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熱的體溫透過衣裳傳來，他有力的手環在她的腰間。
    時念站穩，伸手把陸衍止推開。
    她隻是有些暈，沒到醉的程度。
    坐上擺渡車，兩人一齊往陸衍止所在的別墅去。
    一路上都很安靜。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直到最後擺渡車停在了一個小林外。
    “少爺，少夫人，剛剛老太太特意讓我叮囑，明天一早老爺子就要看到你們，讓你們晚上務必在莊園過夜。”
    似乎是看著兩人生疏的模樣，吳管家無奈歎息。
    “少爺，少夫人，兩位老人家為你們的事情操心很久了，讓你們留宿是其次，他們主要是希望你們兩人能好好把話說開。”
    說著，管家還擦擦眼淚：“當初少爺帶少夫人回來的場景，我都還記得清清楚楚，那時候你們明明那麽相愛，為什麽會走到這個地步。”
    “好好談談吧。”
    “把話說清楚，就都好了。”
    說完這一切，吳管家又長長歎了一口氣，這才擦著眼淚離開。
    夜裏，燈光已經亮起。
    往前走個十幾米，穿過這個小林就是陸衍止在莊園的住處了。
    陸衍止率先往小林裏走，時念則是原地站定。
    “怎麽？”陸衍止開口問道。
    “我先回去，明早上再過來。”時念說。
    說完，她轉身就要走，可是下一刻，她的手腕就被扣住。
    “時念。”陸衍止平靜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很多天沒見了，我想，我們應該談談。”
    談談？
    不遠處的湖邊，月光如流水一般傾斜而下，湖麵上波光粼粼。
    他們還有什麽談的必要嗎？
    “至少，小孩的事情，我想你需要對我解釋清楚。”陸衍止冷硬的聲音再次傳來，“我對爺爺奶奶也能有個交代。”
    時念收回視線。
    那個孩子……
    從冉舒雅那邊離開以後，她迷茫了一陣子。
    是後來傅津宴說，她參加的那個慈善拍賣晚宴的款項已經在用了，問她要不要去看看。
    時念也想看看那枚坦桑石的款項用在哪裏，就答應了。
    因為之前拍下了思思小朋友的畫，所以，時念去的地點是a市福利院。
    或許是命定的緣分。
    也或許是已經離開的孩子想讓另外一個人，或者是換一個方式陪在她的身邊。
    坦桑石、善款、偶然拍下的畫。
    這一切讓時念和思思遇見了。
    思思在幾年前被送到了福利院門口，她的親生父母因為她患的病拋棄了她。
    又因為各種原因，思思的病一直沒有得到很好的治療，這次慈善籌款是很偶然的機會。
    隻是見了幾麵，時念就有一種命中注定的感覺。
    於是，時念決定收養思思，給她治病，讓她上學，陪伴她長大。
    隻是時念還沒有30歲，沒達到收養人年齡，所以，她找了她的母親。
    那天，時念站在母親盤下的鋪子外，遙遙看著她，這麽多年以來，第一次叫了一聲“媽”。
    後來的程序都是由母親進行的，雖然需要一定的時間才能把程序走完，但是已經在進行了。
    在法律意義上，今後思思會是她的妹妹。
    但是無論是她、母親或是思思，都清楚具體情況。
    思思想去上學，時念給她找了a市保密性很好的私立幼兒園。
    或許是早年被拋棄，又在福利院生活了這些年，加之年紀還小，思思不知道要怎麽辦。
    於是那天，在幼兒園門口，思思猶豫了。
    “怎麽了？”時念蹲下來，摘下了用於掩飾的口罩，認真而溫柔地看著思思，“是害怕嗎？”
    思思點點頭，然後又搖搖頭。
    時念沒有催促思思說話，耐心地等待著。
    思思猶豫了好一會兒，才看著時念說：“媽媽。”
    她說完，又馬上低下頭不敢看時念。
    “我要這樣叫你嗎？”思思的聲音很小。
    時念笑笑，伸手輕撫著思思的腦袋。
    “看你喜歡。”她說，“如果你不適應，可以先叫我阿姨。”
    思思鬆了一口氣，用力點點頭。
    “小念阿姨。”思思輕聲叫，又抱了時念一下，然後就往幼兒園裏跑。
    時念就一直站在這裏，看著思思跑到了教室門口，還對她揮了揮手，這才進去。
    狗仔拍到的就是時念摘下口罩的那一會兒。
    已經很謹慎了，但是還是被拍到了。
    因為還沒有走完領養程序，所以時念雖然能送她去幼兒園上學，但是還不能把思思接回家過夜。
    不過不需要多久了，一般30個工作日內能辦完。
    想到這裏，時念開口道：
    “那個孩子，和你們陸家無關。”
    她說：“她不會上我們兩個人的戶口，所以，和你們陸家的財產並不相關。”
    時念掙開的陸衍止握著她的手，一陣風吹過，酒意再次上來。
    時念脫掉高跟鞋踩在地上，背對著陸衍止，她說：“差不多就是這樣，我想你了解這些已經足夠，我明天和爺爺奶奶也會這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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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你不相信，可以去查。”
    “我還沒必要在這上麵撒謊。”
    說完，時念定定神，抬腳就走。
    “時念！”
    他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我們一定要這樣嗎？”
    時念沒有停頓。
    她已經下定了決心。
    “我們也曾有過孩子。”
    “你讓她叫你媽媽，那我呢？”
    陸衍止的聲音遙遙傳來，或許是在林子旁，帶著些許幽深之感。
    “還是說。”在這幽深之中，又染上了猜忌，他聲音生冷，“你是故意的。”
    故意帶著一個孩子。
    故意讓狗仔拍到那個孩子叫她媽媽。
    這樣，他們就不得不在老宅見麵。
    時念停下。
    不知道是什麽在她的心口翻湧著。
    憤怒，還是難過？
    或者說二者都有。
    “時念，我一直沒問過你，當年在f國，我離開的那十幾分鍾裏，你到底，和他說了什麽。”
    “當年我們失去了孩子。”
    “時念，我也很痛苦。”
    “我這些年以來，一直很想要個孩子的原因，你清楚。”
    “所以，時念，為什麽要用孩子來做局？”
    陸衍止平穩的聲線傳來。
    沒有吼叫，也沒有聲嘶力竭。
    隻是很平靜的語氣。
    卻說出了殘忍的話。
    情緒像是懷有巨力一般，跟著血液轟轟地衝擊著時念的血管。
    震得她心口發疼。
    他怎麽能說出那麽可怕的話……
    時念轉過身來，看著月光下站在林子裏的陸衍止。
    或許因為離得有點遠，她這一刻看到的他，竟然有一種麵目全非的感覺。
    他是陸衍止嗎？
    為什麽他長著和陸衍止的臉，卻像個惡魔一般。
    他怎麽可以……
    再也無法控製，時念快走幾步來到了陸衍止身邊。
    “啪！”
    狠狠的一個巴掌，就這樣甩在了陸衍止的臉上。
    打得她掌心發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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