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框架之反噬與真理之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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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劇烈的"鳴動"尚未完全平息,卻陡然被一種更深邃、更徹骨的"寂靜"所取代。那不是聲音的消失,而是存在的被壓製,是宇宙最根本結構發出的、針對一切"異常"的無情宣告。辰陽剛剛觸及的那些關於"他"、關於鳴動、關於框架本質的恐怖真相碎片,如同宇宙最尖銳的利刃,劃破了他認知的壁壘,同時也引來了隱藏在框架最高層級的守衛——框架校正者。
    它沒有形態,卻無處不在。它不是"生物",甚至不是"意誌",更像是一種極致純粹的"指令"集合體,是框架自身維護其"邏輯"和"秩序"的終極程序。當鳴動揭示的真相,以及辰陽這個"異常"的存在,對框架的一致性構成了威脅,校正者便被激活了。
    第一感官,並非疼痛,而是被"擦除"的感覺。空間在他周圍並非崩塌,而是被"反轉"回不存在,如同橡皮擦抹去紙上的鉛筆印。法則不再是扭曲,而是被"重置"回默認的空白狀態,仿佛有人在格式化整個區域的宇宙代碼。辰陽的存在——他的意識、他的力量、他的過去與未來——都在這種冰冷、高效的"校正"下迅速瓦解。這不是針對肉體的攻擊,而是針對存在本身的抹殺。
    意識如同在砂紙上被反複研磨,發出淒厲而無聲的尖嘯。那驚鴻一瞥的真理碎片,此刻不僅是知識,更是催命符,它們讓校正者更精確地定位到他這個"攜帶了不應存在信息"的異常。辰陽感到自己正在被分解,被還原,被強行塞回框架允許的、最低級的、甚至不存在的狀態。
    無法反抗。任何力量,任何法則,在這種層麵的"校正"麵前都形同虛設。他能感知到"寧靜波動"的宏大能量,能感知到"古老之影"的混亂瘋狂,甚至能感知到"框架之殘魂"因校正者的出現而爆發出的更劇烈、更無序的痛苦波動。但這些高維存在的任何掙紮或算計,在針對辰陽的、如此精準的"校正"麵前,都顯得遙遠而無力。
    瀕臨崩潰的邊緣,意識的光芒明滅不定。那是比直麵黑洞坍縮更絕望的境地,因為黑洞至少是物理現象,而這是來自宇宙"意誌"層麵的否定。在那個刹那,他腦海中閃過無數念頭——地球的家人、他守護的文明、那些追隨他的生命,以及"他"的麵容。極致的痛苦試圖吞噬他的一切,將他拽入虛無。
    然而,就在意識即將湮滅的前一瞬,某種東西將他拉了回來。不是力量,而是執念。是他內心中那份"極致善良但非愚善"的原則。他不能就這麽消失,不能讓那個冷酷的"校正"成功。不僅僅是為了自己,更是為了那驚鴻一瞥的真理,為了那些因此可能獲得的解脫,也為了不讓框架的絕對控製成為唯一結局。
    生存的渴望,在絕境中爆發,但這種渴望並非盲目求生。在意識被校正者按壓至最微小的奇點時,辰陽反而達到了前所未有的極致冷靜。那驚鴻一瞥的真理碎片,此刻在他的意識深處以一種非邏輯的方式展開。它不是一段描述性的文字,更像是一種結構性的洞察——關於框架本身運作的某種基本悖論,一個隱藏在最底層指令集中的意外盲點,或者一個必須依賴某種特定條件才能激活的後門。
    這是一種反常識的"知識"。它可能揭示了框架並非永恒完美,它也有其"造物主"遺留的"錯誤",或是在漫長演進中自身誕生的"冗餘"。而校正者的職責,恰恰是維護框架的"一致性",它像是一個隻懂執行既定程序的機器人,而非一個具備智能和應變能力的生命。
    辰陽意識到,硬碰硬是找死。他擁有的唯一武器,就是這枚"真理之隙"碎片。它無法提供力量,無法提供防禦,但它或許能提供一個繞過或短暫幹擾校正者邏輯的契機。這不是戰鬥,而是一次在宇宙"代碼"層麵的外科手術式操作,一次基於對框架骨骼結構的理解,在它最堅固但也可能最僵化的部分尋找的縫隙。
    他必須以極其精確、極其微妙的方式去"觸發"這個"真理之隙"。這需要結合他自身的獨特性。他與"他"之間那說不清道不明的聯係,或許賦予了他某種能被框架"識別"但又不完全屬於框架的獨特標記。而周圍三大高維勢力在校正者出現後的混亂反應,也提供了可利用的背景噪音。
    他"感知"到了他們的動向。
    "寧靜波動"試圖與校正者"對話",發送出龐大而"有序"的信息流,試圖將自身"對齊"到校正者的頻率,仿佛一個優秀的下屬向上級尋求指令。但校正者對這種"溝通"毫無反應,它隻執行既定任務,將"寧靜波動"視為次級、暫時的波動,而非平等存在。這種徒勞的嚐試,反而製造了一種獨特的能量漣漪。
