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4章 開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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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太陽才剛剛從地平線上升起,第一縷陽光如輕紗般灑在“幸福一家人”院子那斑駁的土牆上。在這寧靜的時刻,楊天冰早已起床,她站在院子中央那棵古老的槐樹下,手中緊握著一根木棍,準備敲響掛在樹枝上的銅鑼。
“鐺——鐺——鐺——”
清脆的鑼聲劃破了清晨的寧靜,在晨霧中回蕩。這聲音猶如晨鍾暮鼓,喚醒了沉睡中的人們。幾隻原本棲息在屋簷下的麻雀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驚起,撲騰著翅膀飛走了。
楊天冰身著一身打滿補丁的粗布衣裳,雖然衣服有些破舊,但她的精神卻十分飽滿。她站得筆直,手中的木棍有節奏地敲擊著銅鑼,每一下都發出清脆而響亮的聲音。
“都起來了!開會了!”楊天冰扯著嗓子高喊,她的聲音在清晨的空氣中顯得格外洪亮,仿佛能穿透牆壁,傳到每一個房間裏。這聲音充滿了力量,完全不像是一個一大早剛起床的人所能發出的。
清晨,陽光透過雲層灑在院子裏,給這個原本有些破舊的地方帶來了一絲溫暖。就在這時,院子的門被輕輕地推開,一個身影匆匆走了進來。
緊接著,更多的人陸陸續續地走進院子,腳步聲和低語聲交織在一起,讓原本安靜的院子變得熱鬧起來。
最先跑過來的是李翠花,她手裏還緊緊握著那把正在梳頭的木梳,頭發散亂地披在肩上,顯然是被楊天冰的敲門聲給急匆匆地叫了過來。
“天冰妹子,這一大清早的,啥事兒這麽急啊?”李翠花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揉著眼睛,睡眼惺忪地問道。
楊天冰並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一個神秘的笑容。她手中的鑼還在不停地敲著,發出清脆的聲響,似乎在向大家宣告著什麽重要的事情。
不一會兒,院子裏已經聚集了八十多人,有原本就住在這裏的人家,也有最近這個月陸續到來的流民。這些流民們衣衫襤褸,麵黃肌瘦,臉上寫滿了生活的艱辛和困苦,但他們的眼睛裏卻都閃爍著對生存的渴望和希望。
楊天冰麵帶微笑地環顧四周,目光緩緩掃過每一個人,最後停留在人群中央,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道:“好,看起來大家都已經到齊了。那麽,就讓我們正式開始吧!”
她稍稍提高了一下音量,清了清嗓子,那清脆的聲音在清晨寧靜的空氣中回蕩,顯得格外清晰。
“首先,我要特別點名表揚一下希小雲同學。”楊天冰的話語中透露出一絲讚賞。
隨著她的話音落下,原本聚集在一起的人群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自動地向兩邊分開,讓出一條通道。而站在人群最後麵的希小雲,也因此毫無遮擋地展現在眾人麵前。
希小雲的身材略顯瘦小,與周圍的人相比,她顯得有些單薄。她的臉色蒼白,仿佛沒有血色,但那雙眼睛卻異常明亮,透露出一種堅定和執著。
在希小雲的身後,還站著七個孩子,他們的年齡從九歲到十四歲不等,這些孩子都是楊路途的徒弟。
\"因為有希小雲的帶領,大家都完成了部分任務。\"楊天冰說著,向希小雲投去讚許的目光,\"更難得的是,她帶著流民兄弟把圍牆圍了起來。李翠花也十分厲害,帶領七個孩子們接我回來。\"
人群中爆發出一陣掌聲和讚歎聲。七個孩子挺起胸膛,臉上露出自豪的神情。最大的那個男孩——十四歲的大娃,甚至激動得紅了眼眶。
\"所以,\"楊天冰提高聲音,\"我要特別表揚這七個孩子,他們年紀雖小,卻非常勇敢!\"
掌聲再次響起,比剛才更加熱烈。希小雲低下頭,嘴角微微上揚,但很快又恢複了平靜。她輕輕拍了拍身邊孩子們的肩膀,示意他們不要太得意。
