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雲宗外門，遠非表麵上的平靜。在那些規整的洞府區、任務大殿、演武場之外，弟子們的生存空間被一層層無形的規則和利益細密分割著。這不是明麵上的宗門規矩，而是無數暗流湧動的小團體，各自盤踞一方，瓜分著有限的資源。
    有的是依靠血緣或同鄉關係形成的“同氣連枝”，比如幾個來自同一家族或城鎮的弟子天然聚在一起，互相照應，也時常排擠外人。有的是以實力為紐帶的“強者附庸”，某個在外門修煉有成、實力拔尖的弟子，自然會吸引一些資質平平或想少走彎路的人投靠，形成以強者為核心的派係。還有的則是為了共同的利益目標而結成的“互助聯盟”，例如壟斷某個低階任務、共享某個隱秘的修煉點，或是集體對抗某個更強大的外來威脅。
    這些派係不大，人數少的隻有三五人，多的也不過十幾個，但他們對外門資源的爭奪卻異常激烈。一個任務牌、一株靈草、一個稍好些的修煉洞府，都可能成為他們之間明爭暗鬥的焦點。那些沒有背景、沒有靠山、又沒有展現出驚人天賦的弟子，往往成為這些派係欺壓、剝削的對象，如同孤舟行駛在驚濤駭浪之中，隨時都有傾覆的危險。
    辰陽，便是這無數孤舟中的一員。在那個荒涼洞穴度過了數日，體內積攢了微弱但精純的特殊能量後，他不得不回到外門弟子區域，繼續他的任務和日常。他小心地掩飾著身上氣息的變化，盡量露出疲憊和風塵仆仆的樣子，符合一個在廢棄區域完成任務的弟子應有的模樣。
    任務牌在他手中悄然碎裂，化作一絲微不可察的流光，被藏在袖中的宗門令牌吸收，記錄下任務完成的信息。他來到任務大殿，將令牌遞給了那個負責記錄的外門管事。管事名叫趙鬆，是個麵色冷淡、眼角下垂的中年修士，眼神中總透著一股不耐煩。
    趙鬆接過令牌，隨意地在記錄玉簡上劃拉了幾下，甚至沒有抬頭看辰陽一眼，隻用鼻音哼了一聲：“丁區清理？完成度倒是不錯。嗯，兩點貢獻點，拿去吧。”說著，他將辰陽的身份令牌丟了回來，上麵代表貢獻點的數值緩慢地從零變成了二。
    兩點貢獻點，堪堪夠換取一天的低階修煉室使用權，或者兩顆最普通的一級回氣丹。對辰陽這數日艱苦修煉的消耗而言，杯水車薪。但他沒有說什麽，躬身行禮後，默默接過令牌退至一旁。
    就在這時，任務大殿門口傳來一陣嘈雜聲。一群穿著宗門統一灰色外門服飾的弟子簇擁著兩人走了進來。走在前麵的是個高瘦青年，麵色陰鷙，看到辰陽後，眼中立刻閃過一絲狠毒的光芒。正是前幾日在任務大殿外試圖勒索辰陽，卻被辰陽一掌震退的周泰。
    周泰身邊，站著一個身材微胖，神色傲慢的青年。這青年衣著比周泰稍好些，腰間佩戴的儲物袋也更加鼓囊，隱隱散發出一股令人不快的靈力波動。這是一種“以勢壓人”的氣場，仿佛他的修為境界都比別人高出一截。
    “趙管事，我這兄弟方俊，完成了一件丙區的采集任務，收獲頗豐啊！”周泰一進門便高聲說道，語氣中帶著幾分刻意迎合。
    趙鬆這時才勉強抬了抬頭，臉上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哎呀，是方俊賢侄來了。丙區任務可不好做，賢侄辛苦了。來來來，讓我看看收獲如何。”他的態度與對待辰陽時判若兩人。
    那名為方俊的青年一揮袖子，得意地拿出一個儲物袋放在櫃台上：“趙管事瞧瞧便是。三百年份的赤焰草五株，百年份的地岩菇十朵，還有幾顆炎甲獸的內丹。這趟沒白跑。”
    趙鬆神念探入儲物袋，眼角抽搐了幾下，隨即堆起更深的笑容：“哈哈，方賢侄果然有能耐！赤焰草和地岩菇都是煉製火屬性丹藥的好材料，炎甲獸內丹更是稀罕物！這些……足足五十點貢獻點！另外，賢侄的丙區任務基礎報酬是三十點，總共八十！”
