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蜜語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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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的江州籠罩在濕熱的水霧裏,譚一丁將最後五箱"蜜語時光"捆上三輪車時,天際線正翻滾著鐵鏽色的雲團。
    高藝文踩著車鬥邊緣躍上車座,絲綢襯衫下擺沾著油墨:"先去百貨大樓後門,張科長說寶潔公司的業務員正在撤櫃。"
    三輪車在積水的巷弄裏顛簸,紙箱上鳳凰商標被雨水洇開,羽翼化作氤氳的胭脂紅。
    許婉晴突然拍打車篷:"停!"
    她指著巷口電子廠的招工隊伍,上百個穿塑料雨衣的女工正在排隊。
    "明朗,把樣品拆開。"
    “啊?”
    明朗還沒反應過來,高藝文已經撕開包裝袋,她跳下三輪車,染著丹蔻的指尖捏著雪白的衛生巾,像舉著麵旗幟:"姐妹們!這是我們自己造的衛生巾,今天免費送!"
    人群先是死寂,接著爆發出推搡,四十歲的秀蘭擠在最前麵,工作服胸口還別著上崗證:"真不要錢?"當她摸到棉柔表層凸起的鳳凰暗紋時,突然轉身大喊:"棉紡廠的老姐妹們快來!這料子比咱當年的的確良還軟和!"
    譚一丁看著車鬥,轉頭對明朗苦笑:"明哥,咱們這是要虧到姥姥家啊。"
    “沒關係推廣要做好!”
    話音未落,電子廠女工宿舍樓突然飄下無數碎布條——那是她們往日用的月經帶。
    天空突然下起了秋雨,三人蹲在百貨大樓貨運電梯裏躲雨。
    高藝文正用口紅在樣品包裝上勾畫:"要在鳳凰翅膀上加金粉燙印,像不像浴火重生?"她突然用鞋跟跺響電梯門,"寶潔公司的業務員就在三樓!"
    電梯門開啟的瞬間,許婉晴將整箱產品推進展廳。正在撤櫃的寶潔代理驚愕回頭,看見渾身濕透的少女踩著積水走來:"這是江州本土生產的衛生巾,吸水率比你們的幹爽網麵高30。"
    戴金絲眼鏡的業務員嗤笑著舉起檢測報告:"我們有sgs認證..."他的聲音戛然而止——許婉晴撕開樣品浸泡在水桶裏,膨脹的棉芯漸漸浮現出鳳凰輪廓。
    "要什麽國際認證?"高藝文將濕透的襯衫袖口挽到肘部,"江州三百萬女性就是活體檢測報告!"她甩出下崗女工們寫的使用反饋,皺巴巴的作業本紙上印著藍黑墨水字跡:"比破布舒服多了"、"終於敢穿淺色褲子"。
    明朗趁機將報價單拍在展台上:"出廠價三塊二,給你們留百分之四十毛利。"他指著窗外雨中穿梭的摩托車隊——譚一丁正帶著工人們江州西區鋪貨,車尾綁著的鳳凰旗在風裏沙沙作響。
    當月財務報表出爐那晚,季方語把算盤珠子撥得震天響。白羽凡蹲在保險櫃前啃涼饅頭,突然被漫天飛舞的訂單砸中腦袋:"盈利了!毛利十八萬!"
    女工宿舍傳來歡騰的喧鬧,張桂枝們正在用獎金購買的第一台雙缸洗衣機前合影。許婉晴卻盯著倉庫賬本皺眉:"原料庫存隻夠撐十天..."
    "早解決了。"高藝文晃著新配的摩托羅拉手機,"我剛和黑龍江糧庫簽了十噸玉米澱粉。"她突然將手機塞給季方語,"小語,記得把這筆記在固定資產裏。"
    2003年恰逢我國玉米深加工技術突破期長春大成集團建成亞洲最大澱粉糖生產線)
    而孫教授作為三線建設時期的技術人員早就掌握澱粉改性技術。
    其用玉米澱粉替代部分sap的行為是老一輩工程師"自力更生"的技術思維。
    秋夜的老廠房燈火通明,孫教授戴著防毒麵具調試新配方。當摻入玉米澱粉的吸水樹脂通過質檢時,老人忽然掀開工作台下的帆布——那是台刻著俄文的壓力罐,罐體還殘留"1968"的噴漆。
    "用這個。"他布滿老年斑的手撫過冷凝管,"當年給前線造急救包的設備。"
    中秋夜的長江泛著碎銀般的光,江州國際聯合化工的廠房旁邊就是一片梧桐樹林,樹林裏有一個蘇聯時期修的泛江亭。
    季方語把工資袋攤在石桌上:"按現在盈利速度,年底能買下隔壁廠房。"
    月光掠過他衛校的實習手冊,封皮還沾著來蘇水痕跡。
    白羽凡突然將水果刀插在月餅上:"今早輔導員打電話,說再不去醫院實習就要留級。"
    刀尖顫巍巍指著蛋黃,"我爹要是知道我在造衛生巾會殺了我的..."
