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章 戰北平(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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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麵對日益嚴峻的海上補給線和華北危局,日本陸軍本部如今的情況,即便老幫菜們有萬般不情願,也不得不再次低下高傲的頭顱,與素來不合的“海軍馬鹿”進行交涉,請求聯合艦隊分出力量,加強對通往東北、華北運輸船隊的護航。
    在東京大本營那充滿爭吵與扯皮的會議上,陸軍將領們強忍著惡心,陳述了海上補給線遭受重創、關東軍及華北方麵軍物資告急的嚴峻現實。海軍將領們則趁機拿捏住陸軍的軟肋。
    最經過一場菜市場大媽討價還價之後,最終作為海軍代表的伏見宮博親王一副做作的公卿做派“既然如此就這麽辦吧!”然後從本就緊張的艦隊中抽調出三艘驅逐艦,用於日常護航任務。
    這點力量對於廣闊的黃海、渤海海域而言,簡直是杯水車薪,但已是陸軍能夠在摳摳搜搜的海軍那裏爭取到的最大支持。一封電報發往了關東軍和華北方麵軍,告知他們“海軍已同意加強護航”,但同時也暗示他們不要對海運抱有過高期望。氣得崗村寧次和梅津美治郎不敢罵皇族隻能理在日本的海軍將領對空大罵。
    ——
    此刻,北平內城區域,第二分局所在的武器倉庫外。
    二等兵本田康今天心情有些鬱悶,原本今他是休息的,但是班長沼川前輩以“鍛煉”為由,把他這個倒黴孩子忽悠來守前門崗。
    聽著東邊傳來的隆隆炮聲,看著不時升起的黑煙,以及一輛輛頻繁進出、運送彈藥前往東城方向的卡車,他現在腦子裏已經將沼田家的家人們都問候了個遍。
    “科索!難怪沼川那家夥自己不來,原來他早就知道了,今天的活兒又累又麻煩……”本田不滿地小聲嘟囔著,檢查完一輛卡車司機的證件和文件後,和同樣一臉倒黴相的同伴小原一起,費力地拉開了沉重的路障。
    就在這時,一隊士兵風風火火地走了過來。為首的是一名身材異常高大魁梧的“少佐”迷龍偽裝),穿著嶄新的九八式軍官製服,臉上帶著不耐煩的表情。他身後的十幾名士兵也同樣高大精悍,穿著筆挺的新軍裝,手裏端著一種本田從未見過的、造型奇特的衝鋒槍百式衝鋒槍,當時並未大規模配發)。
    “少佐”徑直走到崗亭前,遞上一份文件和自己的軍官證,語氣生硬的說道:“緊急軍務!開門!”
    本田見狀忙接過證件,習慣性地檢查。軍官證製作精良,印章齊全,沒問題……可是,問題是,但……太新了,新得幾乎沒有使用痕跡,紙張也似乎過於挺括,要知道在日軍的軍官證除非是特別情況,一般情況下都是統一更新的,哪怕再保存好都會有一些痕跡的。
    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違和感在他的心中縈繞,一時間他的心中升起了一絲警惕警惕。他一邊假裝仔細核對,一邊用眼角餘光偷偷打量這隊士兵的情況,這些士兵他們的身材普遍比普通日軍高大壯碩。
    這些兵基本上都是甲等兵的體格,這種體格的日軍要麽是上將或者其他什麽高級官員的衛隊才可能大規模的出現的,亦或者是去澳洲和澳洲軍拚命去了,如今這些士兵的情況……
    本田的心跳開始加速,他下意識地向崗亭挪了挪,在崗亭內壁那個不起眼的位置,那裏有一個警報按鈕。
    就在這個關鍵時刻,一個聲音從倉庫院內傳來:
    “哈!小濱君!啥西不理!好久不見!)什麽時候到過來的啊?”
    隻見兵器庫保管負責人之一的岡田武中尉恰好“路過”門口,臉上堆著熱情的笑容,快步迎了上來,正好擋在了本田和警報按鈕之間。
    本田一愣,看到是岡田中尉,緊繃的神經稍微放鬆了一些,連忙將證件遞還回去,立正敬禮:“原來是岡田兵庫長認識的長官!寺內洗嘜死!”