    周泰在旁邊嘿嘿一笑：“那是自然！方俊師兄可是咱們‘烈火盟’的骨幹！區區丙區任務，小菜一碟！”說到“烈火盟”三個字時，他特意提高了聲音，仿佛要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到。
    辰陽站在角落裏，默默地聽著。這就是外門弟子之間形成的派係。那個叫方俊的，顯然是烈火盟裏實力較強的人物，周泰則是他的依附者。而這個趙鬆管事，很可能與烈火盟，或是其背後的勢力有著某種不清不楚的關係，所以才會對他們如此青睞有加。
    烈火盟？辰陽記住了這個名字。這是他第一個在外門口中聽到的明確派係名稱。
    方俊收起身份令牌，上麵赫然出現了耀眼的八十點貢獻點，引得周圍不少弟子投來羨慕嫉妒的目光。方俊顯得十分享受這種注視，他目光隨意地掃過大殿，最終停在辰陽身上。
    “喲，這不是那誰嗎？”方俊眯起眼睛，語氣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聽說前幾日，周泰師弟在這裏吃了點小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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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泰的臉立刻黑了下來。他雖然依附於方俊，但那日在辰陽手下吃癟是他心底的恥辱。
    辰陽感覺到兩道充滿惡意的視線同時落在自己身上。他平靜地與方俊的目光相遇，沒有閃躲，也沒有露出畏懼。他知道，在這個地方，任何軟弱都會引來更瘋狂的撲咬。
    方俊見辰陽沒有露出應有的慌亂或畏縮，眼中閃過一絲意外，隨即是濃烈的興趣——這是一種打量獵物的眼神。
    “一個清理丁區垃圾的貨色，還能有幾分本事不成？”方俊轉頭看向周泰，語氣帶著幾分“恨鐵不成鋼”的諷刺，“周泰，你不會連這種廢物都對付不了吧？”
    周泰臉色漲紅，低聲道：“方俊師兄，那小子有點邪門，不像表麵那麽廢柴。但他肯定不是您的對手！”
    “是嗎？邪門？”方俊仿佛聽到了什麽好笑的事情，嘴角勾起一絲冷笑，“我倒想看看，一個清理丁區垃圾的是怎麽個邪門法。”
    他緩緩走向辰陽，身後跟著那群烈火盟的嘍囉，氣勢洶洶。其他無關弟子紛紛向後退去，不願卷入這場顯然由烈火盟挑起的衝突。趙鬆管事看了一眼，又低下頭，權當沒看見。
    “小子，你叫什麽名字？”方俊站在辰陽麵前，居高臨下地問道。他的修為，辰陽能感受到，大約在煉氣期六層左右，比自己此刻隱藏在體內的真實實力煉氣期三層特殊能量轉化後的質變戰力）要高出不少，但在質上，卻遠無法與辰陽體內凝練的力量相比。
    辰陽沒有回答，隻是靜靜地看著他。
    方俊似乎耐心有限，見辰陽沉默，臉色一沉：“不說話？啞巴了不成？識相的，把我周泰師弟上次輸掉的東西，連本帶利吐出來，再跪下給周泰師弟磕三個響頭，自己滾出青雲宗！否則……”他哼笑一聲，右掌之上，隱隱有火屬性的靈力跳躍，周圍空氣都變得燥熱起來。
    這是一種赤裸裸的威脅和挑釁。在大庭廣眾之下，要辰陽跪下磕頭，甚至逼他滾出宗門，這是對外門弟子最嚴重的羞辱。
    身後周泰等人臉上都露出了幸災樂禍的表情。他們似乎已經看到辰陽被打斷手腳、哀嚎求饒的慘狀。
