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天羅初現 生死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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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的碎片在冰冷的虛無中漂流,劇痛如潮水般反複衝刷著辰陽的存在。古老節點的強行傳送、庇護所法則洪流的轟擊、概念層麵的撕扯,這一切都在他近乎崩解的意識體上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創傷。那種被“深淵之眼”鎖定的森冷感,像無數根細密的冰針,紮入他的神魂深處,昭示著他已成為了宇宙中最龐大、最冷酷計算序列下的一個明確目標。
他不知道自己下墜了多久,仿佛經曆了億萬年的孤寂與絕望。體內,與“源核之印”建立起來的宏大連接變得異常微弱,如風中殘燭;嫩芽印記黯淡無光,其上裂痕密布,似乎隨時會徹底消散;生滅永恒之序的光暈幾乎完全內斂,隻能勉強維持他意識體的基本穩定;而生成混沌之力,在最後那一下爆發中幾乎消耗殆盡,體內隻剩下微不足道的一縷,如同一粒沙塵在風暴中飄搖。枯木戒也沉寂下來,再無一絲反應,仿佛回到了最初那種死寂的狀態。
他太虛弱了,虛弱到連維持完整意識都異常艱難。但他不能放棄,那股銘刻在靈魂深處的“撥亂反正”的使命感,源核之印賦予的新生,以及對庇護所冰冷秩序的憎惡,支撐著他殘破的意誌。
終於,下墜停止了。
並非是觸碰到了實體,而是一種從極速下墜到驟然懸停的突兀感。辰陽的意識體如同撞上了一層無形的、卻異常堅韌的屏障。隨之而來的是一種強烈的排斥與壓製,仿佛他闖入了一個對他充滿敵意的世界。
他嚐試凝聚一絲感知,艱難地“看”向四周。
沒有天空,沒有大地,隻有一片無垠的、呈現出病態灰白色的“空間”。這空間並非虛無,其中充斥著一種詭異的、低沉的嗡鳴,仿佛無數精密齒輪在緩慢而恒定地轉動。空氣中彌漫著一種淡淡的、令人窒息的金屬腥味,與庇護所法則矩陣的氣息驚人地相似,但更加濃稠、更加具象。
這不是他在外界世界熟悉的任何地方,也不是源初之境那種古老、原始的混沌或聖域的純淨。這是一個被精心構造出來的空間。
他的意識體本能地想要吸收周圍的能量來恢複,卻發現這裏的能量異常駁雜,帶著強烈的“秩序”烙印。吸收它們非但不能恢複,反而會進一步侵蝕和“校準”他體內殘存的“變數”和“源之序”力量。這正是庇護所“天羅地網”的第一重體現——環境本身的敵意與同化!
“該死……這裏的法則……是畸形的!”
辰陽艱難地分析著。這裏的法則並非自然演化,而是被人為設定和扭曲過的。它們似乎遵循著某種僵化、嚴酷的“秩序”,壓製一切自由的、變化的、與“源”相關的力量。他的生滅永恒之序在這裏運轉不暢,生成混沌幾乎無法引動。這片空間本身,就是一個針對“變數”設計的囚籠。
就在這時,灰白空間中亮起了無數細密的、呈六邊形的網格狀光芒,如同某種掃描係統被激活。這些光芒沒有溫度,沒有情感,隻是純粹的、冰冷的“探查”。它們迅速鎖定了辰陽殘破的意識體,並隨之而來的是更加精準、更加具有針對性的法則壓製!
這是“天羅地網”的第二重——主動探測與壓製。
他感到自己體內的嫩芽印記仿佛要被這些光芒從他意識中剝離,與源核之印那微弱的聯係也在遭受著嚴峻的考驗。每一次光芒的掃描,都伴隨著神魂深處一陣痙攣般的疼痛。
他必須躲藏,必須隔絕這種掃描。但在這種純粹由法則構成的空間中,如何躲避法則的探測?
