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研究院的審視與冰魂的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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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離艙內的世界,冰冷而殘酷。高強度能量場將辰陽緊緊束縛,體外連接的無數探頭如同貪婪的觸手,刺入他渾身各處,讀取著他的每一絲能量波動,每一跳心跳,甚至每一縷神魂的顫動。
    “嗡——”
    輕微的電流聲在透明的艙壁外響起,屏幕上的數據流瞬間暴漲。一名戴著口罩、隻露出一雙平靜眼眸的研究員按下按鈕,混雜著微弱崩壞氣息的藍色液體通過導管,緩慢注入辰陽體內。
    這是“誘導性掃描和能量場刺激實驗”的第一步——低濃度崩壞模擬液。他們想看看他體內那股“未知吞噬能量”是如何應對同源卻又敵對的崩壞力量的。對於他們而言,辰陽不過是一個承載著某種奇特自然現象的活體樣本,他的痛苦,他的掙紮,甚至他的生死,都不在他們冰冷的實驗數據考量之內。
    辰陽在劇痛中抽搐。崩壞模擬液的注入,如同往一個沸騰的油鍋裏添火。他體內的崩壞烙印瞬間活躍起來,灰紫色的能量像毒蛇般在他經脈中狂舞,發出尖銳的嘶鳴,試圖吞噬所到之處的一切生機。
    破碎的金丹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裂痕迅速擴張。神魂仿佛被萬千鋼針同時穿刺,那種撕裂感讓他幾乎昏厥。他張開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喉嚨裏隻有破碎的氣流。
    然而,就在崩壞能量瘋狂肆虐的刹那,金丹旁那顆晦暗的光點——冰魂吞靈體——仿佛被激怒的野獸,驟然爆發出強烈的饑渴!
    它不再是被動地吞噬周圍的溢散能量,而是主動出擊!一股極端冰冷、卻又蘊含著無窮吞噬之力的波動從光點中湧出,化作無數細密的能量觸須,凶猛地撲向那些狂暴的崩壞烙印。
    “嗤嗤……”
    詭異的聲響在辰陽體內回蕩,那是兩種極端能量的激烈碰撞與互相吞噬。冰魂吞靈體所過之處,崩壞烙印如同遭遇天敵,瞬間被凍結、撕裂,然後被那饑餓的觸須強行拖拽,吸入冰魂內部。
    這不是簡單的對抗,這是一場單方麵的獵殺。冰魂吞靈體,這個新生的、無法理解的存在,似乎天生就擁有淩駕於崩壞之上的壓製力!
    艙外的屏幕上,原本平穩的數據曲線陡然失控,如同海嘯般劇烈跳躍!
    “報告!目標體內未知吞噬能量體活性瞬間暴增!”一名研究員驚呼出聲,語氣中帶著罕見的激動。
    “吞噬效率遠超預期!崩壞能量衰減速度達到曆史最高值!”另一名研究員緊盯著屏幕,“非但如此,吞噬能量的結構穩定性……竟然在吞噬崩壞能量後增強了!這不符合任何已知規律!”
    最初的研究員猛地抬起頭,他平靜的眼眸裏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他推了推眼鏡,緊盯著屏幕上辰陽體內冰魂吞靈體鯨吞崩壞烙印的能量流圖,聲音變得急促而亢奮:
    “它在進化!或者說,崩壞能量是它最好的養料!天呐,我們一直以來都錯了!我們以為崩壞是不可逆的侵蝕,是無法對抗的衰敗,但這個樣本體內的未知能量,竟然能以崩壞為食,並且在吞噬過程中提升自身!”
    他猛地轉身看向身旁的同事,語氣再無之前的冷漠平板,取而代之的是對未知奧秘的狂熱渴望:
    “停止崩壞模擬液注入!進行高強度全頻譜掃描!我要知道這個吞噬能量體的每一個結構細節,它與崩壞能量的反應機製,它的成長規律!這是我們從未接觸過的現象,這可能徹底改變我們對崩壞的研究方向!”