    然而，辰陽隻是緩緩地活動了一下脖頸，發出一聲輕微的哢響。他臉上依然沒有什麽表情，但眼神深處，卻燃起了一抹冰冷的火焰。
    退讓，並不能在青雲宗獲得平靜，隻會引來更凶狠的壓迫。唯一的辦法，就是讓他們知道，他不是誰都能隨意揉捏的！
    他體內的特殊力量開始極速運轉。雖然隻有煉氣期三層，但那種力量的爆發力，辰陽在洞穴中已經有所體會。
    “否則如何？”辰陽開口了，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耳中，帶著一種出乎意料的平靜，“否則，你這個‘烈火盟’的骨幹，就要栽在一個清理垃圾的‘廢物’手裏嗎？”
    這話一出，全場皆驚。誰也沒有想到辰陽敢如此針鋒相對，甚至直接嘲諷方俊和烈火盟。周泰更是氣得跳腳：“你找死！”
    方俊瞳孔驟然一縮，臉上傲慢的表情凝固，取而代之的是陰狠的狂怒：“好！很好！多少年沒人敢這麽跟我說話了！小子，你成功激怒我了！今天我就讓你知道，得罪烈火盟的下場！”
    方俊怒喝一聲，右掌帶著熊熊烈焰向辰陽轟來！這一掌蘊含煉氣期六層的渾厚靈力，空氣都被灼燒得扭曲，襲來的熱浪讓周圍弟子連連後退。這是烈火盟常用的火屬性功法，霸道無比。
    辰陽感覺到那股灼熱的氣息撲麵而來，但他沒有退避。體內凝練的特殊力量如同被點燃了一般，沿著手臂湧向右掌。這股力量冰冷而詭異，與方俊的烈焰靈力截然不同。
    嘭！
    雙掌在空中相交，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反而發出一種沉悶的、像是寒冰觸及烈焰的怪異響聲！
    刹那間，方俊臉上的狂怒變成了駭然！他感覺到一股無法抗拒的冰冷力量從辰陽掌心傳來，瞬間穿透了他的護體靈光，如同跗骨之蛆般鑽進他的經脈，試圖吞噬他的烈焰靈力！
    他引以為傲的火屬性靈力，在這股冰冷力量麵前，竟然如同遇到克星般迅速黯淡、潰散！更可怕的是，那股力量似乎還在吞噬他的生機和體內經年累月積累的烈火勁力！
    不僅如此，辰陽在掌力相接的瞬間，巧妙地運用了《吞靈造化訣》中附帶的某種卸力技巧，將大部分衝擊力詭異地導向地麵。
    方俊隻覺得一股寒氣直衝頭頂，強烈的劇痛從手臂傳來，仿佛整條臂膀都要被凍結、被吞噬！他本能地怪叫一聲，向後飛退。
    然而，辰陽卻沒有給他喘息的機會。在方俊後退的瞬間，辰陽身形如鬼魅般欺身上前，左手如電，直接抓向方俊退避不及的胸口！
    這次，他沒有使用那股特殊力量正麵硬抗，而是運轉功法，將體內那絲冰冷力量灌注於指尖，配合著自己這段時間體魄強化的力量，直接襲擊方俊的要害！
    冰冷的能量如附骨之疽，瞬間侵入方俊體內，直襲他的丹田要害！雖然量少，但品質奇高，帶著一股令人絕望的吞噬和破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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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噗！”
    方俊發出一聲慘叫，如同被一柄無形的冰刃刺中心口！他的身體猛地一顫，臉色瞬間慘白，額頭上冷汗涔涔而下。他感到體內一股力量被生生剝離，丹田更是傳來錐心刺骨的劇痛，仿佛要被凍結、被吞沒！
    他再也無法維持身體的平衡，狼狽地摔倒在地，捂著胸口，發出痛苦的呻吟，再沒有了之前的傲慢。
