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隨著這話一出，原本一臉輕鬆笑意的傅澤臉色直接陰沉下來，眼中閃過噬人狠毒的目光。
    修行這麽多年，還從未有人敢用如此汙穢的語言問候他爹他娘，甚至將他祖宗以及兒女都翻出來罵上一遍。
    整個黃泉洞天，除了府君外，其他人哪個不是對他恭恭敬敬，生怕一句話說錯，一絲不敬都不敢表露。
    這種待遇，他生平第一次感受。
    而此刻的他已然動了真怒。
    “你該死！”
    傅澤聲音顯得十分尖銳，整個記憶世界都開始顫動起來，下一刻無窮的霧氣化作了萬般尖利的長針，向著張恒的精神紮去。
    轟！
    在這八品精神術士的含怒一擊下，張恒的精神體直接被紮爆了。
    而精神體一旦消亡，肉身也將變成一具死屍。
    此刻破魔鍾下的吳遠腦袋突然炸開，猝不及防下染了破魔鍾一身，顯然傅澤的含怒一擊下，連吳遠都沒放過，承載他記憶的腦海直接被他的一擊碾爆了，連帶著現實的肉身也一同爆了。
    破魔鍾吃驚地看著這一幕，一瞬間他感受到了恐怖的精神力量作用在吳遠身上，別說吳遠了，就是他一個七品靈器在這攻擊下都無法幸免，隻會有著同樣的結果。
    “不好！”
    破魔鍾不禁喊道，他知道張恒如今是精神術士，但在妖孽也不至於爆發出如此的攻擊，顯然這樣的攻擊不是張恒發出的！
    他連忙看向張恒，卻見張恒猛然睜眼，眼中盡是痛苦之色，嘴角卻詭異地浮現出得逞的笑容來。
    “你先出去吧。”’
    破魔鍾還未來得及詢問，張恒就率先說道，眼中痛苦之色漸漸消散，反而顯得更為得意了。
    “是！”
    破魔鍾有些猶豫，但還是恭敬地說道，隨即飛遁離開，一路飛到城門口繼續平時的鎮守任務。
    待破魔鍾離開，張恒臉上的得意一滯，變得格外嚴肅，將手貼在胸口，往外一伸，一個木偶竟從他的胸膛裏冒出。
    正是九品寶物替死木偶！
    這才是張恒的底牌，不愧是保命神器，張恒看著木偶身上，多出一道明顯的裂縫。貫穿木偶臉部。
    顯然剛剛那一招是替死木偶幫他承受，但即便如此他還是感覺到了靈魂泯滅的極致苦痛。
    不過看樣子替死木偶質量還可以，這一道裂縫隻在表麵，並未深入，估計過段時間就能恢複。
    八品精神術士！
    張恒肯定了對方的身份，不管是順著吳遠的記憶出現在他麵前，還是以奇特手段困住了他的精神，甚至最後直接轟殺他的手段，都表明了對方的身份。
    八品精神術士，比一般的八品要強大很多。
    這一仇，他記住了，早晚有一天他會收回來！
    張恒眼中泛著冷光，八品精神術士，給他一定時間，他早晚殺回來！
    不過...在此之前，他要先收回一些利息，否則這口氣咽不下去。
    張恒眼光閃動，似乎在思量著什麽，無視眼前的無頭屍體。
    如今吳遠已經沒了任何價值，死了就死了。
    過了一會，他手猛然抬起，一隻雕龍刻鳳的虛幻毛筆出現在他指間。
    而眼前則憑空出現一道同樣虛幻的金色紙頁。
    這不是其他，正是日遊神的神通，錄人善惡！
    無需蘸墨，張恒直接下筆，在金色紙頁上寫下黃泉洞天的種種罪行。
    其一意圖殘殺同族，指使家奴吳遠潛入天下第一城，被當場抓獲，幕後主使黃泉洞天鎮遠府府君，奏請定其叛族之罪。
    其二以下犯上，黃泉洞天鎮遠府府丞傅澤以下犯上，襲殺上官，奏請定其犯上之罪。
    張恒滿意提筆，看著紙上那不堪入目的字跡，不以為恥。
    隨後他眉心射出一道神光，落在紙上，形成一個印記，裏麵包含著他的一些記憶作為佐證。
    這就是錄人善惡神通了。
    有什麽效果他不清楚，但總比什麽都不做好。
    雖不知那府丞有沒有神職，但管他呢，先寫上再說。
    下一刻，他隨意將手中毛筆落下，還未擲地，毛筆和金紙如雲煙消散了。
    而那張金紙隨即出現在一個未知空間，一道虛影像是被召喚而來，在這空間慢慢凝實。
    看其模樣，不是別人，正是張雲霓。
    傾國傾城的麵容上眼睛微微閉攏，看起來著實能稱得上睡美人。
    縱是閉著眼睛少了一些生息，但也帶著一絲生人勿近的氣質。