辰陽咬緊牙關,催動體內僅存的一絲生滅永恒之序力量。他沒有試圖對抗或排斥,而是將這股力量化為一道極其微弱、極其精妙的光暈,包裹住意識體,試圖與周圍扭曲的法則波動達成一種表麵的平衡。他模擬出一種與這片空間法則接近的頻率和波動模式,試圖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麽“變數”,不那麽突出。
這是一種極致的冒險。稍微的偏差,就會立刻暴露,引來更猛烈的攻擊。他利用了生滅永恒之序核心的“平衡”與“圓融”概念,不是改變環境,而是改變自身的波動,融入環境。
意外的是,這個方法奏效了。
那些六邊形網格狀的光芒在掃過他時,短暫地停滯了一下,仿佛運算序列出現了一絲困惑,但很快便越過了他,繼續向遠處延伸。庇護所的計算,或許在精密度上冠絕宇宙,但在應對這種模擬與融入的“變數”時,仍有其盲點。
他獲得了寶貴的喘息之機。壓製感稍有緩解,但那股被鎖定的森冷感依然存在,他知道自己隻是暫時避開了主動探測,並沒有擺脫庇護所的追蹤。
他必須恢複力量,至少恢複到能夠自保和行動的程度。
他小心翼翼地、以一種極其緩慢和謹慎的方式,嚐試從周圍環境中汲取那種駁雜的“秩序”能量。他不是直接吸收,而是先用生滅永恒之序將其導入體內,在嫩芽印記和枯木戒盡管沉寂,但似乎仍在無意識地提供某種調和)的輔助下,進行極其精細的“淨化”與“拆解”。他試圖剝離其中的“秩序”烙印,隻留下純粹的能量本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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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過程無比艱難,效率低下,且伴隨著巨大的風險。每淨化一絲能量,他的意識體都要承受一次法則反噬的考驗,稍有不慎,這些被烙印的能量就會汙染他自身的力量結構。但這是他唯一的選擇。他不能完全依賴源核之印殘存的聯係,也不能指望枯木戒何時蘇醒。他必須自救。
時間在這裏似乎失去了意義。辰陽在灰白空間中如同幽靈般漂浮,重複著痛苦的淨化與恢複過程。他的意識在劇痛和疲憊中搖曳,但意誌卻愈發堅定。
隨著一絲絲純淨後的能量被吸收,嫩芽印記的光芒開始變得穩定了些許,生滅永恒之序的光暈也增強了一點。這點微薄的力量,給了他繼續探索的信心。
他開始向著一個方向移動,那個方向並非隨意選擇,而是他潛意識中感覺到一絲微弱的、與這片空間格格不入的“異常”。這種“異常”可能意味著脫離這種僵化秩序的希望。
他在灰白空間中艱難前行。這裏的“地麵”並非實體,而是一種凝固的、扭曲的法則構成,每一步移動都需要消耗力量來對抗這種粘滯和壓製。
他遇到了“外界”的第一個具象化威脅。
那是一隊“守衛”。它們並非血肉生物,而是完全由那種灰白色的、帶著金屬光澤的法則線條編織而成的類人形構造體。它們麵部模糊,行動僵硬,但每一個動作都精準無誤,毫無破綻。它們在灰白空間中巡邏,一旦感知到任何不符合其“秩序”參數的波動,便會發出尖銳的警告聲,並立刻發動攻擊。它們的攻擊方式極其單調,就是射出蘊含森嚴法則的能量射線,試圖將目標“格式化”或“分解”回最基礎的秩序粒子。
這些守衛的數量不少,且它們之間的行動似乎遵循著一個嚴密的網絡,彼此之間能夠信息共享,形成聯防。這正是“天羅地網”的第三重體現——執行與圍剿力量。
