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像斷了線的珠子，劈裏啪啦地砸在活動板房的鐵皮屋頂上，聲音大得幾乎要蓋過人們的說話聲。
    從上午十點一直持續到下午，這期間希小雲帶領的老弱病殘在活動板房內可沒有閑著，希大娘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將手中的黑色布匹在臨時拚湊的長桌上攤開。這塊布是楊天冰的，如今卻派上了更大的用場。
    "大家別擠，排好隊，咱們一塊布一塊布地分。"希大娘的聲音溫和卻有力，活動板房裏的二十多號人立刻安靜下來，自覺地排成了一條長隊。
    楊天冰站在隊伍的最後麵，身上的衣服早已被雨水浸透，濕漉漉地貼在身上。袖口和褲腳都磨出了毛邊。
    "天冰，你過來。"希大娘朝她招手，"布是你的，先給你量尺寸，我看你這身衣服都快成布條了。"
    楊天冰搖搖頭："大娘，先給老人和孩子做吧，我還能撐幾天。"
    "撐什麽撐！"希大娘不由分說地拉過他，用一根布條在她腰上比劃，"你這孩子，從小就這樣，什麽事都先想著別人。"
    活動板房裏響起一陣善意的笑聲。希大娘是希小雲的奶娘如今雖然已經四十多歲，但眼不花手不抖，做起針線活來比許多年輕人都利索。
    李花一聽說楊天冰這邊有布，她立馬冒著雨帶著剪刀拉著兩個兒子都趕過來了。這年頭一塊兒布做衣服多好呀。
    "大娘，我這有把剪刀。"李花遞過來一把裁縫剪，"雖然不太專業，但總比沒有強。"
    希大娘接過剪刀，熟練地在黑色布匹上劃出流暢的線條。她的動作又快又準，仿佛那布料上早已畫好了無形的標記。楊天冰站在一旁，看著希大娘布滿皺紋的手在布料上遊走，不由得想著，若有一台腳踏縫紉機，保證每個人都能穿上新衣服。
    "天冰，你幫我按住這邊。"希大娘招呼他，"咱們先把大塊的裁出來，細節待會兒再處理。"
    楊天冰趕緊上前，雙手按住布料的邊緣。她的手指粗糙，此刻卻顯得有些笨拙，生怕一不小心就會扯壞這珍貴的布料。
    "放鬆點，布沒那麽嬌氣。"希大娘笑著拍拍她的手背，"對，就這樣，保持住。"
    剪刀在布料上發出清脆的"哢嚓"聲，一塊長方形的布料很快被分離出來。希大娘將它對折，又開始裁剪褲腿的形狀。活動板房裏的人們圍成一圈，安靜地看著這充滿儀式感的一幕。在這個被暴雨圍困的臨時避難所裏，一件新衣服的製作過程仿佛成了某種希望的象征。
    "好了，現在該縫了。"希大娘從隨身攜帶的小布包裏掏出針線，"誰有頂針？"
    "我有！"一個小女孩舉起手，從口袋裏掏出一個銀色的頂針，"奶奶給我的，說能帶來好運。"
    希大娘接過頂針，慈愛地摸了摸小女孩的頭："好孩子，等會兒第一個給你做褲子。"
    楊路途站在旁邊看著，好像是為他做過的一樣。“看來做褲子並不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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