    迷龍小濱少佐)順勢收回證件,不耐煩地橫了士兵一眼,隨後向岡田揮了揮手:“啥西不理,岡田君。”
    “小濱君!你不在將軍閣下那裏……忙活,來我這裏做什麽啊?”岡田對著小濱使了一個眼色。
    “那個……岡田君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迷龍給岡田使了一個眼色,“說正事!奉將軍閣下密令,前來提取他暫時存放在這裏的一些‘特殊裝備’。”
    一旁的本田和小原一聽是“將軍閣下”、“特殊裝備”、“密令”這些字眼,立刻腦補出了許多“大人物不可告人的小秘密”,哪裏還敢細問和阻攔?這已經是他們不能管的事了,除非兩人想過小鞋穿到爽的生活……
    於是兩人忙不迭地再次用力推開路障,躬身放行。
    等這隊人進去後,小原湊到本田身邊,遞過一支劣質香煙,低聲八卦地問道:“本田君,你說……將軍閣下到底在這裏藏了什麽好東西啊?搞得這麽神秘……”
    本田接過煙,深吸了一口,故作高深地說:“你別說!你還真問對人,這些秘辛我還是知道一點的……聽說咱們的將軍閣下可是個在陸軍中都出了名的龍國通,特別愛好收藏……一些額……見不得光的好東西……像是龍國的古董……而且將軍閣下的小舅子……”他已經完全忘記了剛才那一閃而過的疑慮,沉浸在了對“大人物秘辛”的臆想中。
    ——
    武器庫內。
    迷龍小濱少佐)在岡田的“陪同”下,有說有笑地走向倉庫最深處那個戒備森嚴的特殊庫房。沿途,岡田對著庫區內其他正在忙碌或休息的士兵大聲下令:“好了!諸位辛苦了!暫時休息半小時!這裏由我親自負責!”
    能在兵器庫這種地方混的士兵都是人精,一聽這話,立刻明白這是有“特殊任務”或者“大人物”要辦事的潛台詞,這是需要清場的節奏。眾人心領神會,紛紛放下手中的活,三五成群地溜回宿舍或找地方抽煙偷懶去了,反倒樂得清閑。
    走到庫房深處,確認周圍暫時無人後,兩人才收斂了笑容。
    迷龍壓低聲音:“岡田君,劉思和鬆本呢?他們怎麽沒在?”
    岡田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庫房角落一個不易察覺的陰影處那裏有一個固定的暗哨),同樣壓低聲音回答:“他們去……‘協調’其他區域的警戒了,你懂的。”他話裏有話。
    迷龍立馬心領神會,劉思和鬆本應該是去想辦法引開或穩住其他可能礙事的人了。他故意哈哈大笑,用能讓暗哨隱約聽到的音量說:“哈哈,岡田君,都這時候了,鬆本那家夥是不是又去找哪個相好的了?真是的!不過放心,我認識憲兵隊的同鄉,隻要不是原則問題,我都能幫他擺平!”
    角落裏的暗哨似乎輕微地動了一下,但並沒出聲,顯然對這種軍官間的“腐敗”話題早已見怪不怪,也懶得管。
    岡田順勢指著不遠處停著的兩輛軍用卡車:“小濱君,將軍閣下的東西就用那兩輛車運吧。都已經檢查過了,車況良好。”
    “好!動作快點!將軍閣下還等著呢,去晚了他老人家發起火來,咱們可都吃罪不起……另外,一點小道消息,北平可能快守不住了,你也造作打算吧!別被黔州軍俘虜了!”
    “好的!多謝提醒!”
    很快,在岡田的配合下,迷龍帶來的“士兵”們迅速將那些印著特殊標記“虎烈拉”彈體箱子,一一搬上了卡車,並用帆布蓋得嚴嚴實實。
    一切準備就緒,兩輛卡車發動,緩緩駛出倉庫後門。迷龍等人紛紛隨車離開。
    卡車在北平城內城的西城區複雜而破敗的街道上七拐八繞,利用建築物和夜色按照計劃的路線前進。最終,它們悄無聲息地駛入了一處早已選好的、屬於前清某位破落王公的巨大府邸。這裏房間眾多,而且正好有一處地窖,非常適合隱藏。
    隊員們以最快的速度將這批“貨物”轉移進地窖後,並用在上麵堆了一堆雜物,同時臨走的時候還用樹枝將地上的腳印給清理。
    完成後,一名隊員迅速離開府邸,借著夜色掩護,向外圍的接應點潛去,他需要將“任務完成”的消息盡快送出去。
    而卡車則由另兩名隊員駕駛,按原路返回了武器庫,送回武器庫。
    ————————
    北平外城城城區,龍文章在臨時指揮所裏接到了迷龍小隊已成功奪取“虎烈拉”特種彈的消息。他立馬抓起電話,要通了東線指揮部。
    “雲龍兄,”龍文章平靜道“障眼的玩意兒挪開了。可以放手幹了。”
    電話那頭,林雲龍隻回了一個字:“好。”
    雙方都沒有多餘的廢話,他兩人都是出了名的好戰分子,被限製那麽久了心裏可是有一團火氣的!
