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燕京大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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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京大學的青磚門樓在秋陽下泛著溫潤的光,法國梧桐的落葉打著旋兒飄過石板路,卻被一陣急促的皮靴聲碾碎成泥。十幾個荷槍實彈的士兵堵在校門前,槍管在日光下泛著冷光,為首的黑臉軍官正扯著嗓子衝門內叫罵:“再不讓開,老子連你們這群酸秀才一起綁了!”
    蔡鶴卿一身藏青長衫立於最前,枯瘦的手指死死扣住門框,身後幾位教授麵色鐵青。辜鴻銘拄著黃花梨拐杖冷笑一聲,用德語低聲罵了句“野蠻人”,聲音卻恰好讓前排士兵聽見,不過這詞對於大字不識一個的眼前的這幫士兵來說毫無意,因為他們根本聽不懂。
    “你說,這些學生們為什麽總是喜歡動不動就遊行啊?”小段一邊走,一邊隨意地問道。
    蕭河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這可有得說了,簡單來講,他們是這個國家最清醒的一批人,也是最具初生牛犢不怕虎精神的人,而這也正是他們成為國家希望的原因。如果我們的青年沒了骨氣和血性和禮義廉恥,你覺得這個國家還有什麽希望可言呢?”
    兩人正說著,忽然聽見了前方的動靜。走近一看,隻見一位身穿長衫、麵容清瘦的老者正站在最前麵,身後跟著一群神情嚴肅的老師。蕭河一眼認出,那位老者正是蔡鶴卿——蔡老,一個在他前世的教科書上無數次出現的人物。
    “蔡老怎麽會在這裏?”蕭河心中疑惑,腳步不由得加快了幾分。
    還沒等他們走近,就聽見一陣粗魯的罵聲傳來。幾個身穿軍裝的士兵正站在校門口,抄著一口濃重的山東腔,衝著蔡鶴卿和老師們嚷嚷:“趕緊讓開!別耽誤我們抓人!不然連你們一塊兒抓了!”
    蕭河皺了皺眉,仔細打量這些士兵。他們雖然穿著軍裝,但舉止粗鄙,言語間毫無紀律可言,與其說是士兵,倒不如說更像一幫土匪。他心中頓時生出一股厭惡。
    為首的士兵見蔡鶴卿等人不為所動,更加惱火,揮舞著手裏的槍,大聲吼道:“你們這些讀書人,別給臉不要臉!再不讓開,別怪我們不客氣!”
    “段少帥到——”
    一聲高喝驟然劃破僵持。士兵們齊刷刷回頭,隻見小段慢悠悠踱步而來,軍裝外套隨意搭在肩頭,手裏還轉著把象牙柄折扇。黑臉軍官慌忙立正敬禮,額頭沁出冷汗:“少、少帥!您怎麽……”
    “我爹常說燕大是國之文脈,今兒個倒看見文脈快被你們用槍管子戳斷了。”段宏業“啪”地甩開折扇,扇麵上“難得糊塗”四個字晃得刺眼,“張宗昌的兵現在連讀書人都要抓?怎麽,我段家說的話不作數了?”
    蕭河裏拉了拉小段衣袖,沉聲道:“臥槽哥!這把扇子不是你老爹好友愛將徐則林的嗎?你咋搞來了?”
    小段連忙拿著扇子擋住嘴巴,低聲道“臥槽!你別拆我台啊!好不容易有機會搞到這扇子用一用。”
    軍官喉結滾動,瞥見段宏業身後抱臂而立的蕭河,突然福至心靈:“少帥明鑒!是藤原先生丟了個翡翠扳指,非說是兩個女學生偷的。張大帥也是礙著外交情麵……”
    “翡翠扳指?”蕭河輕笑一聲,指尖摩挲著袖口暗繡的銀竹紋,想起了在段府裏聽見下人們私下談論的一件事。“我倒聽說藤原晉三上月在琉璃廠強買明代玉帶鉤未遂,轉頭就報官說商販偷他祖傳玉佩——張將軍的兵,如今專給小日子當獵犬使喚?你這個秋田品種呢?還是土佐品種呢?”
    人群裏傳來學生壓抑的笑聲。黑臉軍官漲紅了臉,槍托重重砸向地麵:“你算什麽東西!段少帥跟前也敢……”很顯然眼前這個軍官根本沒有看清楚形勢。
    “清風拂柳柳自直。”蕭河忽然朗聲吟誦,踱步時黑色風衣下擺掃過滿地碎葉,“弱藤纏樹樹生嗤。”他停在軍官半步之遙,目光掠過對方腰間嶄新的日式軍刀,“藤枝無骨隨風擺——”尾音陡然下沉,如刀劈竹節一般,“卻擾良木靜心思!”
