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4章 失去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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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天賜的雙腿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量,完全失去了知覺。他的身體像被抽走了骨架一般,軟綿綿地跪倒在泥濘的山路上。雨水無情地打在他的身上,順著他蒼白的臉頰滑落,與汗水、淚水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道道斑駁的痕跡。
    這一天兩夜的不眠不休,讓他的嘴唇幹裂得如同沙漠中的土地,輕輕一碰就會滲出血來。他的眼睛布滿了血絲,看上去疲憊不堪,仿佛隨時都會合上。身上那件原本就破舊的粗布衣裳,此刻更是被樹枝刮得破爛不堪,仿佛在訴說著他這一路的艱辛。
    \"天冰……天冰……\"他用那嘶啞得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呼喚著妹妹的名字。每一聲呼喚都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卻又顯得那麽無力。
    就在一天前,他和那個總是笑眯眯的妹妹楊天冰一起去楊家鎮。他們一路有說有笑,回憶著小時候的點點滴滴。然而,當他們走到半路時,遇到了楊路途和七個孩子。當時,楊天賜並沒有察覺到有什麽異樣,還熱情地和他們打招呼。
    可如今回想起來,他才恍然大悟,那竟然是一場精心設計的騙局!真正的楊路途和七個孩子,此刻正安然無恙地待在青溪村李翠花的家裏。
    楊天賜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他的妹妹那麽聰明機靈,怎麽可能會認不出自己的夫君和她的徒弟呢?這其中一定有什麽誤會,或者是隱藏著什麽不為人知的秘密。
    他用盡最後的力氣想要站起來,卻再次重重摔倒在地。這一次,他再也爬不起來了。意識逐漸模糊之際,他似乎看到遠處有一點微弱的燈光。
    \"有人...救救我妹妹...\"這是他昏迷前最後的念頭。
    與此同時,楊家院子裏正爆發著一場爭吵。
    \"楊路途!你還有沒有良心?你娘子都失蹤一天一夜了,你還在這兒磨蹭什麽?\"李翠花雙手叉腰,聲音尖銳得能刺穿耳膜。
    楊路途蹲在門檻上,慢悠悠地用刀雕刻著木頭,眼皮都沒抬一下:\"急什麽,那丫頭命硬得很,死不了。\"
    \"放你娘的屁!\"李翠花一把奪過他的木雕摔在地上,\"那可是你明媒正娶的媳婦!\"
    院子裏,七個徒弟或站或坐,神色各異。
    九歲的七丫蹲在角落裏玩石子,頭也不抬地說:\"師母有神靈保佑,不會有事。\"她總是這麽說,自從楊天冰教她認字那天起,她就堅信師母不是凡人。
    十三歲的三丫頭撇撇嘴:\"希大娘說糧倉快見底了,再不找點糧食,咱們都得餓肚子。\"她摸了摸自己扁平的肚子,\"而且我是師母的保鏢,師母說讓我保護大家。\"
    十四歲的二丫頭猛地站起來,馬尾辮一甩:\"說那麽多廢話幹什麽?走,找師母去!\"她一把拉起蹲著的七丫,\"你也別玩了,師母平時最疼你,現在需要你出力。\"
    其他幾個徒弟也紛紛站起來,六娃和五娃卻已經握緊了小拳頭。大娃什麽也沒說。
    四娃欲言又止。
    楊路途看著這群半大孩子,突然覺得有些煩躁。他今年二十歲,娶了楊天冰已經三年,說實話,他對這個媳婦沒什麽感情。當初要不是為了照料這群孩子,他根本不會娶這個整天笑眯眯、卻總讓他心裏發毛的姑娘。
    \"行了行了,都別吵了。\"他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今晚就去找,行了吧?\"
    李翠花冷哼一聲:\"這還差不多。希小雲呢?那丫頭不是總跟著天冰屁股後頭轉嗎?\"
    正說著,十八歲的希小雲抱著一捆柴火走進院子,聽到問話,她平靜地說:\"我去準備了火把和幹糧,晚上山路不好走。\"
    楊路途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希小雲是喜歡跟著楊天冰做事的,卻極為靠譜。
    夜幕降臨,一支奇怪的隊伍從楊家出發了。楊路途走在最前麵,舉著火把,身後跟著七個年齡不一的徒弟,以及希小雲。他們沿著楊天冰可能走過的路線搜尋,喊著她的名字。
    \"師母!楊師母!\"
    \"天冰姐姐!\"
    \"師母你在哪兒?\"
    聲音在山穀間回蕩,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走到一處岔路口時,希小雲突然停下腳步:\"等等。\"