    突然，其眼睛平緩睜開，露出琥珀色的瞳孔，如有流光在其中旋轉。
    張雲霓慵懶的眼神看向四周，略有一絲迷茫，她明明還在沉睡，為何出現在這裏。
    最終目光落在這莫名空間唯一存在的東西上，正是那一頁金紙。
    纖手一伸，金紙飛入手中，看著上麵那些和書法沾不上邊的字跡，眼中不禁露出一絲嫌棄。
    好在勉強能看得懂，這文字雖與她們那時不同，但並未真正脫離。
    很快便看完上麵內容，張雲霓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麽，平淡的眼眸掃向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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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光微微閃動，明白自己現在狀況。
    毋庸置疑，這裏是天元塔！
    她本體還在沉睡之中，卻因這一紙公文被強行提來辦公。
    當真神奇！她心底暗語。
    看向四周，企圖突破這空間的界限看清天元塔的真正構造，明明自己如今這虛幻精神體和本體沒什麽區別，九品強度，卻依舊無法突破這空間。
    她還是第一次親眼見到天元塔。
    天元塔的傳聞不少，有人說是人皇命各部打造，有人說是人皇從荒境內尋得，有人說是人皇的伴身之寶，天賜之物。
    自人皇宣稱天元塔的存在後，傳聞種種，真假難辨。
    張雲霓作為人皇的至交好友，同樣不知何種是真，不過作為皇朝副相，清楚知道天元塔並不是各部打造，否則她不可能不知。
    當年人皇留下天元塔，也同樣未有人見過其真容，隻說在人族危難之際天元塔會現身以保人族道承。
    雖未見過，但張雲霓聽人皇偶爾提過幾句，知曉天元塔的用法，隻是將皇朝中樞搬入天元塔中，延續皇朝體係。
    例如當年人皇所創神官體係，在這天元塔內亦可見到其蹤跡。
    連神官之神通也是如此，不由讓張雲霓有所猜測，在當年人皇初創神官體係時，天元塔便已經存在。
    而今皇朝雖然消跡，但種種痕跡卻被保留在天元塔內。
    不過和當年還是有些區別。
    皇朝兩種體係並立，一是官職，二是神職。
    官職如她的副相之職，享有實際權力。
    神職則將人分做三六九等，乃是一道嚴格的等級序列，級別越高的人享有越高的特權，排名尊卑上下。
    雖說這是兩套體係，但並未徹底分家，反而相互涵蓋。
    手握重權之人必定是高階神官。
    當然高階神官不一定就手握重權。
    可以說神官體係才是皇朝核心，連官職體係也要參照神官體係。
    任免官職時必然優先從神官之中挑選。
    因為神官是功績、實力和潛力的綜合評定。
    如今天元塔內隻有一套體係，就是神官體係。
    不過這對於張雲霓沒什麽影響，因為她神職本就不低。
    她沒想到會因為張恒而被強行以這種方式清醒著。
    看著張恒筆下的內容，張雲霓臉色不變，伸出一指，點在上麵的印記上，瞬間接收了來自張恒的記憶片段。
    一會，她纖手一抬，毛筆自現，直接在同一份金紙上落筆，筆跡淡雅，外柔內剛。
    很快她便將麵前的金紙一推，金紙隨即霧化消散。
    這一份乃是對張恒的答複。
    接下來的一份才是她的旨令。
    而張恒這邊，看著突然出現的金紙，連忙接了過來。
    定睛一看，正是自己剛剛寫的那一份，隻是多了一行小字。
    “我知道了”
    張恒不難猜出這是來自張雲霓的字跡，一來這字跡不凡，一看就是大家閨秀的字跡。
    二來張雲霓是他的上司，他本來預想能處理這件事的就是張雲霓。
    隻是不知道對方在沉睡中能否處理而已。
    正當他想著他這位上司會如何處理這件事的時候，麵前卻又有一道金紙乍現。
    張恒眼神一變，連忙抓住這頁金紙看了起來。
    而這一幕不僅僅發生在這裏。
    城門口的破魔鍾正思量著發生了什麽，就見一頁金紙出現在他麵前。
    各大洞天此刻皆發生著同樣的一幕。