    他們不再關注辰陽的生命體征,不再提及神魂損傷,甚至忘記了他是一個“容器”,他們的全部注意力都被冰魂吞靈體所展現出的逆天能力所吸引。從一個待處理的樣本,辰陽因為體內冰魂吞靈體的異常表現,瞬間變成了一個極具價值的“研究對象”。
    這,就是轉機。不是因為辰陽本身的抗爭,而是因為他體內那股連他自己都無法完全掌控的奇異力量,展現出了遠超庇護所研究範疇的特殊性。
    然而,這種轉機對辰陽而言,是另一種煉獄。
    冰魂吞靈體在庇護所能量場和枯木戒微弱引導下的“有序”吞噬,雖然效率極高,卻帶來了更加劇烈的痛苦。崩壞烙印被強製撕扯、吞噬,如同從血肉中剝離筋骨,每一次冰魂吞靈體的律動,都讓辰陽感覺自己的身體和神魂被碾碎重塑。
    他的金丹在兩種能量的撕扯下吱呀作響,仿佛隨時可能徹底崩裂。神魂在冰冷吞噬與崩壞反噬的雙重衝擊下,變得支離破碎,意識時而清醒時而模糊。他能感覺到一股冰冷的能量在他體內瘋狂流竄,掠奪一切可以吞噬的力量,包括他體內殘存的生機。
    枯木戒的暖流在痛苦中勉力維持著一絲清明,引導著冰魂吞靈體將大部分吞噬力量集中在崩壞烙印上,而不是無差別地攻擊他的身體。但這絲引導,微弱得像暴風雨中的火苗,隨時可能熄滅。
    “堅持住……吞掉它……吞掉那些崩壞……”辰陽在意識深處對自己嘶吼,聲音沙啞得聽不見。他強忍著神魂被撕裂的劇痛,將僅存的意識綁定在枯木戒和冰魂吞靈體之間,如同一個絕望的舵手,在狂暴的內海中艱難地操控著兩艘隨時可能相撞或沉沒的船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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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研究員們圍繞著隔離艙,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屏幕,記錄著每一個微小的變化。他們不理解辰陽的痛苦,他們隻看到了冰魂吞靈體吞噬崩壞的速度、轉化效率、以及結構上的微妙變化。他們甚至沒有注意到,在冰魂吞靈體加速吞噬崩壞的同時,辰陽身上的崩壞烙印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色、縮小。
    幾天幾夜過去。辰陽不知道自己經曆了多少次生與死的邊緣。他隻知道,每一次從劇痛中清醒,體內的崩壞烙印就會縮小一圈,而冰魂吞靈體則會強大一分,散發出的寒意更加徹骨,吞噬欲望也更加強烈。
    他的身體在經曆了一場恐怖的內部戰爭後,變得無比虛弱,卻又帶著一種怪異的平衡。金丹依然裂痕密布,仿佛輕輕一碰就會碎掉;神魂千瘡百孔,如同破碎的玻璃。但侵蝕身體的崩壞烙印,竟然在冰魂吞靈體的吞噬下,奇跡般地被壓製到了一個極低的程度,不再瘋狂蔓延。
    他能夠勉強控製身體了。雖然每動一下都像散架一樣疼,雖然體內的能量亂七八糟,隨時可能失控,但那種瀕死的虛弱感正在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病態的穩定。
    這是一個巨大的代價。冰魂吞靈體雖然壓製了崩壞,卻也成為了他體內新的隱患。它像一顆不定時炸彈,能量充盈,卻缺乏真正的煉化和引導,隨時可能因為失控的吞噬欲望而反噬宿主。而辰陽的神魂,為了引導它、控製它,也付出了巨大的損傷。他現在能夠行動,不是因為傷勢痊愈,而是因為體內危險的力量達到了一個詭異的平衡點。
    “樣本體征基本穩定,崩壞汙染度低於預期水平,但體內未知吞噬能量活躍度極高,且與宿主神魂存在異常綁定。”研究主管,一個頭發花白、麵容嚴峻的老者,看著最終的報告,語氣凝重。
    “吞噬能量的特性,我們還需要更深入的研究。它對抗崩壞的潛力無法估量,是突破我們現有技術瓶頸的關鍵。”另一位資深研究員補充道,“但樣本的身體和神魂狀況,不適合繼續在隔離艙進行高強度刺激實驗了。繼續下去,容器會徹底崩潰。”
    “他的神魂,能夠對吞噬能量產生微弱引導……”最初發現異常的研究員指著報告上的某一行數據,低聲說道。
    老者沉吟片刻,銳利的目光掃過辰陽所在的隔離艙。這個年輕人,以近乎死亡的代價完成了任務,帶回了崩壞節點的關鍵信息,現在又展現出了如此獨特的體質和力量。他的價值,遠不止於一個單純的實驗樣本。
    “奧倫長老那邊,一直在關注這個樣本的情況。”老者忽然開口,“他強調這個年輕人是任務的完成者,庇護所不能忽視他的貢獻。”
    “結合他的特殊體質和與崩壞能量的關聯性……以及奧倫長老的提議。”老者做出了決定,語氣恢複了庇護所高層慣有的那種兼顧研究與戰略的冰冷,“將樣本轉移出隔離研究單元,送往核心區域的特殊療養區。暫時停止侵入性實驗,進行基礎治療和能量穩定觀測。”
    他頓了頓,眼中閃爍著算計的光芒:“但觀測不能停止。他的身體本身就是最好的研究載體。密切監測他的能量波動,特別是吞噬能量的活躍度。同時,通知奧倫長老,樣本的情況特殊,需要庇護所高層共同評估其未來的定位和價值。或許,我們可以從他身上,找到對抗崩壞的真正方向。”
