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坊內白熾燈滋滋作響，在孔軍工裝肩頭投下一片慘白光斑。他盯著電子秤上最後半克南極蝦粉，喉結滾動，仿佛吞下了千斤巨石。這已是本月第三次原料告急，王麻子公司不知從哪得到消息，把全國 70 的蝦粉貨源死死攥在手裏。
    “孔哥！” 桂魚妹抱著保溫桶撞開玻璃門，馬尾辮上還沾著枯葉，“城西黑市有批蝦粉，不過……” 她壓低聲音，“得和蛇幫接頭。”
    孔軍的鑷子 “當啷” 掉在操作台，在寂靜的工坊裏格外刺耳。他想起去年冬天，隔壁漁具店老板為搶貨源，被人打斷三根肋骨的慘狀。但當他瞥見牆上父親的遺照 —— 那個總說 “釣魚人要有耐心” 的男人，正含笑注視著他 —— 指節突然發白。
    “走。” 他抓起工具箱，裏麵藏著防身用的甩棍，“這次就算要從王麻子牙縫裏搶，也得把原料弄到手。”
    黑市交易點在廢棄冷庫，腐肉氣息混著血腥味兒直衝鼻腔。蛇幫老大斜倚在生鏽的鐵椅上，金鏈子隨著呼吸晃蕩，手中把玩的三棱刮刀泛著冷光：“孔老板，聽說你最近搶了不少生意？”
    孔軍把裝滿現金的手提箱推過去，工裝袖口磨出的毛邊掃過桌麵：“蛇哥，我隻要三噸蝦粉。日後有用得著兄弟的地方……” 話沒說完，冷庫鐵門轟然洞開，十幾個黑衣壯漢湧進來，為首的赫然是王麻子的貼身保鏢。
    “孔軍！壞老子好事，今天就讓你知道花兒為什麽這樣紅！” 保鏢獰笑著抽出甩棍。千鈞一發之際，桂魚妹突然扯開保溫桶 —— 濃烈的腐臭味瞬間彌漫，那竟是滿滿一桶變質蝦粉！
    “這是我們故意放出去的消息！” 桂魚妹笑得眉眼彎彎，“真正的蝦粉，早通過冷鏈車運到工廠了！” 孔軍趁機甩出甩棍，精準擊中保鏢手腕。混亂中，他拽著桂魚妹奪門而出，身後傳來蛇幫老大的怒吼：“給我追！”
    當他們狼狽逃回工坊時，生產線已連夜運轉起來。孔軍渾身是傷，工裝破破爛爛，但眼神卻亮得驚人。他舉起新研製出的桂魚魚餌，矽膠塑造的小魚栩栩如生，在燈光下泛著珍珠般的光澤：“桂魚妹，快瞧瞧咱這精心研製的寶貝！新型矽膠塑型，簡直逼真如活物，內填含天然誘食劑軟膠，入水後仿若小魚歡遊，那氣味更是勾魂攝魄，桂魚哪能抵擋得住這般誘惑。”
    桂魚妹接過魚餌，指尖撫過魚餌上精心雕刻的鱗片紋路，突然眼眶泛紅：“你知道嗎？為了找這種食品級矽膠，你連續三天沒合眼……” 她的聲音哽咽，“那天我看見你在實驗室吃泡麵，手抖得連筷子都拿不穩……”
    孔軍撓撓頭，工裝領口露出結痂的傷口：“都過去了。” 他突然握緊桂魚妹的手，“等產品大賣，我帶你去看海，就像小時候在漁村那樣。”
    話音未落，工坊大門再次被撞開。這次來的不是敵人，而是趙大海 —— 那位曾幫他打開全國市場的漁具界大佬。趙大海身後跟著一隊扛著攝像機的記者，鎂光燈瞬間照亮整個工坊。
    “孔兄弟！” 趙大海的握手幾乎要捏碎他的指骨，“聽說你研發出能釣米級桂魚的魚餌？我可是帶著現金和合同來的！” 他身後的助理立刻展開巨額支票，那一連串零晃得人睜不開眼。
    孔軍正要開口，手機突然瘋狂震動。是王麻子打來的視頻電話。畫麵裏，王麻子氣得滿臉通紅，身後是堆積如山賣不出去的劣質桂魚魚餌：“孔軍！你別得意太早！我已經聯係了國外的生物實驗室，三個月後，我要讓你的產品一文不值！”
    孔軍對著鏡頭露出招牌式的靦腆笑容，工裝口袋裏的甩棍還沾著血跡：“王總，釣魚講究願者上鉤。您要是把心思多花在產品上，也不至於現在連蝦粉都囤錯。” 說罷，他瀟灑地掛斷電話，轉頭對趙大海伸出手，“趙哥，咱們談談合作細節？”
    當晚，桂魚妹在調試生產線時，發現孔軍獨自蹲在倉庫角落。月光從氣窗漏進來，照著他偷偷抹藥的背影 —— 那些為了保護她而留下的傷口，在月光下猙獰可怖。
    “疼嗎？” 她輕聲問。
    孔軍慌忙藏起藥膏，工裝紐扣都係錯了位置：“小傷！” 他突然從口袋裏掏出個小盒子，裏麵是枚用貝殼雕成的小魚吊墜，“等賺了錢，我給你換真金的。”
    桂魚妹破涕為笑，把吊墜緊緊攥在手心。遠處，城市的霓虹燈依舊閃爍，但此刻在他們眼中，都比不上工坊裏那台正源源不斷吐出桂魚魚餌的生產線 —— 那是他們的夢想，是他們對抗整個世界的底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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