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絕境中的脈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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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劇烈的衝擊讓辰陽眼前一片漆黑,仿佛被巨錘狠狠砸中。他失去了對身體的掌控,隻能任由自己沿著那道狹窄、扭曲的裂縫向下墜落。耳畔是呼嘯的風聲,夾雜著碎石滾落的雜音,以及某種奇異的、類似樹根摩擦泥土的“沙沙”聲。他拚命想要凝聚哪怕一絲法力,卻發現丹田空空如也,經脈像幹涸的河床,連牽引最微弱的靈氣都做不到。
    更糟糕的是,神魂深處的刺痛並未隨著墜落而消失,反而因為肉身的劇烈翻滾和衝擊而加劇,仿佛有一柄無形的錐子正在靈魂中攪動。腦海中閃過巨物那模糊而充滿壓迫感的輪廓,以及那帶著毀滅氣息的純淨能量光束,那是他從未見過的強大,幾乎讓他窒息。
    不知道墜落了多久,或許是瞬息,或許是永恒。終於,“砰”的一聲悶響,他的身體重重地砸在一處相對平坦的地麵上。脊背傳來鑽心的劇痛,肋骨似乎斷了幾根,右臂更是傳來一陣麻木,連抬起的力氣都沒有。他咬緊牙關,喉嚨裏湧上一股腥甜,勉強抑製住咳血的衝動。
    通道內並非完全黑暗。在枯木戒散發出的微弱柔光下,他勉強看清了周圍的環境。這裏的牆壁果然如墜落時所感知的,並非尋常的岩石或泥土,而是由一種深褐色的、糾結盤繞的巨大“根須”構成。這些根須粗細不一,小的如同蟒蛇,大的堪比房屋,它們彼此交織,形成了一個既堅固又充滿生命力的通道。根須的表麵有著古老而複雜的紋理,如同大道的脈絡,散發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滄桑氣息。
    空氣中彌漫著泥土、植物的芬芳,以及一種更加深邃、更加古老的氣息,這種氣息與枯木戒散發的溫潤感高度契合,甚至在枯木戒光芒的映照下,周圍的根須牆壁也隨之發出微弱的、如同呼吸般的律動光澤。
    辰陽掙紮著側過身,讓劇痛的脊背稍稍緩解。他大口喘息,渾身的傷口都在叫囂。肩膀被能量刀刃切開的傷口火辣辣地痛,後背被光束衝擊波波及的地方更是焦灼一片。失血過多讓他的視線有些模糊,但求生的本能卻讓他保持著清醒。
    活下來了……竟然真的活下來了。
    這個念頭在他腦海中回蕩。在那種絕對的力量追擊下,他本以為必死無疑。是枯木戒的指引,將他帶入了這道裂縫,避開了那致命的一擊。
    他試圖抬起左手,想要感受一下枯木戒的狀態。指尖的戒指此刻不再僅僅是溫潤,而是在微微跳動,仿佛一個活物,與周圍的根須環境產生著強烈的共鳴。那種古老、柔和的氣息正是從它和周圍的根須中共同散發出來的。
    “枯老……是你嗎?”辰陽在心中低語。枯木戒內的那位古老存在,是他修煉至今最大的秘密和引路人。雖然對方絕大部分時間都處於沉睡或隱匿狀態,但在關鍵時刻,總是能給予他指引或幫助。這次將他帶入這個神秘的根係通道,無疑是又一次的救命之舉。
    他嚐試著溝通枯木戒,卻隻感受到一股強大的、正在與周圍環境進行“交流”的波動,並沒有得到直接的回應。這說明枯老或許正處於某種特殊的狀態,或者,這個地方本身對枯木戒有著特殊的影響。
    評估傷勢。 這是他此刻最重要的事情。隻有了解自己的狀況,才能知道下一步該怎麽做。
    他勉強支撐著坐起來,靠在粗大的根須牆壁上。內視之下,丹田依然空虛,法力蕩然無存。經脈多處受損,這是之前不穩定傳送和遺跡中與蛇形凶獸纏鬥造成的。最嚴重的是肉身和神魂。
    肉身上,多處骨骼出現裂痕,特別是背部和右臂,疼痛鑽心。外傷累累,失血不少。神魂則是一種無法言喻的撕裂感,仿佛被某種強大的力量衝擊過,雖然沒有直接被攻擊,但那巨物的威壓和力量波動,以及墜落時的震蕩,都對神魂造成了損傷。虛無之眼的脈動似乎也因此而加劇,帶來陣陣饑餓感。
    他的身體就像一台嚴重受損的機器,各部件都在哀鳴。別說修煉恢複,就連正常的行動都異常艱難。
    必須盡快療傷,並且找到一個安全的地方。
    這個念頭無比強烈。雖然暫時擺脫了追擊,但誰知道那個恐怖的巨物會不會找到其他入口?這個根係通道通向何處?是否還潛藏著其他的危險?