楊天冰等掌聲平息,表情變得嚴肅起來:\"現在說正事。大家都知道,咱們這些人,要麽是家鄉遭了災,要麽是戰亂逃出來的,能聚在這"幸福一家人"院子裏,是緣分,也是老天爺給的機會。\"
她頓了頓,目光掃過每一張臉:\"我們不能一直靠乞討和救濟過活。我已經到楊家鎮蓋好官印,青溪山那片荒地,土質不錯,隻是多年沒人耕種長滿了雜草灌木。今天開始,咱們去開荒!\"
人群中突然傳來一陣嗡嗡聲,像是一群蜜蜂被驚擾後發出的聲音。這陣竊竊私語中,有興奮,有擔憂,還有些許的恐懼。開荒,這個詞對於這些流民來說,既是希望的象征,也是艱苦勞動的代名詞。
楊天冰站在人群中央,她的聲音清晰而堅定:“青壯年都跟我上山,咱們先把地翻一遍。等到明年春天,土地解凍,我們就能種上樹苗了。老弱病殘的就留在家裏,準備布做鞋子、褲子。冬天很快就要來了,我們得提前做好準備。”
她的目光掃視著人群,最後停留在希小雲身上,“小雲,你那邊的人大多年紀小或者身體不好,就留在家裏幫忙縫補吧。”
希小雲微笑著點點頭,表示同意,“天冰姐,你安排得很周到,我們確實幹不了重活。”
就在這時,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突然從人群中擠了出來。他名叫趙大,三十多歲,身材魁梧,一臉的絡腮胡子。他的身後緊跟著他的妻子和三個孩子,一家五口人在逃難的路上相依為命,最終來到了這裏。
“楊姑娘兒,”趙大搓著手,臉上堆滿了諂媚的笑容,他的聲音略微有些顫抖,似乎對自己提出的這個要求也沒有十足的把握,“您說開荒給工錢是一碗米,那……那我能不能把我家裏人也都叫來幹活啊?我媳婦、我娘,還有兩個半大的小子,他們都能幹活的!”
他的話剛一出口,原本有些嘈雜的院子裏突然變得異常安靜。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約而同地集中到了楊天冰身上,仿佛她的回答會決定這些人的命運一般。
一碗米,在平日裏或許算不得什麽,但在如今這個艱難的時刻,卻是能夠救命的口糧。每個人都在心中默默盤算著,如果自己家裏能多一個人去開荒,就能多一份收入,多一份活下去的希望。
楊天冰的眉頭微微一皺,她其實早就料到會有人提出這樣的問題。她緩緩地掃視了一圈院子裏的人們,看到不少人的眼中都流露出一種急切而又期待的神色。
“趙大,”楊天冰的聲音不大,但卻清晰地傳入了每個人的耳中,“你家的情況我是知道的。你娘都快六十了,腰還不好,讓她上山開荒實在是不合適。”
趙大一聽這話,頓時就急了眼,他瞪著楊天冰說道:“可是她完全可以在家裏縫縫補補啊!我媳婦那手可巧了,一天就能做出兩雙鞋呢!”
楊天冰卻是不為所動,她緩緩地搖了搖頭,解釋道:“咱們是按人頭來算工錢的,如果都像你這樣想,那糧食恐怕很快就會被分光了。這樣吧,凡是能幹重活的人,一天可以領到一碗米;而那些在家裏做些輕鬆活計的人呢,一天就隻能領到半碗米。這樣分配,既公平又合理。”
趙大顯然對這個方案並不滿意,他還想要繼續爭辯幾句,但楊天冰卻抬手直接製止了他,語氣嚴肅地說道:“現在可不是討價還價的時候。你看看咱們這院子裏,已經住了八十多口人了,而咱們的存糧,滿打滿算也隻夠吃半個月的。所以啊,開荒種地可不單單是為了眼前這一碗米,而是為了咱們大家的長遠生計啊!”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不語的希小雲突然開口說道:“天冰姐說得對。”
楊路途毫不猶豫地說道:“我家有七個孩子,雖然他們年紀還小,不能幹重活,但可以幫忙撿柴火、挖野菜,這些活不需要什麽力氣,他們完全能夠勝任。而且,他們也不要工錢,就當是為大夥兒盡一份綿薄之力吧。”
他的這番話讓在場的許多人都不禁低下了頭,臉上露出愧疚之色。趙大原本還想繼續爭辯幾句,但看到大家的反應,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隻得訕訕地退回到人群中。
楊天冰感激地看了楊路途一眼,然後繼續說道:“今天先上山的人,每人都要帶好自己的工具。中午的時候,我會安排人把飯菜送上來。大家記住,咱們現在是一家人,隻有團結一心,才能在這個艱難的時刻生存下去!”