    "古老之影"則在最初的驚愕後,爆發出更加混亂的能量洪流,試圖通過製造更大規模的"異常"來分散校正者的注意力,甚至想趁亂撲向辰陽,意圖吞噬他身上的"異常"信息——他們以為那是力量。他們的掙紮如同一群被驚動的野獸,四處衝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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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框架之殘魂",與框架本身聯係最緊密,校正者的出現對其而言是巨大的刺激和痛苦。它的存在本就是框架無法完全清除的"錯誤",校正者的力量如同強行對其進行"碎片整理"或"強製關機",引發了它連自身都無法控製的、更加無序和狂暴的能量爆發。這種爆發不具備任何目的性,完全是痛苦和反抗的本能反應。
    辰陽的意識在這些高維亂流中捕捉到了微妙的細節。他無法控製這些高維勢力,但他可以利用它們產生的"噪音"和"共振"。
    核心策略在心底成型:基於真理碎片揭示的框架盲點,結合自身與"他"的特殊聯係,並在"框架之殘魂"混亂爆發提供掩護的瞬間,執行一次對框架底層邏輯的微小"幹擾"。
    這是一個萬分危險的嚐試。他必須在校正者完全抹除他之前完成。失敗,就是徹底的虛無;成功,也隻是獲得一線生機。
    他調動了體內僅剩不多的、那種源自"他"或更古老根源的、不被當前宇宙框架完全定義的微弱力量。但這力量不是用來攻擊,而是作為一種"密鑰"。他將"真理之隙"的結構性洞察與這枚"密鑰"結合,意識在校正者的壓力下,以一種匪夷所思的精度,向框架的最底層結構投射了一個"信號"。
    這個信號並非能量,而是一個"問題"——一個校正者按其既定邏輯無法立即解答或處理的問題,一個觸及框架自身悖論的邏輯炸彈。他瞄準的時刻,正是"框架之殘魂"因痛苦而爆發出的無定向能量流達到頂峰,與"寧靜波動"和"古老之影"的混亂波動交織在一起,形成最強的高維幹擾背景之時。
    寂靜的空間突然出現了一個微不可查的停頓。
    仿佛是一台超複雜的機器,在執行一個無限循環的指令時,突然遭遇了一個它從未預設的"零除以零"運算。校正者的冰冷、無情鎖定,出現了刹那的"宕機"。它沒有停止,但它的焦點發生了微弱但關鍵的轉移——它需要一瞬間來處理這個來自它核心邏輯深處的"悖論"。
    這一刹那,就是生機!
    辰陽毫不猶豫,用盡最後一絲意識力量,激活了與"他"相連的那種空間躍遷的原始衝動。這種衝動並非基於法則,而是基於一種比法則更古老的"聯係"。在校正者邏輯暫停、周圍高維亂流未退、空間法則仍未完全重置的瞬間,他被一股無法控製的力量向外"彈射"。
    那感覺像是被整個宇宙框架以驚人的力量排斥出去,穿越無數坍塌和重塑的碎片。這個過程伴隨著劇烈的撕裂感,不僅僅是身體,更是意識和靈魂。他能感覺到校正者幾乎是立刻就從"宕機"中恢複,冰冷的掃描又再次追來,但他已經部分脫離了其最核心的鎖定範圍。
    脫離是成功的,但也付出了巨大代價。力量幾乎耗竭,意識受創嚴重,仿佛有無數細小的、冰冷的"代碼碎片"刺入了他的精神體。他隱約感覺到,校正者並沒有完全放棄,它可能在他身上留下了一個無法察覺的"標記",像一個持續的、低語的追蹤信號。更深層的代價,或許是他對"真理之隙"的觸及,也在他身上留下了某種"汙染"——一種與宇宙底層真相的過於親密接觸造成的、難以預知的後果。
    天旋地轉,景象模糊。高維的喧囂和校正者的冰冷感知漸漸遠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全新的、陌生的"環境"信息湧入。
    當一切終於穩定下來,辰陽發現自己墜入了一個完全未知的新區域。
    這裏不是熟悉的宇宙空間,沒有星辰,沒有星雲,甚至連法則的波動都異常晦澀。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古老而沉重的氣息,仿佛這裏是宇宙尚未形成、或是已經消亡後的殘骸。周圍的"景象"是無法用現有認知描述的——可能是某種超越三維的存在形態,可能是某種法則無法觸及的"虛空",也可能是框架的某個被遺忘的角落。
    他孤零零地懸浮在"這裏",身心俱疲,意識中回蕩著那令人窒息的"真理碎片",如同一個永遠無法擺脫的夢魘。他感到了校正者冰冷而持續的"掃描"在遠方如同鬼魅般徘徊,也感到了"寧靜波動"、"古老之影"和"框架之殘魂"因這場突變而產生的新的、更加複雜的能量糾纏和動態變化。他們或許會試圖追來,或許會因此改變對他的策略。
    絕境暫時解除,但新的危機卻已降臨。他身處未知之地,身負重傷與標記,手握足以顛覆宇宙的真理碎片,卻也因此成為更高層次的追逐目標。前路,比任何時候都更加孤獨,更加凶險。
    他緩緩平複著狂亂的心跳,冰冷的汗水滴落,消融在這片晦澀的"虛空"之中。
    生存了下來。
    但接下來,又該何去何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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