    她蹲下身,從草叢中撿起一根紅色的頭繩。那是楊天冰常戴的,上麵還掛著她親手編的小鈴鐺。
    \"這是天冰姐姐的,\"希小雲的聲音有些發抖,\"她從來不會隨便丟下這個。\"
    楊路途接過那頭繩,鈴鐺發出清脆的聲響,不知怎麽,他突然想起三年前的新婚之夜,楊天冰也是這樣晃著腦袋,讓鈴鐺發出悅耳的聲音,笑著說:\"哥,以後我就是你媳婦啦,你可要好好待我。\"
    當時他隻是敷衍地嗯了一聲,現在想來,心裏竟有些不是滋味。
    \"往這邊走。\"希小雲指向一條偏僻的小路,那是通往山後廢棄道觀的方向。
    三丫頭皺眉:\"那邊沒人去的,師母去那兒幹什麽?\"
    二丫頭已經大步往前走:\"管他呢,有線索就追!\"
    隊伍繼續前進,誰也沒注意到,走在最後的七丫突然停下腳步,抬頭看向星空,嘴裏喃喃自語:\"紫微星動,師母有難...但會有貴人相助...\"
    廢棄的道觀比想象中還要破敗。大門早已不知去向,屋頂塌了一半,月光從缺口處灑落,照在積滿灰塵的神像上。
    \"分頭找找。\"楊路途吩咐道,自己卻站在原地沒動。
    希小雲徑直走向供桌,上麵有新鮮的蠟燭痕跡。她摸了摸桌麵,手指沾上一點未幹的蠟油。
    \"最近有人來過。\"她說。
    就在這時,五娃突然尖叫一聲:\"有人!那裏有人!\"
    所有人都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隻見神像後麵的陰影處,隱約有個人影晃動。
    楊路途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識後退了一步。二丫頭卻已經衝了過去:\"師母?是你嗎師母?\"
    人影沒有回應,但當火把的光照過去時,他們看清了——那是一個衣衫襤褸的老者,懷裏抱著昏迷不醒的楊天賜。
    \"你們...是來找楊姑娘的吧?\"老者聲音沙啞,\"這個年輕人一直在喊他妹妹的名字...\"
    希小雲一個箭步上前:\"你見過楊天冰?她在哪?\"
    老者搖搖頭:\"我沒見過那位姑娘,但這個年輕人說,他妹妹一天前……\"他低頭看了看懷中的楊天賜,\"他找遍了所有地方,最後暈倒在山路上,我剛好路過...\"
    楊路途這才注意到楊天賜的狀況有多糟糕。那個平日裏總是精神抖擻的年輕人,此刻麵色慘白,嘴唇幹裂,衣服破爛不堪,顯然經曆了難以想象的艱辛。
    \"天賜哥...\"三丫頭小聲叫道,眼眶紅了。
    二丫頭已經脫下自己的外衣蓋在楊天賜身上:\"我們得趕緊帶他回去。\"
    老者卻搖搖頭:\"他現在需要休息,不宜移動。這附近有我的草屋,不如先帶他去那裏。\"
    希小雲審視著老者:\"你是誰?為什麽會在這種地方?\"
    老者苦笑一下:\"我是個遊方郎中,路過此地想找個避雨的地方,沒想到遇到了這位年輕人。\"他頓了頓,\"至於楊姑娘...我倒是聽到一些傳聞...\"
    所有人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過去。
    \"什麽傳聞?\"楊路途追問,心跳加速。
    老者看了看四周,壓低聲音:\"這山裏最近不太平,有人說看到一夥陌生人出沒,專挑獨行的年輕女子下手...\"
    七丫突然開口:\"師母不是被壞人抓走的。\"
    所有人都看向她。
    \"你怎麽知道?\"三丫頭問。
    七丫的眼睛在月光下顯得格外明亮:\"星星告訴我的。師母是自己離開的,她有必須去做的事。\"
    希小雲皺眉:\"七丫,別胡說。\"
    就在這時,楊天賜突然劇烈咳嗽起來,緩緩睜開了眼睛。他的目光渙散,卻在看到楊路途的那一刻突然聚焦。
    \"路途...你終於...來找天冰了...\"他氣若遊絲地說,\"她留了...記號...在...\"
    話未說完,他又昏了過去。
    楊路途感到一陣莫名的心慌。他從未見過楊天賜這個樣子——那個總是笑容滿麵的年輕人,如今憔悴得不成人形,隻為尋找自己的妹妹。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對楊天冰的失蹤,反應確實太冷漠了。
    \"我們得找到她。\"他聽見自己說,聲音堅定得讓他自己都感到陌生,\"不管她在哪裏,不管要花多長時間。\"
    希小雲驚訝地看了他一眼,二丫頭和三丫頭交換了一個眼神,連七丫都露出了微笑。
    老者點點頭:\"既然如此,我知道一條近路可以通往鎮上。天亮後我帶你們去,也許能找到更多線索。\"
    楊路途看著懷中昏迷的楊天賜,又看看遠處黑暗的山路,心中湧起一種奇怪的感覺——他總覺得,楊天冰的失蹤背後,隱藏著比他們想象中更複雜的故事。
    而此刻,在山的另一邊月家寨,一個纖細的身影正和孩子又說又笑,又唱歌又跳舞,全然不知道這邊發生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