    隨著幾條命令被蛇尾巴帶出了指揮部,龍文章麾下的部隊所有隱藏的火力點同時噴吐出致命的火焰。此前為了配合秘密行動而略有克製的進攻,此刻已經不再需要保留了。
    重炮、迫擊炮、的出膛聲與爆炸聲響徹雲霄,無數的炮彈都紛紛狠狠砸向日軍固守的內城防線。剛剛占領的9、10、11分局區域後方,更多的生力軍湧入街道,以小型突擊群戰術,逐屋逐巷地清理,鞏固占領區,並將火力向前延伸。
    東線,林雲龍部同樣爆發出了驚人的能量。完全占領了東麵城牆,這也意味著獲得了良好的進攻出發陣地和視野。步兵在坦克雖然數量不多,但在此刻的巷戰中至關重要)和直瞄火炮的掩護下,向城內日軍占據的街區發動一波接一波的猛烈衝擊。
    日軍依托堅固的庭院、街壘和臨時改造的工事拚死抵抗,但失去城牆這一外圍屏障,他們的防禦縱深被大幅壓縮,直接開始了絞肉機模式。
    這些日軍陷入了最後的瘋狂。他們不僅將軍官、後勤人員甚至輕傷員全部填進戰線,更是將“自殺式戰法”發揮到了極致。大量的身上捆滿炸藥和手榴彈的“敢死隊員”從廢墟中、地道裏突然躍出,嚎叫著撲向黔州軍坦克或步兵集群;機槍手被打倒,副射手甚至彈藥手會毫不猶豫地接替位置,直到全部死絕;在一些關鍵據點、關卡,日軍甚至將平民驅趕在前,試圖延緩進攻,畢竟人性這玩意在日軍身上本就是稀罕物。
    推進,每一米都變得異常艱難,充滿了鮮血與犧牲。龍文章和林雲龍的部隊雖然裝備和士氣占優,但在敵人這種不計代價、同歸於盡的頑抗下,進攻速度不可避免地慢了下來。天色漸晚,夜幕開始籠罩這座城市,但槍炮聲未曾稍歇,曳光彈和爆炸的火光將北平的夜空映照得忽明忽暗。
    晚上7點,日軍華北方麵軍司令部地下掩體內)
    電台的電流嘶嘶聲、遠處隱約傳來的爆炸聲,掩體裏的眾多重要軍官們都你看我我看你,等待著岡村寧次的講話。
    崗村寧次站在地圖前,臉色有些灰敗,但眼神中閃過一絲偏執。
    “諸君!”他的聲音之中疲倦之中帶著一絲瘋狂,“最困難的時刻即將過去!根據安排,我們援軍的先鋒部隊已抵達薩爾滸區域,正在達上火車,全速向北平開來!我們隻需要堅守到淩晨四點!淩晨四點!勝利就必將屬於天鬧陛下,屬於帝國!板載!板載!”
    他的話語像給一個病入膏肓的晚期患者打了一劑強心針,讓指揮部裏那些幾乎絕望的軍官們眼中重新煥發出一絲光彩。淩晨四點,成了一個支撐他們繼續戰鬥下去的精神支柱。此刻的他們仿佛已經聽到了友軍引擎的轟鳴聲和喊殺聲,以及黔州軍撤退的狼狽模樣。
    待到板載聲逐漸降低,崗村寧次滿意地看著眾人的表現,隨後才繼續道。
    “現在!命令各部,不惜一切代價,死守現有陣地!玉碎,也在所不惜!”
    命令被迅速傳達至每一支仍在抵抗的日軍部隊。“援軍將至,堅守待援”的消息,暫時穩住了些微動搖的軍心,也催生了更瘋狂的抵抗。許多日軍據點明知突圍無望,反而更加堅定了“玉碎”的決心,至於加決心的法子當然是嗑兩顆行軍之友唄,要知道如今日本已經處於一個全民嗑藥的時代。
    然而,崗村寧次和整個日軍指揮部都不知道的是……
    就在他發表這番鼓舞人心講話的同時,遠在薩爾滸地區。
    一支龐大的、由關東軍精銳和重裝備組成的部隊,正沿著秘密行軍路線快速機動。他們保持著無線電靜默,自信能夠出其不意地出現在黔州軍側翼,一舉扭轉戰局。
    正在他們的指揮官正在幻想著一場大勝的時候,突然之間,死寂的夜空被無數道熾烈的火舌撕裂!
    預先設伏已久的南北抗聯主力,占據了周圍所有的製高點和無數的隱蔽發射陣位,直接亮出了壓箱底的家夥。迫擊炮彈、步兵炮炮彈、集束手榴彈跟不要錢一樣,如同暴雨般傾瀉而下,瞬間將日軍行軍縱隊籠罩在爆炸和破片之中。緊接著,嘹亮的衝鋒號響徹山穀,無數身影從山林、溝壑中躍出,如同決堤的洪流,衝向被打懵的日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