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緩緩轉身，月光下，楊路途隻能看到一雙熟悉的眼睛——明亮如星，卻又帶著歲月的滄桑。那人臉上蒙著黑紗，但那雙眼睛卻讓楊路途心頭一震。
    “你是誰？為何偷偷雞？”楊路途質問道，聲音卻不自覺地放輕了。
    黑衣人沒有回答，隻是突然出手，一掌擊向楊路途胸口。楊路途側身避開，順勢扯下了對方的麵紗。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麵紗下是一張楊路途既熟悉又陌生的臉——眼角有了細紋，嘴唇因常年風吹日曬而幹裂，但那輪廓，那神情……
    “希...希姨？”楊路途的聲音顫抖著。
    黑衣女子眼中閃過一絲慌亂，隨即恢複平靜。
    “路途，好久不見。”
    “希...希姨？”楊路途震驚地鬆了手。
    “怎麽會...”楊路途喃喃自語，想起希姨平日裏的模樣：高高在上的希統領，身穿華貴的衣服，但誰能想到她竟有這般身手？
    楊路途手中的劍“咣當”一聲掉在地上。希統領，他母妃希貴人的親妹妹，他幼時最親近的“希姨”。十二年前希貴人突然病逝，希家被指控謀反，滿門抄斬，隻有希統領下落不明。楊路途一直以為她也已遭毒手。
    “你怎麽會在這裏？這些年你去哪了？”楊路途上前一步，卻又停住，心中百感交集。
    希統領苦笑一聲：“活命罷了。今晚我本想來偷些糧食，救濟那些快餓死的孩子。”她指了指樹林深處，
    “我的人在那邊等著。”
    楊路途這才注意到，希統領腰間掛著一個小布袋，隱約可見數十個饅頭。那是昨晚楊天冰禱告神以後，村民們吃剩下的饅頭。遠處樹林裏，隱約有微弱的雞叫聲。
    “你偷了饅頭...和一籠母雞？”楊路途難以置信地問。
    “青溪村楊天冰禱告神至少還有口糧，可那些災民……”希統領的聲音哽咽了，“路途，你知道每天有多少孩子餓死在母親懷裏嗎？”
    楊路途沉默了。他想起白天看到的景象——骨瘦如柴的孩童，眼中已沒了求生的欲望。
    “希家...真的謀反了嗎？”他突然問道，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
    希統領的眼中閃過一絲痛楚：“你心裏清楚答案。你母妃是怎麽死的？真的是病逝嗎？”
    楊路途握緊了拳頭。十二年前那個雨夜，他親眼看見母妃七竅流血而亡，禦醫卻說是突發惡疾。第二天，希家就被抄了。
    “跟我來。”希統領突然拉住他的手，帶他走向樹林深處。那裏有幾個衣衫襤褸的人影，見到希統領回來，紛紛圍上來。
    “統領，得手了嗎？”
    “孩子們快撐不住了...”
    希統領將饅頭分給他們，又指了指那籠母雞：“帶回去，熬湯給最虛弱的孩子喝。”
    那些人感激地看了楊路途一眼，匆匆離去。楊路途這才注意到，他們中有老人、婦女，甚至還有幾個半大孩子，個個麵黃肌瘦。
    “這些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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