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嶼深的想法和林小小是一樣的。
    趙餘那麽大個男人，做事兒要是連這點主見都沒有，那還工作什麽呀，直接回家去當媽媽懷裏的乖寶寶好了。
    勸？
    她們能勸什麽？
    跟她們沒關係。
    兩人轉頭就把這事兒拋之腦後。
    聞墨和聞詩雨為了給女婿慶祝，實實在在的整了一大桌子菜，全都是頂頂好的食材，阿叔高興還喝了點酒。
    聞墨就更別說了，拉著秦嶼深喝酒就沒停下來過。
    最後兩人都喝醉了。
    聞墨喝多了不安分，死死的抱著聞詩雨哭，嘴裏說著對不起，當年的事兒在他心裏一直是個鯁，就算陸家人都得到了應有的懲罰，聞墨心裏還是放不下。
    畢竟當年他帶聞詩雨離開南城時，拍著胸膛跟聞嘉榮做了保證，還發了誓。
    絕對不讓聞詩雨受一點委屈。
    他沒有做到，他內心愧疚。
    早在找回兩個孩子的那一刻，從前種種聞詩雨都不在意了，她隻想要她的小小和阿洺都好好的。
    “行了，別哭了，丟不丟人。”聞詩雨看女兒女婿都愣愣的看著聞墨，沒好氣的拍了拍他的臉。
    秦嶼深和林小小靠在一起，秦嶼深也喝醉了，隻是他和聞墨不同，他喝多了一般不怎麽說話，也不鬧騰。
    他帶著酒氣的呼吸灑在林小小臉上，“媳婦兒，爸怎麽了？”
    林小小看著自家親爸爸的囧樣，憋笑，“沒怎麽，時間不早了，該回去睡覺了，你還能走嗎？”
    秦嶼深臉上泛紅，點頭，還站起來走了兩步，隨後認真的說，“能，能走。”
    林小小捂嘴笑了笑。
    去房間裏抱起睡著了的安安，聞詩雨給他裹上一件毛毯子，“晚上風大，別著涼了，回去早點休息。”
    “好的媽媽。”
    林小小抱著兒子出去，秦嶼深見狀走過來伸手，“我抱。”
    林小小不放心，“你走前麵，給我帶路。”
    清醒的秦嶼深自然是很靠譜的，但喝醉酒後就不確定了，現在看著正常，誰知道待會兒會不會掉鏈子。
    就一小段距離，她力氣大，抱安安完全不在話下。
    “好吧。”像是看穿了媳婦兒對自己的懷疑，秦嶼深臉上帶著幾分委屈。
    但還是乖乖的走前麵給她帶路。
    對林小小和聞墨等人來說，這一晚，風平浪靜的過去了。
    但陸家卻上上下下折騰到了半夜，陸老爺子的病情才穩定了下來，陸雲章一個晚上沒閉眼，寸步不離的守在老爺子病床前。
    生怕一個不留神，老爺子就離他而去。
    陸老爺子的身體早在很久之前醫生就下了定論，年紀大了，身體器官逐漸衰竭，其他老爺子聽醫生的囑托，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過悠閑的生活，心態好了，身體就好了。
    但陸老爺子總是喜歡考慮很多，進醫院前一天還在琢磨著怎麽給陸雲章鋪路。
    陸雲章被安排去帶新兵的消息，他第一時間就得到了消息。
    其他團長出任務立功的立功，就連秦嶼深去了南方一趟，回來就升任了副師長，談炎雖然還在北方，但三年內升副師長是肯定的。
    陸老爺子看得很明白，秦嶼深和談炎的名字已經在十年後的軍長預備役名單上了。
    隻要兩人不出錯，憑借軍功和履曆，一切都是遲早的事兒。
    陸家出事兒前，陸雲章也是京市軍區公認的未來最年輕的軍長，但變了，都變了。
    陸老爺子悔恨，又被陸雪兒每天嚷嚷著要嫁給談炎，想到自己差點就成功的籌劃，這麽一刺激，當場吐血暈倒。
    陸老爺子醒來後，看到守在他床前，擔憂看著他的陸雲章。
    僵硬的扯出一個笑容，拍了拍陸雲章的手說，“幫我把你四叔叫來，就說我要死了，死之前想再見他一麵。”
    “爺爺”陸雲章想讓他別說這種喪氣話。
    陸老爺子打斷他，“去吧。”
    最後陸雲章還是去了，親自開車去請聞墨。
    聞墨今天有一個聚會，收拾好出門就看到門外靠在吉普車上抽煙的陸雲章，邊整理袖口，邊問，“你怎麽來了？有事兒？”
    陸雲章丟掉煙頭，用腳踩了踩，“四叔，爺爺想見一見你。”
    聞墨剛要說不去。
    下一秒就聽陸雲章說陸老爺子進了醫院，要死了。
    聞墨愣了一下，隨口沉默著上了車。
    最後一麵麽？
    到醫院的時候，病房外已經站滿了人，好幾個杵著拐杖的老人，這些都是陸老爺子的戰友，他們雖然已經退休，但分量不輕。
    出門一趟，家裏小輩都不放心，身後跟了許多人。
    楚老爺子也在內，他身體硬朗，帶著警衛員，醫生從病房內出來後，搖頭歎氣。
    老爺子們垂下頭，心情五味雜陳。
    雖說陸老爺子這些年幹了不少糊塗事，但在老爺子們心裏，心裏始終記著當年大家夥一起抗戰的日子。
    眼看著他時日無多，他們心裏都很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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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家這邊陸華李媛陸雪兒，以及陸誌一家三口都來了，遠在西北的陸誠陸賢兩家人也都通知到位。
    不管大家之間有多少不愉快，在這種事兒上，都不會說什麽難聽的話。
    所以陸華在看到聞墨到來時，隻是低著頭不開腔。
    “老四，你來了？”陸老爺子帶著呼吸機，好半天才掀開眼皮，渾濁的快要失去焦距的眼睛看向聞墨。
    此時病房內隻有兩人，其他人都被陸老爺子揮退出去。
    “說吧，叫我來什麽事兒？”聞墨隨手拉了根凳子坐下，麵無表情，仔細看他放在腿上的手在微微顫抖。
    好似在壓抑著什麽。
    陸老爺子伸手，聞墨看著他枯如樹皮的老手，沒有伸手，就這麽靜靜的看著他。
    陸老爺子放下手，“老四啊，爸後悔了，爸對不起你。”
    “你能原諒爸嗎？”
    聞墨不為所動。
    “看在爸快要死的份兒上，原諒爸，原諒陸家，好嗎？”陸老爺子說這麽長一句話，有些喘不過氣來。
    聞墨知道他後麵還有沒說完的話。
    果不其然，陸老爺子話鋒一轉，“爸這輩子唯一放不下的就是雲章，他對以前的事情都不知情，他是個優秀的孩子，你你幫幫他，不計前嫌的幫幫他好嗎？”
    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可聞墨卻隻感受到無盡的寒意，這是他的父親，為了陸家算計他，差點讓他家破人亡的父親，如今到死都還在為了陸家的未來和陸雲章的未來，算計他。
    洶湧的情緒湧上心頭，聞墨紅著眼睛，難以自控的問，“爸，我呢？你有為我考慮過嗎？”
    陸老爺子老淚縱橫，“老四，爸對不起你。”
    說來說去，隻有這一句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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