辰陽憑借著對生滅永恒之序的精妙掌控,以及對環境法則的初步理解,小心翼翼地避開這些守衛。他再次運用那種模擬與融入的方法,讓自己的波動盡可能地與灰白空間保持“和諧”。他不再使用生成混沌這種極具“變數”的力量,那無異於自投羅網。他像一個影子,在這座由秩序編織的囚籠中潛行。
但躲避不是長久之計。他總會遇到無法繞開的區域,或者能量耗盡無法維持偽裝。
他需要了解這片空間的法則深層結構,找到它的弱點,或者說,找到那絲“異常”的源頭。
他冒險靠近一個單獨巡邏的守衛,沒有發動攻擊,而是將一絲極其微弱的生滅永恒之序力量滲透過去,試圖解析這個構造體的法則構成。
冰冷、僵硬、完美無缺……這是他獲得的第一印象。這些守衛完全是庇護所“秩序”的執行終端,它們沒有生命,沒有情感,隻有被設定的功能。它們的法則結構與周圍的灰白空間一脈相承,是這個囚籠的一部分。
解析過程中,他意外地從守衛的法則構成中捕捉到了一絲極其微弱的、不屬於這裏的波動。那波動帶著一絲腐朽、古老的氣息,與庇護所的冰冷金屬感截然不同。它像是一個被強行覆蓋在全新代碼下的舊程序殘片。
“這是……原本屬於這裏的法則殘餘?”辰陽心中一動。這片灰白空間可能並非憑空創造,而是庇護所在某個古老空間的基礎上強行改造而成!那絲“異常”或許就與這些未被完全清除的法則殘餘有關!
這個發現給了他巨大的希望。任何強行改造的空間都會有縫隙,任何覆蓋在舊基礎上的新秩序都會有不協調之處。那正是“變數”可以利用的地方。
他循著那絲微弱的法則殘餘波動,更加小心地在這片灰白空間中深入。隨著前進,他感知到的殘餘波動變得越來越明顯,周圍的灰白色彩也開始出現微妙的變化,偶爾能看到一些被壓製在表麵秩序之下的、呈現出黯淡黃褐色的古老符文輪廓。
他意識到自己正在接近那絲“異常”的源頭,也正在接近這片囚籠的核心秘密。
在穿過一片由更多守衛構成的密集巡邏區後他為此付出了巨大的精神消耗,生滅永恒之序幾乎再次耗盡),他來到了一片相對空曠的區域。這裏的灰白空間不再是平整的,而是隆起了一座座詭異的“山脈”,這些山脈並非自然形成,而是由無數扭曲、糾纏的法則線條堆砌而成,它們散發出比其他區域更強的壓製力,仿佛是這座囚籠的骨骼。
而在那片區域的中心,他感知到了那股“異常”波動最強烈的地方。那裏,矗立著一個巨大的、呈螺旋狀的構造體。它不像周圍的守衛或山脈那樣是純粹的灰白色,而是閃爍著古銅色的光澤,其表麵鐫刻著無數他從未見過的古老符文,那些符文散發出滄桑、荒涼的氣息,與庇護所的冰冷秩序格格不入。
這個螺旋構造體被無數灰白色的法則鎖鏈層層纏繞,仿佛一個被鎮壓在此地的古老存在。庇護所的秩序法則在這裏交織成最密集的網絡,無數守衛在這周圍巡邏,甚至有更強大的、體型巨大的守衛在核心區域站崗。這是“天羅地網”最森嚴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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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同時,那股屬於“源初之境”的、微弱的、與源核之印之間的聯係,在這裏變得稍稍清晰了一些。仿佛這個古老螺旋構造體,與“源”有著某種聯係,或者它就是連接這片囚籠與外界的某個關鍵節點!