    所有洞天內皆有神職的武者眼前盡皆出現了同樣的金紙。
    “雲霓神君？！她怎麽可能還活著！”
    “不可能，那個時代的人怎麽可能活到現在！”
    “該死！”
    各洞天的洞主或者府君，一個個臉色大變，有著完整傳承的他們，如何不知這鼎鼎有名的雲霓神君是哪位！
    一個個要麽從打坐修行中驚起，要麽喝著茶直接嗆到咳嗽不停，無不被這東西給震住了。
    在看上麵內容。
    “黃泉洞天鎮遠府府君管教不嚴，縱容手下橫行不法，罰俸兩年，所在洞天不列排位一年。
    黃泉洞天府丞以下犯上，襲殺上官，證據確鑿，然念其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革去神職，永不錄用，削二品修為，交由其所在洞天收押執行。
    其直屬上官，連受其罪，降職一階。
    雲霓神君令”
    張恒皺著眉頭從頭到尾看了一遍又一遍，隻覺得這未免太輕了吧。
    看這府丞傅澤，雖說削去二品修為，但怎麽看都隻是小懲大戒，至於革除神職，在如今神職也不過代表著資源而已。
    正看反看都有些輕拿輕放的意思，難不成真是念著故舊，其祖上和張雲霓有著什麽交情不成？
    而且從頭到尾沒提一句叛族罪過，準確的說隻是管教不嚴和以下犯上。
    不過張恒也知他無法左右一個九品武者的決定，至少懲罰了不是，總比沒有好。
    在他看來真正讓對方肉疼的，應該是這不列排位一年。
    原本排在第十一位的黃泉洞天，少了一年的獎勵，那可不是個小數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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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他洞天也都注意到了這點，盡皆嘀咕起來，這大名鼎鼎的霓副相似乎變得柔弱起來。
    他們記載中的霓副相，可是半點人情不講，昔日就是再有天賦的神官犯了大罪，該斬還是斬，眼都不眨一下。
    現在這是…
    莫非早已大不如前！
    一個個頓時打起小算盤來。
    也對！
    那一位能活到現在已經很不可思議了，不可能還是那麽霸道，估計都已經油盡燈枯了，往日威風早已不在。
    剛剛被震住的心思漸漸活躍起來。
    至於此刻的黃泉洞天內，傅澤臉色難看地看著手上金紙，眼中有著驚愕。
    作為當事人他的感受最快，在金紙降臨的瞬間就已經感覺到了自己神職被削去了。
    隻是上麵的落款比這件事更讓他感到驚訝駭然。
    一個古老的人物重新出現了，而且還是那樣一位手眼通天的大人物。
    府內文書對這位大人皆有相關記載，差不多都是一個意思，深不可測，絕非善類！
    未曾在公開場合出手過，隻因人皇摯友、宰相親妹這兩身份讓人不敢有任何不敬，但有在大人物 之間流傳的相關言論，此女實力在皇朝前十。
    而此刻在傅澤麵前盤坐的一尊肥碩身影，穿著華貴的男人手中同樣有一頁金紙，看著上麵的內容，眼中閃過深深的忌憚，肥肉一顫一顫的。
    臉色一點點陰沉下去，看起來如同即將爆發的雷雨。
    突然他的胖手抓起桌上的茶杯，猛然摔在傅澤臉上，啪的一聲瓷片四濺，茶水順著傅澤的臉嘩啦啦流下。
    “這就是你說的事已辦妥？！”
    肥碩身影眼睛像是要吞人，冷聲喝道，心中怒氣爆棚。
    傅澤並未躲避，額頭有血水滴落，能讓他一個八品武者這樣受傷，顯然對方的修為實力不容小覷。
    “府君息怒，此事我負全責。”
    傅澤吸了口氣，低聲下氣的說道，眼光快速閃爍，思索這件事到底在哪裏出了差錯。
    那個謾罵他的小子有大問題！
    傅澤通過雲霓神君令倒推，不難發現問題所在，不由發現一個令人驚愕的事實。
    那小子神職比他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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