    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從方俊出手到摔倒在地，不過眨眼功夫！圍觀的弟子們甚至還沒反應過來，那位不可一世的“烈火盟骨幹”方俊，竟然就這麽敗了，而且敗得如此詭異，如此狼狽！
    周泰和其他烈火盟的弟子驚呆了，臉上的笑容在瞬間凝固，取而代之的是難以置信的驚駭。他們怎麽也想不明白，一個靠清理丁區垃圾混日子的“廢物”，怎麽可能一招——不，幾乎是瞬間就擊敗了煉氣期六層的方俊？！
    辰陽收回手掌，體內那股特殊力量的湧動平息下來。他感到了一陣虛弱，剛才的爆發幾乎抽幹了他體內所有的特殊能量，但他站得筆直，眼神冰冷，氣勢上完全壓倒了倒在地上的方俊。
    他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方俊，以及圍在他身邊，一臉驚恐和不知所措的周泰等人。那無聲的目光，比任何威脅都要冰冷、刺骨。它警告著他們，不要再來招惹他。
    方俊捂著胸口，劇烈地咳嗽著，看向辰陽的眼神充滿了恐懼和難以置信。他能感覺到，體內被傷到了本源，這次的損傷比任何普通的靈力衝擊都要嚴重得多，像是某種陰寒的毒素，在緩慢地侵蝕他的修為！
    趙鬆管事也終於抬起頭，他推了推眼睛，眼底深處閃過一絲驚疑不定。他自然看出了辰陽剛才那一掌的古怪之處，那不是宗門常見的任何功法。但他隻是一個外門管事，不願深究，更惹不起烈火盟背後的勢力——雖然現在看來，烈火盟這個骨幹似乎也不是辰陽的對手。
    “夠了！”趙鬆輕咳一聲，打破了死寂，“宗門任務大殿，禁止私鬥！都給我住手！”
    他的話，與其說是製止打鬥，不如說是給方俊和周泰一個台階。周泰和其他弟子連忙上前，將搖搖晃晃的方俊扶了起來。
    “你……你練的是什麽邪功！”方俊喘著粗氣，指著辰陽，艱難地吼道，聲音帶著難以掩飾的驚恐，“我要匯報宗門！我要向執事長老匯報！你——”
    辰陽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沒有理會他色厲內荏的威脅。他知道，今天的事情肯定無法善了，但至少，他用實力立住了威。
    就在這時，一個有些清朗的聲音從人群外傳來：
    “宗門任務大殿確實禁止私鬥，方俊師兄，你也知道啊？”
    隨著聲音，人群分開，一個身穿青色外門高階弟子服飾通常是煉氣期七層以上或有特殊身份的弟子）的青年走了過來。他麵目清朗，眉宇間帶著一股正直之氣，手中把玩著一枚玉簡，仿佛剛才隻是個路過打趣的閑人。
    方俊看到來人，臉色頓時變得更加難看，咬牙道：“柳辰風！這件事跟你無關！”
    來人正是柳辰風。他的出現，讓周圍原本驚疑不定的弟子們，包括趙鬆管事，都露出了敬畏的神色。柳辰風在外門地位不低，不僅本身修為不弱，據說與內門某位實權人物有些關聯，行事向來秉公，受到不少底層弟子的擁護，但同時也得罪了一些像烈火盟這樣仗勢欺人的派係。他是外門少數幾個“正直”的代表之一。
    柳辰風沒有理會方俊的叫囂，而是將目光落在了辰陽身上。他的眼神沒有傲慢，沒有輕蔑，隻有一絲好奇與審視。
    “這位師弟，”柳辰風的聲音波瀾不驚，“在外門任務大殿，當眾擊敗方俊……雖然方俊師兄挑釁在先，但你這般行事，未免有些莽撞。不過……”他話鋒一轉，嘴角微不可察地翹起一絲弧度，“能讓方俊師兄吃這麽大虧，師弟的手段倒是不凡。”
    他的目光在辰陽身上停留片刻，似乎想看透辰陽的深淺。辰陽在他坦蕩的注視下，隻是保持著平靜，沒有刻意隱藏氣息，也沒有試圖證明什麽。他知道，柳辰風這樣的人物，看的是潛力，而非表麵的東西。
