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翠花是被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驚醒的。
    她睜開眼時，天剛蒙蒙亮，窗紙透進一層魚肚白。身旁的楊天冰已經不在炕上，被窩裏還留著餘溫。那聲音還在繼續，像是很多人壓著嗓子說話，又像是風吹過幹枯的玉米稈。
    “楊天冰？”她喚了一聲，沒人應答。
    李翠花披上補丁摞補丁的外衣，趿拉著布鞋推開門，眼前的景象讓她倒吸一口涼氣，差點叫出聲來。
    院子裏站著黑壓壓一片人。
    她粗略一數，約莫有四五十號，男女老少都有，穿的衣服都破破爛爛，麵黃肌瘦，眼窩深陷，像是從很遠的地方趕過來的災民。他們出奇地安靜，隻是用渴望的眼神望著站在井台邊的楊天冰。
    最前麵是個瘦小的女人，約莫三十出頭，頭發枯黃得像秋後的野草，臉上布滿細碎的皺紋，但眼睛卻出奇地亮。她向前一步，聲音沙啞卻清晰：“聽說，隻要相信你的神主耶穌，就可以有吃食嗎？”
    李翠花這才注意到，楊天冰手裏拿著一本黑皮《聖經》，封麵的燙金十字架在晨光中微微發亮。她穿著那件藍布長衫，頭發梳得一絲不苟，看起來不像個莊稼漢，倒像個教書女先生。
    “是的，請進！院子裏有井水，清澈甘甜，可供大家飲用！等會兒，我們一起禱告我們的神！”楊天冰的聲音溫和而堅定，是李翠花從未聽過的語調。
    災民們發出低低的歡呼，像一陣風吹過麥田。他們秩序井然地走進院子，幾個孩子迫不及待地跑到井邊，楊天冰幫他們打上水來。李翠花愣在原地，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她知道楊天冰自稱自己是“神的仆人”，也猜到許諾了這些人什麽。
    “翠花，來幫忙。”
    楊天冰朝她招手，臉上帶著一種她陌生的、近乎神聖的微笑。
    她機械地走過去，小聲質問：“你說今天要進行聚會，可沒說要起這麽早呀。你這是鬧哪出？李村長把鑰匙拿走了！”
    李翠花還想說什麽，卻被一陣歡呼聲打斷。楊天冰站在堂屋門口，手裏高舉《聖經》，宣布要為大家施洗。幾個災民已經脫掉破爛的外衣，排隊等待這神聖的儀式。
    “瘋了，都瘋了。”李翠花喃喃自語，轉身回到廚房繼續熬粥。她決定等這些人吃飽喝足離開後，好好問楊天冰。
    然而事情並沒有按她預期的發展。
    青溪村的李大樂和李秀才一早就提前來到了李翠花家的聚會點，幫忙擺放桌椅，準備茶水。
    楊路途沒有想到，短短三個小時，希姨照顧的人，也就是母妃的舊部已經有一小部分人已經投奔他而來。
    希小雲小心地說道“楊哥哥，母親說，到哪裏都是餓死，倒不如來投奔表哥你。”
    楊路途看向妻子楊天冰，小聲的解釋地說道“天冰，她們都是我的親戚，可不可以在這住些時日。”
    楊天冰回答道“我沒問題，關鍵這是青溪村，你最起碼要和李村長打聲招呼吧，畢竟這不是一個兩個人，這是幾十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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