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空氣被沉寂包裹，無聲流動，時間也跟著靜止。
    正是下班時間，路上行人來來往往。
    江城是個大城市，鄉下幾乎見不著的小汽車，在這裏能看到幾輛。
    自行車更不用說，叮叮當當的鈴聲，仿佛是歲月留聲機裏的回聲。
    林小小靠在樹上，輕笑一聲，“哦？那是你的事情，和我又有什麽關係？”
    先不說她有沒有這個想法。
    就算有，又憑什麽聽一個才見過一麵的陌生人的話。
    付卿抬頭，“趙青青和趙梅這些年一共殺了六個人，找男人侮辱了八個女同誌，打殘了三個男同誌。”
    “她們憑借家世在江城為非作歹，隻要惹到她們或者她們看不順眼的人，最後都會慘遭毒手。”
    “趙青青的父親這些年一直在給她們掃尾，這才沒有被公安發現。”
    林小小並沒有因為他的話，義憤填膺。
    而是不理解的說，“你完全可以將事情捅出去，殺人犯法，自有法律量刑。”
    他想親手弄死她們，肯定有其他原因。
    付卿嗤笑道，“法律？嗬。”
    “有趙家和朱家在後麵掃尾，她們不會得到應有懲罰的。”
    “既然法律奈何不了，那我就親手弄死她們。”
    溫潤的氣質不變，可嘴邊吐出的字句，各個都帶著殺意。
    林小小雙手環胸，饒有興致的看著他，“哦，你的意思是想和我合作？”
    “或者說，你是想尋求我的幫助。”
    “你的實力很強。”這點，付卿並未反駁，“你有能力殺了她們，隻是你沒有那樣做而已。”
    與其說是合作，的確更像是利用。
    利用林小小的能力，將她們打入地獄。
    這是付卿等了很久的機會，他不想放過。
    為了增加林小小同意的可能性，他說，“趙青青和趙梅不會放過你的，隻要你還活著一天，她們就會像螞蟥一樣，吸住你不放，你不打死它，就會經常被她們惡心。”
    對於如何弄死趙梅和趙青青，林小小一點都不著急。
    她比較好奇付卿想弄死她們的原因。
    這麽想，也就問了。
    付卿聽她這麽一問，眼眶紅了紅，拳頭握緊，指甲陷進肉裏也沒知覺。
    “我對象就是她們害死的。”
    “她死得好慘，我每天晚上做夢，都夢到她在夢裏跟我說疼，她好疼，我無能為力。”
    “就因為我長了這張臉，被趙青青看上，我對象就被她們弄死了。”
    “這張臉......”
    “長來有什麽用？”
    說完，掏出一把小刀，狠狠在臉上一劃，鮮血噴湧而出。
    有幾滴甚至濺到了林小小的身上。
    “臥槽！”林小小沒忍住爆了個粗口。
    哥們，你這也太嚇人了。
    誰家好人聊天聊著，突然給自己一刀？
    “你先別激動。”林小小咽了咽口水，生怕下一秒他就往胸口捅。
    幸好這會兒天色已經暗了下來，路上行人神色匆匆，沒注意到他倆。
    不然真不好解釋。
    付卿像是不知道痛似的，摸著傷口，雙目赤紅，心中的恨意如同無法解脫的枷鎖，束縛著他，也讓他痛苦不堪。
    他恨趙青青和趙梅，也恨自己。
    他和小雯都是鄉下人，讀過高中，獲得大隊工農兵大學生的名額，來江城讀書，畢業後分配工作，就留在江城。
    他和小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從小感情就很好，兩家還訂了親。
    黃家將小雯托付給自己，他卻沒保護好她，甚至因為自己這張臉，給小雯帶來殺身之禍。
    小雯的屍體被找到那天，他去看了。
    她那麽愛美的一個人，眼睛被挖了，鼻子被割了，死後在水裏泡太久，全身膨大腐敗，他甚至找不到一絲同她生前相似的地方。
    這張臉，他早就想毀了。
    他原諒不了自己，也原諒不了那些人。
    所以，他一定會親手殺了她們。
    林小小通過他的隻言片語，知道了之前蘆葦蕩河裏發現的女屍，就是他的對象——黃雅雯。
    總結，趙青青看上了付卿，付卿隻喜歡自己的對象，趙青青嫉妒，於是和趙梅將黃雅雯虐待致死，死後將屍體綁上石頭沉入河裏，付卿為了調查對象失蹤的原因，接近趙青青，查到真相，想報仇。
    林小小歎了口氣。
    一個趙青青，一個趙梅，真她爹的畜生。
    “我答應你的合作。”
    正好，將她們一網打盡，一舉殲滅。
    對待人，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對待敵，擊潰其十個師，不如殲滅其一個師。
    之前的她，隻想著將她們打怕了，不敢再來。
    可如今看來，按照趙青青和趙梅的瘋癲程度以及手段的狠辣水平。
    斬草除根才是最優選擇。
    付卿丟掉刀，真誠道謝，“謝謝。”
    林小小看著他的臉，嘶了一聲，“你還是去衛生院看看臉吧。”
    付卿搖頭，“早就想毀了。”
    想到黃雅雯，他忍不住掉下眼淚，無聲的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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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雯從前總是誇他的臉好看，卻不知因為這張臉，兩人自此陰陽兩隔，死生不複相見。
    —
    林小小今晚沒有回部隊，摸黑去朱家，將樹洞裏的名單偷了出來。
    之後的幾天安安分分在紡織廠當保安。
    這天，正在休息室喝茶時，手下一個小保安來報，說科長讓她去辦公室。
    “你們保衛科吃幹飯的？這才多久？車間又被偷了，我看你們都趁早滾回鄉下種地。”
    “廢物。”
    林小小剛走到科長辦公室，就看到廠長將搪瓷缸砸到科長身上。
    科長躲都不敢躲，直愣愣的站著。
    “給你們三天時間，沒抓到就都給我滾。”看到林小小，廠長收斂了許多。
    在女同誌麵前，保持了幾分風度。
    給科長下完最後通牒，就走了。
    廠長走後，科長癱坐在椅子上，喝了口水壓壓驚。
    “他娘的，廢棄倉庫的鎖不是換了嗎？怎麽又進賊了？”廠長罵完，科長罵，“咋的，那些賊專盯著紡織廠偷啊？對麵縫紉機廠的東西不是更值錢嗎？”
    除了林小小之外的另外兩個小組長，腔都不敢開。
    低著腦袋，生怕火燒到他們身上。
    科長也不廢話，“你們也聽到了，三天，三天沒抓到，都準備下崗吧。”
    林小小剛來，又被趕走了。
    別說科長，下麵的人都開始浮躁起來。
    “哎，一天天的事兒真不少。”林小小啜了一口茶。
    手下某個小保安，突然說，“組長，我一個在縫紉機廠當工人的親戚說，他們廠也被偷了。”
    “嗯？”林小小放下茶杯，看向他，“啥時候的事兒？”
    小保安說，“就昨天。”
    “行了，我知道了，下去吧。”林小小擺擺手。
    上次抓到的那幾個人，怕隻是小嘍囉。
    背後還有更大的團夥。
    縫紉機廠......
    她倒是想到一個人，不知道跟這事兒有沒有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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