    柳辰風收回目光，對方俊說道：“方俊師兄，你也看到了，宗門有宗門的規矩。私鬥是違反門規的。你先挑釁，這位師弟不過是自衛反擊，雖然手段狠了些……但你技不如人，也是事實。”他頓了頓，眼神銳利地掃過周泰等人，“至於你說的‘邪功’，除非你能拿出證據，否則，誣陷同門弟子，門規同樣有罰。”
    柳辰風輕描淡寫的話語，卻有種不容置疑的分量。方俊臉色一陣青一陣紅，他知道，柳辰風已經給這件事定下了調子。在沒有直接證據證明辰陽修煉邪功之前，他貿然舉報隻會激化矛盾，甚至可能引來柳辰風背後的勢力關注。而且，他體內的異樣根本無法用常識解釋，說出來反而惹人懷疑。
    “柳辰風，你護著他！”周泰不甘心地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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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護？”柳辰風笑了起來，但笑意不達眼底，“我隻是在維護宗門的規矩。若周師弟覺得我做得有什麽不對，可以去向執事堂舉報我。隨時恭候。”
    周泰瞬間蔫了，他哪裏敢去舉報柳辰風。
    “方俊師兄，今天的事情就這樣，如何？”柳辰風再次看向方俊，語氣中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警告。
    方俊咬咬牙，雖然心有不甘，但柳辰風在此，他今天占不到便宜。而且，他更需要盡快回去處理體內那股詭異力量帶來的傷勢。
    “好……柳辰風，這事我記下了。”方俊惡狠狠地瞪了一眼辰陽，然後在周泰等人的攙扶下，一瘸一拐地離開了任務大殿。烈火盟的一群人也跟著灰溜溜地散去。
    任務大殿再次恢複了平靜，但氣氛卻變得異常壓抑和古怪。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辰陽身上。這個從清理垃圾的丁區走出來的、之前無人注意的少年，竟然一招擊敗了煉氣期六層的方俊，還得到了柳辰風的庇護。
    辰陽知道，他短暫的平靜生活，到今天為止徹底結束了。他不再是那個可以躲在角落裏默默修煉的少年了。他展露出的實力，雖然隻是冰山一角，卻足以引起宗門內外的廣泛關注和猜疑！
    柳辰風走向辰陽。他仔細打量著辰陽，眼神中的好奇更加濃鬱。他能覺察到辰陽體內氣息的“古怪”，那是一種與天地靈氣格格不入，但又無比凝練壓抑的力量。就像是……就像是一團隨時可能爆發的混沌。
    他對外門那些派係鬥爭見得太多了，像方俊這種仗勢欺人、依附強者的弟子更是屢見不鮮。但他從未見過像辰陽這樣，以最低的身份，最快的速度，用如此詭異的手段，給予對手如此沉重打擊的人。
    “師弟，你叫辰陽，是嗎？”柳辰風走到辰陽兩步外停下，微笑著問道。他的笑容很真誠，沒有絲毫先前麵對方俊時的鋒芒。
    “是的，柳師兄。”辰陽拱了拱手，語氣淡然。他知道柳辰風是幫了他，但也深知，這種幫助並非無緣無故，柳辰風對他必然有所圖謀，或者說，對他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辰師弟，”柳辰風打量著辰陽，若有所思，“你的體質似乎有些特別……修煉的功法，也聞所未聞。不過，能在如此艱苦的環境下，還能修煉到這般程度，心性可嘉。”他沒有直接點破辰陽的“邪門”，隻是用含蓄的“特別”和“聞所未聞”來形容。這是在送秋波，也是在試探。
