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熱風吹過，李德福突然想起三年前修水渠時，他默許侄子多占了李家的地；想起前幾年評貧困戶，他收了李家兩瓶好酒...
    “如果有人願意，可以站出來說說心裏話。”楊天冰環視眾人，
    “認罪悔改不是羞恥的事，而是新生的開始。”
    沉默持續了約莫一分鍾。李德福正猶豫著，突然聽見身後“撲通”一聲。回頭看見張鐵匠跪在了地上，這個平日五大三粗的漢子此刻淚流滿麵。
    “我...我偷過老劉家的鐵鍬...”他的聲音哽咽，“還...還打過我媳婦...”
    像是打開了閘門，一個接一個的村民開始站起來。李寡婦哭著說她嫉妒李翠花家，因為她瘋了十二年，現在家天天有糧食吃，有神保佑。她就在背後說過壞話；李大柱承認他往水庫裏倒過農藥渣；連村裏最德高望重的李秀才也紅著臉說，他曾經...
    李德福感覺懷裏的小虎動了動，低頭看見孫子正睜著水汪汪的眼睛看他。孩子的眼神清澈得讓他心碎。他深吸一口氣，站了起來。
    “我是從前的上任村長，”他的聲音有些發抖，“但我沒當好這個村長……”
    當他斷斷續續說完，院子裏已經跪倒了一片。楊天冰站在堂屋門前下，陽光照在她身上，像是鍍了一層金邊。
    “聖經上說，"我們若認自己的罪，神是信實的，是公義的，必要赦免我們的罪，洗淨我們一切的不義。"”她舉起雙手，“現在，讓我們一起禱告...”
    李德福抱著小虎跪下，聽著楊天冰帶領大家禱告。奇怪的是，他感覺胸口那股鬱結多年的悶氣正在消散。小虎的小手緊緊抓著他的衣領，熱度似乎退了些。
    就在禱告即將結束時，一陣涼風突然掠過院子，吹得院中樹枝嘩嘩作響。所有人都抬起頭，驚訝地望向天空。雖然依舊晴朗無雲，但那風確是帶著久違的涼意。
    “這是聖靈的感動！”楊天冰的聲音因激動而顫抖，“神已經傾聽了我們的禱告！”
    李德福感覺一滴水落在臉上，以為是錯覺，直到聽見周圍此起彼伏的驚呼。他抬頭看天，依然沒有一絲雲彩，但臉上確實有濕潤的感覺。
    “不是雨...”李翠花喃喃道，“是樹上的露水！”
    李德福這才發現，樹上不知何時凝結了細密的水珠，正被風吹落。這在連月幹旱的青溪村，簡直是奇跡。
    聚會結束的時候，時間已經悄然來到了上午十一點。李德福懷裏抱著已經退燒的小虎，靜靜地站在李翠花家的門口，和李秀才低聲交談著。兩人的聲音都很輕，似乎不想打擾到周圍的人。
    與此同時，李村長正忙碌地穿梭在人群中，他手中拿著一個小本子，上麵記錄著每個人的名字和禮品信息。他一邊大聲呼喊著大家先排好隊，一邊迅速地將禮品分發給每一個人。
    “哇，這麽雪白的毛巾，這麽厚實，我還是第一次看到。”
    “怎麽？有字呢？趕快識字的人趕快報一下這是什麽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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