    江風卷來貨輪的汽笛聲,高藝文扯斷珍珠項鏈,渾圓的珠子滾進草叢:"上周婦幼醫院找我,說產房缺人。"
    她突然冷笑,"知道現在接生個孩子要給紅包嗎?那些丈夫在產房外算賬的樣子,和車間裏挑衛生巾瑕疵品沒兩樣!"
    許婉晴默默展開市調報告,泛江亭的燈籠將調研報告照得血紅。
    明朗抓起鵝卵石打水漂,石片在江麵跳了七下:"昨天工商局的人來,說要給咱們評重點企業。"
    季方語突然掰斷了一截樹枝,好像下定了某種決心一樣惡狠狠的說道:"我要退學。"
    她抖開滿是油漬的賬本,"衛校學費加上生活費一年要兩三千,就算9月份過去繼續上學,到了年底一放寒假之後就又得出去實習了,那這樣子不如直接就在這裏上班,辦退學或者直接休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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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瘋了?"
    白羽凡的話被江風撕碎。
    草叢裏突然傳來歎息,眾人轉頭看見譚一丁蹲在摩托旁——車座上放著江州職校的退學通知。
    "反正我退學了,就算是下半年我再去讀半年書,出來之後繼續做車工的實習生,也沒有什麽意義,工資還沒有這裏高。"譚一丁用改錐在油箱上劃拉著,"唯一的問題就是回家不好跟父母交代。"他忽然咧嘴笑,"再說了,就半年的時間,沒必要糾結。"
    後半夜的江灘上,五道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長。
    高藝文用口紅在退學申請上簽字時,江麵正漂過放河燈的人群。
    許婉晴突然搶過文件:"想清楚,這不是兒戲。"
    "去年今日我在醫院值夜班。"高藝文指向對岸闌珊的燈火,"有個產婦大出血,丈夫不肯簽字用進口藥,說"再生不出兒子就別治了"。"她將簽好的文件拋向江心,"現在我造的衛生巾正直覆蓋江州市西區,北區上百家便利店,這比接生一百個男嬰痛快!"
    季方語摸出諾基亞:"明天我就和父母商量休學或者退學。"
    諾基亞在月光下泛著冷光,"明朗,你記得給我換個計算器,財務室那個按鍵不靈了。"
    白羽凡突然抓起水果刀指向江麵,刀尖挑起漂過的河燈。紙船裏蜷縮的蠟燭照亮他通紅的眼眶:"老子也不去了!"
    他轉身大吼,"你們都退學,我一個人在學校也沒太大意思!"
    明朗將退學申請書鋪在青石上,蘸著墨水寫字的手在抖。
    許婉晴突然握住他手腕:"真想好了?"江風掀起她鬢角的碎發,露出耳後淡粉色的耳釘。
    "你看。"明朗指向江心島方向,新建的跨江大橋工地燈火通明,"等橋通了,咱們的貨就可以更輕鬆的覆蓋江北地區。"
    “反正最後半個學期了,去不去意義已經不大了。”
    他簽下最後一筆時,對岸突然升起煙花,鳳凰形狀的焰火照亮五個年輕人的臉龐。
    廠區門口,孫教授正給女工們演示新設備。
    當摻入玉米澱粉的棉柔巾滑出流水線時,老人突然劇烈咳嗽,手帕上綻開暗紅的花。
    許婉晴悄悄將止咳糖漿混進他的茶缸,轉頭看見明朗站在生鏽的天車上——他手中揮舞的不再是安全帽,而是蓋滿紅章的經銷合同。
    江州衛校的除名通知寄到那天,五個年輕人正在生產車間裏慶功。
    江濤拍岸聲中,沒人聽見孫教授在舊相框前低語,老人將第一片"蜜語時光"放進鏽跡斑斑的軍用水壺,壺身"獻給最可愛的人"的刻痕正在月光下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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