“天羅地網的中心……鎮壓著離開這裏的關鍵?”辰陽心中湧起一絲明悟。庇護所將這裏改造成囚籠,很可能就是為了鎮壓這個原本存在的、通往外界的通道或錨點。
他知道,自己必須接近那個螺旋構造體,無論前方有多危險。那或許是他離開這片囚籠,回到真正外界世界的唯一希望。
他再次檢查自身狀態,力量微弱,傷勢沉重,神魂疲憊。麵對如此森嚴的守衛網絡和潛在的未知危險,正麵突破無異於送死。他必須尋找其他方法。
他的目光掃過周圍那些扭曲的法則山脈。它們雖然是庇護所秩序的一部分,但它們的存在本身,也影響了周圍法則網絡的結構。或許,可以在這裏找到庇護所秩序的另一個“盲點”?
他小心翼翼地沿著一座法則山脈的外緣潛行,感知著每一絲法則的波動。他注意到,在這些法則線條堆砌的山脈深處,壓製感似乎比外部區域稍弱一些,而且那些被強行覆蓋的古老法則殘餘在這裏更加活躍,盡管微弱。
這是一個可能的突破口。這些山脈內部,或許是庇護所秩序相對“疏忽”的區域,因為它們本身就是秩序的具現,庇護所可能認為無需對其內部進行如同外部空間那樣嚴密的掃描和巡邏。
做出決定,辰陽不再猶豫。他催動體內僅存的力量,小心翼翼地向著法則山脈的內部潛入。進入山體的那一刻,壓製感驟然增加,周圍法則線條變得更加粘稠,仿佛要將他徹底禁錮。古老的腐朽氣息撲麵而來,伴隨著一種難以形容的、來自更久遠時代的低語,試圖侵蝕他的心神。
他忍受著雙重煎熬,一邊抵禦著庇護所秩序法則的壓製和同化,一邊抵抗著法則山脈內部古老氣息的侵蝕。嫩芽印記和生滅永恒之序在他的意識體內艱難地運轉著,如同在兩股巨力的夾縫中求生。
枯木戒在他的意識體內再次發出微弱的光芒,似乎在幫助他抵禦那些古老低語的侵蝕,並提供一絲指引。那指引的方向,赫然是指向山脈深處,通往……那個螺旋構造體的正下方!
原來如此!這座法則山脈的內部,可能隱藏著一條通往螺旋構造體核心的古老通道,一條連庇護所都未能完全掌握或摧毀的隱秘路徑!這正是那絲“異常”真正的體現!
辰陽的精神一振。這是他闖入這片囚籠以來,看到的最明確的希望。
他沿著枯木戒指引的方向,在法則山脈內部艱難穿行。這裏的道路崎嶇不平,充滿了坍塌的法則裂隙和不穩定的能量漩渦。每前進一步都充滿了未知和危險。
但他知道,自己正在接近真相,正在接近離開這座天羅地網的關鍵。
這座囚籠的真實麵目開始在他眼前展開:它是一個建立在某個古老遺跡之上,由庇護所用其冰冷秩序強行構建和維護的巨大陷阱。它不是外界世界的某個角落,而是庇護所為了攔截從源初之境逃離的“變數”而特意創造的隔離空間。這裏充斥著扭曲的法則、由秩序編織的守衛、以及無處不在的監控。
而那個螺旋構造體,很可能就是這座古老遺跡原本的功能核心,是連接兩個世界的通道,被庇護所改造成了鎮壓和收割的裝置。
辰陽深吸一口氣,盡管他沒有實質的肺部。他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決心在體內升騰。他要闖過這座囚籠,他要激活那個古老通道,他要回到外界世界,去執行源核之印賦予他的使命。
他知道,即使成功離開了這裏,回到外界世界,也隻是從一個小囚籠,邁入了庇護所布下的更大、更隱秘的天羅地網。但那時的他,將不再是孤立無援的“變數”,他將帶著源的力量,去尋找盟友,去對抗那統治宇宙的冰冷秩序。
他加快了腳步,向著法則山脈深處、枯木戒指引的方向前進。每一步都踏在生死的邊緣,每一點力量都用得精打細算。
前方的路,布滿了荊棘與死亡,但歸途的曙光,似乎就在不遠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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