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工作忙，每次回來都能看到秦嶼深在受罰。
    一問，何夢說秦嶼深又欺負弟弟了。
    趙餘呢，則是可憐兮兮的讓他抱，嘴裏不停說著不喜歡哥哥，讓哥哥走。
    趙偉國也不是偏聽偏信的人，更何況秦嶼深不是他親兒子，若是在家裏受了委屈，說出去別人還以為他這個繼父故意為難人。
    所以，他都會再問秦嶼深一遍，問他到底有沒有欺負弟弟。
    秦嶼深每次都承認了，還說趙餘活該。
    那時候的趙餘還小，秦嶼深比他大三歲，若說趙餘欺負他，也不可能。
    所以，先入為主的趙偉國就覺得是秦嶼深看不慣弟弟，才故意欺負弟弟。
    趙偉國一向討厭處理家庭中的矛盾，他所有的心思都放在部隊裏，如果不是秦嶼深的身份對他來說有些尷尬，他連問都不會過問。
    自然也不會想著幫秦嶼深說話。
    每次下班回家，秦嶼深都在受罰，趙偉國都習慣了。
    心裏和大多數人想的一樣，覺得這孩子怕是已經廢了，這輩子肯定沒什麽出息。
    如今的秦嶼深，讓趙偉國大開眼界的同時，心頭總縈繞著一絲疑惑。
    小時候總是欺負趙餘的原因是什麽？
    真的是他的錯麽？
    被趙偉國緊緊盯著的趙餘，掌心滲出冷汗，眼神飄忽不定。
    這般表現，趙偉國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他搖搖頭，“你太讓我失望了。”
    趙餘心頭一慌，大聲反駁，“我沒有。”
    趙偉國揉了揉眉心，看著自己最喜歡的小兒子，心裏很複雜。
    想讓他變得優秀，卻在得知他從小到大都撒謊，性格惡劣時，不免得開始懷疑自己的教育。
    到底是什麽讓他小小年紀就開始算計人。
    難不成真讓林小小說中了，他的種不行？
    趙偉國頹然的坐下，大兒子庸碌，二兒子違法，小兒子撒謊成性，心比天高，知進取卻不努力，隻想走旁門左道，最小的女兒更是殺人犯。
    沒有一個孩子遺傳了他的血性。
    仔細一想，還挺失落的。
    難不成，真的隻有苦難才能造就一個人？
    趙偉國看了眼秦嶼深，心頭微動。
    吃飯的時候，趙餘味同嚼蠟，因為從方才起，他爸看著他的眼神就不對勁兒了，仿佛是在計劃著什麽。
    趙偉國親自給秦嶼深倒酒，說，“血緣關係斬不斷，看開點就行，以前的事兒是我們這些大人做得不好，但正是因為這種經曆，才造就了你的心性，有了今天的成就，所以不如放下過往，一家人好好的比什麽都好。”
    “軍長，不說這些。”秦嶼深嘴角掛著恰到好處的笑，雖是笑著，卻讓人看出滿滿的疏離感。
    他沒有正麵接趙偉國的話，而是打太極，不回答、不表態。
    大家卻從他寥寥幾個字中，看出了他的態度。
    吃完飯，秦嶼深等人要告辭離開了。
    “等等。”何夢叫住了他。
    何夢眼神難過的看著秦嶼深，麵前這個英俊帥氣的人，是她的兒子啊。
    母子倆的關係怎麽就走到這個地步了呢。
    小餘有錯，她也有錯，可他們是彼此最親密的家人。
    原諒真的就那麽難麽？
    “媽為以前對你的忽視和不信任道歉。”她仰頭看著比自己高了一個腦袋的兒子，終於說出心裏那句盤旋已久的話。
    “我接受。”秦嶼深點頭。
    接受，並不代表原諒。
    何夢心知大兒子和自己已經離了心，也沒再強求，將一個存折拿給秦嶼深，“媽的一點心意。”
    存折裏，是她幾十年來偷偷存的私房錢，誰都不知道。
    也許是處於愧疚和補償的心理，她想拿給秦嶼深。
    秦嶼深看了眼，沒有接，“不用了，謝謝。”
    何夢硬要塞給他，秦嶼深卻拉著林小小，帶著洛輕洺徑直離開。
    何夢看著他們的背影，頭一次後悔得恨不得時間倒流。
    再來一次，她絕對不會把秦嶼深當成拖油瓶，會像對待趙餘一樣對待他。
    趙偉國拍拍她，“別想了，嶼深娶了媳婦，有了自己的小家，咱們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何夢擦了擦眼角，“林小小那個女人怎麽可能把嶼深照顧好，嶼深伺候她才是真的，我是真後悔，早知道我就不同意了。”
    “就算沒有小梅......我也可以給他娶個善解人意，能照顧人的媳婦兒。”
    何夢是真看不上林小小。
    而且，結婚這麽久了，肚子也沒傳來好消息。
    也不知道是不是不能生。
    要是......
    何夢心裏很擔心。
    趙偉國無語凝噎。
    他這媳婦真是個馬後炮。
    以前的她對秦嶼深不上心，別說娶媳婦了，不娶媳婦她都不會管。
    如今心裏有了愧疚，就開始對人家夫妻倆指指點點了。
    因為林小小的摻和，他折了兩個兒女一個孫女，這輩子都別想他對她有什麽好感。
    但不抱有偏見，單純從一個旁觀者的角度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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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小小絕對算得上是一個很好的人。
    實力強大還護短，有這樣一個媳婦兒，任何人都會想成為秦嶼深。
    另一邊。
    林小小走在中間，洛輕洺和秦嶼深走在她兩邊。
    兩人都是高大個，走在中間的林小小感覺整個人都是凹下去的。
    洛輕洺時不時側頭看一眼秦嶼深，又迅速收回視線。
    剛開始秦嶼深還能裝作不在意，次數多了他有些無奈的側頭說，“怎麽這麽看我？”
    林小小聞言抬頭看了眼洛輕洺。
    洛輕洺猶豫了一下，說，“我沒想到姐夫小時候也......”
    也和他一樣過得不好？
    秦嶼深目視前方，趁著天色黑沉，他習慣性和林小小十指相扣。
    “那些太過久遠的事情，我都不在意了。”
    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太過在意從前，不過是給自己增添煩惱。
    往前看才是最好的選擇。
    他有懂他愛他的媳婦兒，有聽話懂事的弟弟，也有這麽多年始終記掛他的兄弟，事業上也往前跨越了一個大鴻溝，等待他的是更好的未來。
    不必再讓自己困囿於過往。
    洛輕洺覺得姐夫能這樣想很好，“對，換個角度想，若是沒有那些經曆，也許也不會有現在的自己。”
    那些苦難隻有經曆過的人才明白，換一個角度，也不過是對自己的一種安慰。
    洛輕洺何嚐不明白，隻是他也不願自怨自艾。
    林小小左手牽著老公，右手牽著弟弟，認真道，“如果隻有苦難才是成就自我的溫床，那我希望你們幸福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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