    他從儲物袋中拿出一枚玉簡：“這是我在外門收集的一些關於各種宗門任務竅門、以及一些隱秘修煉點的信息。對底層弟子來說，能省不少彎路。就送與師弟吧，權當結個善緣。”
    這份禮物，比趙鬆給的兩點貢獻點要珍貴太多。宗門任務有許多不為人知的小技巧，能提升效率，獲得更多報酬。而隱秘修煉點，更是無數弟子夢寐以求的資源。柳辰風將這些信息輕易送出，足以顯示他的誠意和拉攏之意。
    辰陽接過玉簡，入手冰涼。他抬起頭，認真地看向柳辰風：“多謝柳師兄饋贈。辰陽銘記。”
    柳辰風擺了擺手：“小事一樁。宗門外門生存艱難，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好。何況，像辰師弟這般潛力的人物，我相信未來絕非池中之物。”他這句話，直接點出了辰陽的潛力，毫不掩飾自己的看好。
    “不過，辰師弟擊敗方俊，等於打了烈火盟的臉。方俊此人心胸狹窄，烈火盟在外門勢力不小，背後更有內門弟子支持。他們絕不會輕易罷休。”柳辰風話語中帶著一絲擔憂，“師弟日後行事，還需更加謹慎。若有需要，可以持我這枚令牌，到外門執事堂找我。能力範圍內，我可為你提供些幫助。”
    他竟然直接給了辰陽一枚代表他身份的令牌！這幾乎等於是向外門宣告，辰陽是他柳辰風看中的人，輕易動不得。這份坦蕩和庇護，讓辰陽心中微暖。
    “今日之恩，辰陽自當謹記。”辰陽再次躬身行禮。他知道，柳辰風拋出的橄欖枝，他暫時無法拒絕。在不暴露核心秘密的前提下，與柳辰風交好，對他目前的處境大有裨益。
    目送柳辰風離去，辰陽站在大殿門口，握緊了柳辰風給的令牌和玉簡。身後的竊竊私語和探究目光如同芒刺在背。
    他抬頭看向宗門上空飄渺的白雲，內心湧起一股複雜的感覺。他渴望力量，為了擺脫屈辱，為了守護僅有的善意。他秘密地修煉，小心地隱藏。但最終，力量總會在關鍵時刻爆發，打破平靜，也將他推向風口浪尖。
    烈火盟的報複、宗門的關注、柳辰風的拉攏……新的挑戰和危機如同潮水般湧來。
    他低頭，將柳辰風給的玉簡收起。指尖觸碰到玉簡的冰涼紋路，也觸碰到了柳辰風這個人背後的可能牽扯。柳辰風為何要幫他？僅僅是看重潛力嗎？他所說的“隱秘修煉點”，是否與自己需要的特殊能量有關？柳辰風的庇護，又能持續多久？
    他的腳步沒有停頓，朝著自己的破舊洞府走去。他需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消化柳辰風給的信息，提升實力，為即將到來的風暴做準備。
    那片荒蕪的洞穴，將是他的避風港，也是他力量的源泉。而烈火盟，則是他進入外門派係紛爭的第一個對手，他必須讓他們付出代價，用最殘酷的方式，震懾住其他蠢蠢欲動的宵小。
    今夜，外門將不再平靜。一個被所有人視為廢柴的少年，用一場意外的勝利，攪動了這片看似平靜的池水。
    他，辰陽，要在這青雲宗的外門，殺出一條血路！
    章末伏筆：
    體內殘存的特殊力量，在擊敗方俊後，似乎變得更加活躍，仿佛“吞噬”了方俊的部分火屬性靈力。
    柳辰風看穿辰陽體質和功法異常的眼神，以及他給出的隱秘修煉點信息，是否與枯木戒或那股特殊能量有關？
    方俊體內的詭異傷勢，是否會引來烈火盟更高層，甚至內門弟子的注意？他們的背景究竟有多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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