    他勉強拄著左臂,試圖站起來。每挪動一下,渾身都傳來劇痛。他咬緊牙關,額頭布滿冷汗。跌跌撞撞地朝著通道深處走去,希望能在附近找到一個更加隱蔽、更容易防禦的臨時藏身之處。
    一邊艱難前行,辰陽一邊將思緒拉回到剛才驚心動魄的追擊。
    那個巨物,到底是什麽?它的力量如此純粹而強大,對能量的運用方式完全顛覆了他對修仙體係的認知。天元界的法術、陣法,都是對天地靈氣的引導、轉化和借用,講究的是精妙與契合。而那個巨物,就像是天地純粹能量的化身,直接操控著那種力量,野蠻、直接,卻又蘊含著某種原始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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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種力量,跟這片“世界一角”的純淨能量同源,隻是運用方式天差地別。它將純淨能量凝聚、爆發,化作毀滅性的攻擊。而我吸收的,是那種溫和、散逸的狀態。
    他回想起在遺跡石碑上看到的那些模糊圖文,關於“浩劫”、“沉睡”、“等待”、“根”、“門”……以及之前少女融入枯木戒後,枯木戒與遺跡陣紋的共鳴,將他傳送至此地。現在,枯木戒又將他指引到了這個根係通道。
    這一切,似乎都在指向一個事實:他墜入的不是一道簡單的裂縫,而是某種古老的、與枯木戒、與遺跡、與那個神秘巨物、甚至與整個“世界一角”緊密相連的巨大網絡的一部分——巨木根係的深處。
    那個巨物為什麽追殺他?僅僅因為他出現在那個區域?還是因為他靠近了那個據點?亦或是,它感應到了他體內的某種特殊氣息,比如虛無之眼,或者……枯木戒?
    他當時感應到,巨物似乎並非急於殺他,而更像是在“驅趕”。如果是在驅趕,目的地在哪裏?是希望他離開那個區域,還是希望他進入某個特定地點?而他最終進入的裂縫,是它希望他進入的,還是它極力阻止他進入的?
    從它在他進入裂縫瞬間爆發出的恐怖攻擊來看,這道根係通道,似乎是它不希望他進入的地方。那麽,枯木戒的指引,就與那個巨物的意圖完全相反!
    枯木戒,你帶我來這裏,是為了什麽?這裏藏著什麽?
    辰陽一邊思考,一邊艱難地在通道中摸索前行。根須交織形成的內壁並不平整,有些地方甚至需要彎腰才能通過。空氣中的古老氣息越來越濃鬱,也越來越與枯木戒共鳴。
    他感覺到了,枯木戒不僅僅是在共鳴,它似乎還在……吸收周圍的根係能量?