    門洞裏爆發出哄笑。幾個女學生指著軍官腰間晃蕩的日式刀穗竊竊私語,連板著臉的辜鴻銘都翹起山羊胡:“後生可畏,這"藤枝"倒比老夫當年罵袁世凱的檄文還毒三分。”
    軍官聽不懂典故,卻被四麵八方的譏笑刺得青筋暴起。他猛地拔出軍刀指向蕭河:“狗娘養的!老子今天……”
    “百煉千錘一根針——”蕭河不退反進,往前跨了一步,刀尖幾乎抵上喉結,聲音卻玉器敲擊一般清脆,“一顛一倒布上行。”他忽然伸手彈了彈雪亮刀身,金屬顫鳴之聲驚飛簷下麻雀,“眼睛長在屁股上——”圍觀人群驟然寂靜,隻見他目光似乎發現了什麽,一把扯開軍官衣領,露出內襯繡著的小日子特有的菊花紋,其意義不言而喻了。“隻認衣冠不認人!”
    炸雷般的喝彩聲中,辜鴻銘的拐杖咚咚敲地:“妙哉!東洋的菊花配走狗,當浮一大白!文岷山先生的《詠針》用在此處,真乃神來之筆啊!!”門洞裏衝出個戴圓框眼鏡的學生,舉著相機對著軍官衣領連按快門,鎂光燈炸起的白煙驚得軍官慌忙掩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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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宏業適時上前,折扇“唰”地合攏敲在軍官肩章上:“滾回去告訴張宗昌,他要是管不住褲腰帶底下的兵,我段家不介意替他管管手下!”轉頭又對蕭河眨眨眼,“蕭兄這兩首詩,明日怕是要傳遍四九城的茶館嘍。”
    “那感情好啊!趕明兒,我路過天橋得聽聽他們怎麽說道說道我。”二人相視一笑。
    待士兵們狼狽逃遠,蔡鶴卿深深作揖:“這位先生今日四兩撥千斤,保全的不僅是兩個學生,更是學府尊嚴。”他望著蕭河衣擺沾染的碎葉,忽然壓低聲音,“還沒有請問先生尊姓大名啊?!有何貴幹啊?”
    蕭河連忙回敬了一禮。“先生不敢當!學生蕭河!我這一次來是有一些不情之請。”
    蕭河隨著蔡鶴卿走進燕京大學的校長室,房間內陳設古樸,書架上擺滿了厚重的典籍,牆上掛著幾幅字畫,顯得格外雅致。蔡鶴卿示意蕭河坐下,親自為他倒了一杯茶,茶香嫋嫋,沁人心脾。此時成大器正好去找他的初戀了,校長室裏隻有蕭河和蔡元培兩個人。
    “蕭先生,方才在校門口的事,真是多虧了你。”蔡鶴卿坐在蕭河對麵,目光溫和卻帶著幾分探究,“不知蕭先生此次來燕京大學,有何貴幹?”
    蕭河微微一笑,放下茶杯,從懷中取出一卷絲綢地圖,緩緩展開在桌麵上。地圖上密密麻麻標注著工廠、鐵路、礦山的分布,尤其是黔州一帶,被重點圈出,顯得格外醒目。
    “蔡老,實不相瞞,我此次前來,是想從燕京大學和五道口大學招募一批有誌於工業機械、工程技術等方麵的年輕人才。”蕭河指著地圖上的黔州,語氣堅定,“這裏,將是未來龍國工業的心髒。”
    蔡鶴卿微微一愣,目光落在地圖上,眉頭漸漸皺起:“黔州?那裏地處偏遠,交通不便,蕭先生為何選擇在那裏建設工業基地?”
    蕭河點了點頭,解釋道:“正因為黔州地處偏遠,遠離戰亂,資源豐富,才更適合作為工業發展的起點。我已經在那裏規劃了五座煉鋼廠、五家機械廠,以及兩條連接湖廣的鐵路線。未來,這裏將成為一個自給自足的工業體係,為龍國的崛起奠定基礎。”
    蔡鶴卿聽得入神,手指輕輕敲擊桌麵,目光死死地盯著桌麵上的地圖,沉吟片刻後問道:“蕭先生的計劃確實宏大,但如此龐大的工程,需要的不僅僅是資金和設備,更需要大量的人才。你打算如何吸引這些年輕人去黔州?”
    蕭河微微一笑,眼中閃過一絲自信:“蔡老,如今的年輕人,心中都懷著一腔熱血。他們渴望為國家做點什麽,渴望改變這個積貧積弱的現狀。黔州的工業建設,正是他們施展才華的舞台。我會為他們提供最好的條件,包括薪資、住房、甚至是未來的發展機會。更重要的是,他們將親眼見證一個工業強國的崛起,這是任何金錢都無法衡量的榮譽。最主要的一點,那就是小日子的手伸不到那裏去。”
    蔡鶴卿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絲讚許:“蕭先生果然深謀遠慮。不過,燕京大學的學生大多心高氣傲,未必願意離開北平這樣的繁華之地,去往偏遠的黔州。”
    蕭河笑了笑,語氣中帶著幾分篤定:“蔡老,您說得沒錯。但正因為他們是燕京大學的學生,才更應該明白,國家的未來不在繁華的都市,而在那些亟待開發的土地上。我會親自與他們溝通,讓他們看到黔州的潛力,看到他們肩上的責任。”
    蔡鶴卿沉默片刻,忽然站起身,走到書架前取下一本厚重的《工業革命史》,遞給蕭河:“蕭先生,這本書是我多年前從歐洲帶回來的,裏麵詳細記錄了西方工業革命的曆程。或許對你有所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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