “阿寧,可看見你母親在哪裏?方才一轉眼,竟不見她了。”時夫人緊緊握住晏寧的手,強自鎮定道。
    似晏寧這般的新媳婦還不知,這位奉安侯夫人最是個京城裏頭有名的潑皮破落戶,仗著她家哥哥早些年平定了西南的叛亂,握著軍中實權,平日裏就算是對上恭親王妃,也敢不給麵子。
    大家知道她是這般的為人,也不好同她一般見識,倒慣得她氣焰更是囂張了起來。
    晏寧縱是潑辣,到底年紀小,若是兩人對上,怕是大概率要吃虧的。
    誰知還不等晏寧開口說話,那邊奉安侯夫人已是撇起了嘴,“就說你年紀越大,膽子越小,還比之從前更愛麵子,倒是越活越回去了。你看看你現在,總要維持個體麵,人家可曾與你留得一分體麵了?”
    晏寧湊過來便是與婆婆解圍,聽得她說,將眉一挑,眼一瞪,就要說話。
    “我自問向來不如你,你也不必如此咄咄逼人。今日是我親家公子的好日子,咱們有什麽話,待席散了再說。”
    時夫人拉著晏寧的手往後一帶,將她護到自己身後,皺了眉頭壓低了聲音向著奉安侯夫人道。
    “哈,哈哈哈!”奉安侯夫人一愣,圓圓胖胖的臉上浮著一絲古怪,繼而哈哈大笑,引得眾人側目。
    “媳婦,快掐我一把,這靖國公夫人竟然還會說出不如我的話,當真是叫人恍若在夢中一般,快,掐疼些,若是做夢,叫我立時醒來才是......”
    她這邊誇張言語動作,引得身周數人回頭,有知道她兩家齟齬的,更是似看非看,不時拿眼偷偷瞥過來,又迅速滑走,個個兒似個賊模樣。
    奉安侯夫人身邊站著她兒媳婁少夫人,忍著笑意靠近自己婆婆道:“好教婆母知道,您眼前所見的人正是時夫人,耳邊聽的話也是時夫人親自說出口的,斷不是在夢裏呢。”
    時夫人麵色陰沉了下來,冷聲道:“你鬧夠了沒有?都是自小結下的仇怨,到現在了你還不想放過?”
    奉安侯夫人也冷哼一聲,拿眼斜著她,道:“林芬,當年你我意氣之爭,你同我杠起這些年,端的是硬氣得很。如今卻被自家男人欺負到這個地步,你的硬氣呢?”
    晏寧皺眉,不顧時夫人扯著她的手,上前一步向著奉安侯夫人草草蹲了身,又站直了脊背道:
    “若我這出嫁的女兒沒有記錯的話,不論晏家和時家,同著奉安侯府上都沒有什麽來往。按說來者是客,都該笑臉相迎,隻是如今奉安侯夫人對著我家婆母咄咄逼人,難道是惡客上門?若是如此,怕是我晏家也不好招待——”
    一語未完,奉安侯夫人冷冷瞥了過來,嗤笑一聲,道:“你當誰稀罕來你晏家,我不過是為著她罷了。”
    說著,她三兩步上前,拉著晏寧的胳膊一拉一推,晏寧隻覺一股大力傳來,竟不由自主踉蹌被推到一邊,還是旁邊不知哪家的太太伸手扶了一把,方才站穩了跟腳。
    “你每每在我麵前充得什麽硬氣性子,從小到大鬧了多少回,如今偏偏被男人壓製地動也不能動,白白受的窩囊氣。罷罷罷,既你定南伯府不管,今日且輪到我與你做主,去找那花心的狗男人找回場子來才是正經。”
    奉安侯夫人扯著時夫人漸行漸遠,晏寧看著自家婆母掙紮了幾回卻毫無用處,回頭看向自己,顧不得自己才穩住了身形,連忙追了上去。
    一路上隨便扯住一個丫鬟,叫她去同跟著自己來的蘭心和巧梅說了,讓她們快些回家看看靖國公回來了不曾,若家裏沒人,便不要再出來了。
    而她自己則一溜兒小跑跟上奉安侯夫人和時夫人,搶在她家馬車將要收起馬凳的時候踩著便爬了上去。
    馬車裏頭撂下了簾子,兩位夫人便再也顧不得什麽體麵,你推我搡將衣裳弄得皺巴巴的,忽的車簾掀開,晏寧小巧的身形鑽了進來。
    奉安侯夫人倒也罷了,時夫人卻立時停了手,神情微有些不自在,連忙將頭撇向一邊,整理著衣裳和頭發。
    奉安侯夫人撇了撇嘴很是有些不以為意。
    “你跟來做什麽?”奉安侯夫人瞟了晏寧一眼,出言詢問。
    晏寧抬了下巴,脆聲道:“我同母親一起出門,如今哪有叫她一個人隨你走的道理,自然是母親去哪兒,我就去哪兒,方是為人媳婦的道理。”
    奉安侯夫越發不屑,幾不可聞地“哼”了一聲,“沒想到你這兒媳倒是對你忠心得很,怪不得你如此疼她,京裏都鬧成這般模樣,還跑過來參加她侄子的滿月宴。”
    “這又關你什麽事,偏你怪話最多。”時夫人微蹙了眉,恰此時馬車不知道碾到了什麽,“咯噔”震了一回,晏寧忙上前去扶住了時夫人的胳膊。
    “我問過我家侯爺了,靖國公今日休沐,未去上朝,前麵慶兒使人傳了話進來,他也不曾在家,想來應就在那藏狐狸精的宅子裏頭。今日我帶的人多,你快些告訴了我,我好去替你出口氣。
    若是你自家願意過這種忍氣吞聲的日子,倒也沒什麽不可以。隻是以後每回在宴上碰見我,須得為我執著添茶,將我伺候得舒服了才行。你可依得?”
    時夫人將頭扭向一旁,掀起車簾一角,繼而又正襟端坐,晏寧瞧著二人間似暗潮湧動,一時竟不敢吭聲。
    “我們去山花胡同,也叫你知道知道,終是小瞧了我。”時夫人沉靜著開口,眼睛卻望也不望奉安侯夫人一眼。
    奉安侯夫人啞然失笑,揚聲吩咐了趕車的車夫,坐在車裏的晏寧感覺到,馬車立時便轉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