    他停下腳步,仔細感應。沒錯,枯木戒正散發出一種微弱的吸力,周圍根須牆壁上流轉的微弱光澤,正一絲絲地被枯木戒牽引而去。這是一種與吸收純淨能量截然不同的感覺,更加深邃,更加古老,仿佛直接吸收的是這個巨大根係網絡的生命力或某種核心精粹。
    難道枯木戒是這個根係網絡的“核心”?它受損了,而這些根係能量能夠幫助它恢複?如果是這樣,那它將他帶到這裏,是為了借助這個環境來療傷和恢複自身?
    這個推測讓辰陽心中一喜。如果枯木戒能恢複,那他的希望就更大了。而且,如果這裏是枯木戒的“主場”,那或許相對會安全一些,至少不像外麵那樣直接麵對恐怖巨物的威脅。
    他繼續前行,枯木戒的吸力逐漸增強,周圍根須的光澤也變得更加明顯。走了約莫半個時辰,他發現通道變得稍微寬敞了一些,麵前出現了一個小小的分叉。
    右邊的通道相對平直,氣息變化不大。左邊的通道則向下傾斜,並且散發著一股更加強烈、更加吸引枯木戒的氣息。
    沒有猶豫,辰陽選擇了左邊。枯木戒在他指尖跳動得更快了,仿佛那裏有什麽東西在召喚它。
    沿著左邊的通道向下,傾斜度越來越大,他幾乎是半滑半滾著向下移動。周圍的根須紋理也變得更加密集和龐大,散發出的古老氣息濃鬱得幾乎化不開。
    最終,他滑進了一個相對開闊的地下空間。這個空間不大,但四周和頂壁都是由巨大的、盤虯臥龍般的根須構成,有些根須甚至閃爍著淡淡的金屬光澤,顯得無比堅韌。空間中央有一個凹陷下去的“巢穴”狀區域,由最粗大的幾根根須環繞而成。
    這是一個絕佳的臨時藏身處!
    周圍的根須形成天然的屏障,氣息濃鬱,與枯木戒共鳴強烈,仿佛將這裏與外界徹底隔絕。而中央的巢穴,雖然簡陋,卻能為他提供一個相對安穩的角落。
    辰陽掙紮著爬向那個巢穴。每一步都無比艱難,劇痛幾乎讓他暈厥。但他咬緊牙關,心中隻有一個念頭:活下去,然後變強,回到天元界,找到真相,守護一切!
    終於,他挪進了巢穴。將身體蜷縮在根須環繞的凹陷處,他感到一絲前所未有的安全感。這裏的氣息如此濃鬱,讓他混沌的神魂都仿佛得到了片刻的安寧。枯木戒在他指尖持續跳動,柔和的光芒映照著他蒼白的臉。
    他靠著堅實的根須壁,大口喘息。體力和法力都已枯竭到極致,傷勢嚴重。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在這裏等死。必須盡快療傷,恢複力量。
    枯木戒的異動讓他看到了新的希望。或許,這個根係深處,不僅僅是他的避難所,更是他涅盤重生的契機。
    他閉上眼睛,嚐試著引導枯木戒吸收周圍的根係能量,同時梳理體內紊亂的經脈和法力。這過程無比艱難,每一次嚐試都伴隨著劇痛。
    然而,就在他即將進入深層調息狀態時,枯木戒的跳動猛地變得急促起來!
    它傳遞過來一種強烈的感覺——不是危險,而是一種……召喚?或者說,是一種更深層、更核心的“連接”感!
    這種感覺不是來自周圍的根須,而是來自……更下方!
    這個根係巢穴之下,似乎還隱藏著什麽東西,正在與枯木戒產生共鳴!
    辰陽猛地睜開眼睛。難道這個通道,這個根係網絡,以及枯木戒,它們的核心秘密,並不止於此?更深處,還有著什麽更加驚人的存在,或者,秘密?
    枯木戒的輝光閃爍不定,跳動的頻率越來越高,仿佛在催促著他,指向下方那片未知、深邃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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