    就這樣,基於冰魂吞靈體展現出的價值,以及奧倫長老可能的暗中斡旋,辰陽從純粹的“樣本”變成了“有價值的觀測對象”,獲得了離開冰冷研究院,返回庇護所核心區域的契機。這不是仁慈,而是更深層次的利用價值。
    離開研究院,再次沐浴在庇護所核心區域相對柔和的人造光芒下,辰陽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他被安置在一個舒適卻同樣配備了嚴密監控儀器的房間裏。雖然不再是冰冷的隔離艙,但無處不在的窺視感仍然讓他警惕。
    奧倫長老很快來了。他看起來比上次見麵更加疲憊,但眼神中透著一絲關切。他靜靜地看著虛弱地躺在床上的辰陽,那蒼白到近乎透明的臉色,以及即便被壓製也依然能感受到體內那股奇異的冰冷氣息。
    “你……活下來了。”奧倫長老走到床邊,聲音低沉,帶著複雜的情緒。
    辰陽勉強扯出一個虛弱的笑容,喉嚨嘶啞:“長老……讓您擔心了。”
    “擔心?不。”奧倫長老搖頭,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光,“你的價值,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
    他坐下,語氣變得更加嚴肅:“任務信息,我們已經接收並分析了。你找到了崩壞節點,雖然付出了巨大的代價,但你完成了使命。庇護所不會忘記這一點。”
    他的目光落在辰陽身上,特別是那種極力壓製的冰冷氣息上:“研究院的報告我也看了……你體內那股新生的力量,很特別。他們稱之為‘未知吞噬能量體’,發現它能克製崩壞……甚至吞噬崩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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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奧倫長老的聲音裏帶著一種深思熟慮的意味:“這在庇護所是前所未有的發現。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這意味著,你可能掌握著對抗崩壞的鑰匙。所以,你不再是一個普通的幸存者,更不是一個單純的樣本。你現在是庇護所最寶貴的財富之一。”
    財富……這個詞讓辰陽心中泛起一絲涼意。他知道,在庇護所這樣極端理性的地方,“寶貴的財富”意味著更嚴密的監視,更徹底的利用,以及更複雜的漩渦。
    “研究院那些家夥對你很感興趣,”奧倫長老繼續說道,“但你的情況特殊,不能再像對待普通變異體一樣處理。高層經過討論,決定將你轉入核心區的特別療養和觀測單元。你在這裏會得到更好的基礎治療,但同時,你的情況會受到最嚴密的監控。”
    他壓低聲音,仿佛在提醒:“他們會繼續研究你體內那股力量,隻是方式會更加謹慎。記住,辰陽,你活下來的理由,現在變得更加重要。你的價值,在於你體內的力量。利用好它,或者,至少別讓它反過來害了你。”
    辰陽沉默地點了點頭。他知道奧倫長老的話中深意。庇護所看重的是他體內的冰魂吞靈體,以及它對崩壞的克製能力。他的個人安危和自由,都將與這股力量緊密綁定。
    “卡拉部族……他們怎麽樣了?”辰陽虛弱地問,這是他最擔心的事情。
    “他們被安置在外圍區域,基本安全。”奧倫長老回答,“有少數汙染度較高的被帶走了,但這是庇護所的規矩,為了保障大多數人的安全。我已經安排人盡量照顧他們了。你完成了任務,庇護所會給予他們應有的庇護,至少目前是這樣。”
    “至少目前……”辰陽咀嚼著這幾個字,知道事情並沒有那麽簡單。庇護所的庇護,從來都是有條件的。
    奧倫長老站起身,拍了拍他的床沿:“你好好休養。接下來,你需要麵對的,不僅僅是體內的傷勢,還有庇護所內部更複雜的事情。你的特殊性,會讓你成為焦點,也會引來一些不必要的注意。記住,在這裏,力量和價值,才是立足的根本。”
    他深深看了辰陽一眼,轉身離去。
    房間再次陷入安靜,隻有儀器運轉的微弱嗡鳴聲。辰陽躺在床上,感受著體內依然混亂卻達到了某種微妙平衡的能量,冰魂吞靈體如同一塊冰冷的石頭沉寂在金丹旁,散發出令人心悸的寒意。崩壞烙印雖然被壓製,但依然殘留著頑固的痕跡。神魂的刺痛提醒著他付出的代價。
    他活下來了。但也踏入了一個新的牢籠。庇護所的研究者、高層,都將目光鎖定在他身上,覬覦著他體內那股不可思議的力量。卡拉部族需要他的守護,而他自身,也需要在庇護所的規則下,摸索出一條新的生存和變強之路。如何掌控冰魂吞靈體?如何利用它對抗崩壞?庇護所內部又隱藏著怎樣的秘密和勢力?
    未來,充滿未知,也充滿了挑戰。辰陽知道,自己的故事,才剛剛揭開新的篇章。他必須盡快恢複,盡快掌握體內的力量,才能在這個冰冷而複雜的庇護所中,保護自己,保護那些關心他的人。
    窗外,透過高強度玻璃,可以看到庇護所核心區域井然有序的景象,與荒原的蠻荒形成鮮明對比。但辰陽知道,這裏的平靜,隻是表象。真正的風暴,或許才剛剛開始在他體內、在他未來的道路上醞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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