“幸福一家人!”不知是誰突然喊了一句,這一聲呼喊仿佛點燃了人們內心的熱情,其他人也紛紛跟著喊了起來,聲音在院子裏久久回蕩。
會議結束後,人們開始各自散去,為上山做準備。楊天冰走到楊路途身邊,低聲說道:“謝謝你剛才替我解圍。”
楊路途淡淡一笑:\"我隻是說了實話。這些孩子跟著我,能活下來已經是萬幸,不敢再奢求什麽。\"
楊天冰看著他蒼白的麵容和堅定的眼神,心中一陣酸楚。她知道楊路途隱藏的身世……當今失蹤的二皇子,心性善良,卻依然保持著那份骨子裏的傲氣與善良。
\"你放心,\"她鄭重地說,\"隻要有我一口吃的,就不會餓著這些孩子。\"
楊路途眼中閃過一絲感動,但很快又恢複了平靜:\"言重了。我能照顧好自己。\"
不遠處,趙大正跟幾個流民竊竊私語,不時朝這邊張望。楊天冰知道,一碗米的工價問題並沒有真正解決,隻是暫時被壓下去了。她歎了口氣,轉身去準備開荒的工具。
而在院子外的一棵大樹後,一個穿著綢緞長袍的中年男子正冷眼旁觀著這一切。他是楊家鎮上錢莊的老板楊萬貫,對這院子裏的流民們有著不可告人的打算。特別是對那個叫楊天冰的女人,他早就注意到了她與眾不同的氣質。
\"有意思,\"楊萬貫摸著下巴上的胡須,陰險地笑了笑,\"一群流民還想開荒種地?看你們能撐多久。\"
他轉身離去,長袍在晨風中微微擺動,像一條伺機而動的毒蛇。
與此同時,楊天冰已經帶著氵十多個青壯年向後山進發。他們扛著鋤頭、鐵鍬,背著繩索和籮筐,隊伍雖然衣衫襤褸,但步伐堅定。
在他們身後,\"幸福一家人\"院子裏,希小雲正組織著老人和孩子們開始縫補衣物。七個孩子中最大的大娃帶著兩個稍大的孩子去附近撿柴火,其他人則幫著整理布料。
陽光漸漸強烈起來,照在這個臨時組成的\"家庭\"上,給每個人都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暈。盡管前路艱難,但此刻,希望就像那初升的太陽,溫暖著每個人的心。
夕陽漸漸西沉,餘暉如血,染紅了半邊天空。楊天賜站在李二狗家門口,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婉拒了李二狗家吃飯的邀請。他轉身離去,身影在夕陽的映照下顯得有些孤單。
楊天賜慢慢地走回自己的小屋,一路上他都沉默不語。當他推開門,走進那間略顯簡陋的房間時,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深的憂鬱。
他靜靜地坐在床邊,目光落在桌上的一塊玉佩上。玉佩通體潔白,溫潤光滑,上麵刻著精美的花紋。楊天賜伸出手指,輕輕地撫摸著玉佩,仿佛能感受到它所蘊含的溫暖。
\"天冰...\"楊天賜低聲呢喃著,聲音中透露出一絲痛楚。他的手指停留在玉佩上,久久不願離開。
夜,越來越深,月光如水般灑在大地上。楊天賜站起身來,走到窗前,凝視著窗外的月光。他的心中像是被什麽東西攪動著,無法平靜。
突然,楊天賜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轉身走到衣櫃前,打開櫃門,取出一套黑色的夜行衣。他迅速換上夜行衣,將自己的身體包裹得嚴嚴實實,隻露出一雙眼睛。
一切準備就緒,楊天賜深吸一口氣,調整好自己的氣息。然後,他如同鬼魅一般,悄無聲息地打開房門,融入了夜色之中。
月光下,楊天賜的身影如同黑色的閃電一般,迅速穿越過青溪村的街道。他的動作輕盈而敏捷,沒有發出一絲聲響。幾個起落之間,他便已經來到了村外的密林深處。
薛家寨的圍牆高聳入雲,足有三丈之高,上麵布滿了尖銳的鐵刺,在月光下閃爍著寒光。這道圍牆對於一般人來說,無疑是一道難以逾越的屏障。
然而,楊天賜卻毫無懼色。他站在圍牆下,凝視著那道高牆,眼中閃過一絲自信的光芒。他深吸一口氣,體內的真氣如同一股洪流般在經脈中奔騰。
楊天賜腳尖輕點地麵,整個人如同大鵬展翅一般騰空而起。他的身體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輕鬆地越過了那道高達三丈的圍牆,穩穩地落在院內一棵古鬆的陰影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