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專的某間空教室裏，傳來紙張翻動與膠水封口的細碎聲響。
    悠仁正蹲在地板上，小心翼翼地裁剪照片邊角：「欸欸，這張是離憂姊在訓練場幫我矯正站姿的時候，我那表情也太痛苦了吧哈哈哈！」
    「那是你自己的問題吧。」野薔薇手中拿著一把剪刀，卻眼神銳利得像在分析敵方弱點，「但這張光線很漂亮，排在第五頁右下角可以壓住視覺重心。」
    「拍相本也要視覺重心……你到底是二級術師還是設計師？」伏黑拿著一疊照片，麵無表情地問。
    「廢話，排版很重要好嗎？這不隻是送禮，是我們對離憂姊的致敬，當然要做到極致。」
    三人忙得熱火朝天，場地也早已默契分工妥當。
    悠仁跟惠從食堂與附近熟識的小吃店，訂了幾道離憂曾讚過的菜色。
    野薔薇親自挑選了溫光係燈飾、幹燥花與投影機畫麵。
    教室中央的桌麵鋪上柔霧白布，玻璃瓶裏插著從校園摘來的花，簡單，卻溫馨得恰到好處。
    最後一張相片，小心翼翼地被放進空白的最後一頁。
    那是一張偷拍照。
    畫麵裏，離憂靠在五條悟肩上微笑，陽光穿過落地窗灑在兩人身上。畫質不完美，人物也沒看鏡頭——
    但他們的神情寧靜、柔和，仿佛時間在那一刻被溫柔地按下了暫停鍵。
    「……完成了。」伏黑關上相本。
    「走吧，準備邀他們來吃飯。」悠仁擦了擦額頭的汗，滿臉笑容。
    當天下午，高專的課程一結束。
    離憂原本要往辦公室方向走，卻被三人突然從側門攔下。
    「學姊！」悠仁笑容燦爛，「今天晚上留下來吃飯吧～」
    離憂挑眉，語氣平靜：「有什麽活動？」
    「沒有啦，就是……我們想請你吃個飯而已。」野薔薇不太自然地撇開頭。
    「對，老師也要一起來。」惠補充，語氣依舊平淡卻帶著一點微妙的緊張。
    遠遠跟在後頭的五條悟笑嘻嘻地跟著走：「誒～學生們主動邀請欸，好難得～」
    教室門一打開，柔和燈光與溫暖香氣迎麵撲來。
    熟悉又陌生的空間裏，鋪設整齊的桌布、美食與投影畫麵悄然等待著兩人。
    離憂愣住了。
    她不是那種容易情緒波動的人，但當那本裝訂好的相本被遞到她麵前時，她的手指還是微不可察地顫了下。
    「這是……？」她低聲問。
    「給你的。」野薔薇笑著說，「是我們這段時間的紀錄，還有……想對你說的謝謝。」
    當離憂翻開相本的那一瞬間，整個空間仿佛也安靜下來，原本還嘰嘰喳喳的悠仁和野薔薇乖乖停下動作，等著她看完再開口。
    第一頁，是她帶著三人組出任務的合照——她站在最後方，麵無表情地望著鏡頭，三人組表情各異：悠仁笑得像剛打完架的高中生，野薔薇叉腰氣場全開，惠低頭皺眉，好像不太想拍。
    離憂看著照片，語氣平淡：「……那次任務你們把咒靈打到飛上屋頂，害我寫報告寫了兩天。」
    「欸欸欸那是咒靈自己不長眼好嗎！」悠仁忍不住抗議，「而且你當天明明還誇我反應快來著！」
    「我誇你，是因為你在打咒靈的時候還記得撿同伴掉的刀。」離憂翻了一頁，語氣仍舊平靜。
    「你們太會打架了。」惠的語氣沒什麽起伏，「但不太會寫報告。」
    「……學姊有好幾次都親自幫我們改報告吧？」野薔薇有些心虛地轉向離憂。
    「不是幾次，是每次。」離憂看著下一頁，是訓練場地的遠拍照片，她站在中央指揮，三人組各自在不同方位拉開距離、演練領域邊界。
    「還記得我讓你們輪流對打，悠仁對惠，兩個人打成一團。」
    「嘿！那是戰術對練！」悠仁立刻舉手抗議。
    「記得這麽清楚啊……」惠扶額，低聲說。
    接著是幾張出任務後休息時拍的側拍照——離憂在幫野薔薇包紮手臂，悠仁吃著便利商店便當、惠坐在一旁記錄術式變化，那些不起眼的日常，在此刻顯得無比溫柔。
    然後是一張張有些熟悉的畫麵。
    離憂翻到其中一張照片時微微一頓——那是她被大家「逼迫」出去約會的畫麵。照片裏她穿著酒紅色洋裝，神情淡然，五條悟站在她旁邊微微笑著。
    「……這張是哪來的？」
    「野薔薇偷拍的。」悠仁乖巧回答，「她說這是曆史性的一刻。」
    離憂沒說話，翻過一頁——是她指導惠練習領域展開。再下一張，是她陪著野薔薇練習術式，野薔薇汗水直流、雙手顫抖，卻咬牙不放。
    她繼續一頁一頁翻下去。
    家宴的合照也在其中——她與五條悟並肩而坐，穿著振袖，身旁圍著高專的夥伴，看起來輕鬆而幸福。
    下一張，是在禪院家用餐的畫麵。真希靠在椅背上，悠哉地啃著雞腿，憂太坐在她身旁幫她把紙巾遞過去。五條悟雙手張開，顯然正在說什麽浮誇的笑話，離憂坐在他身邊，表情非常無語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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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手指停在最後一頁。
    那張偷拍照。她與五條悟坐在窗邊，離憂靠在他肩上，五條悟低頭看她，兩人神情都沒有看鏡頭，卻帶著某種說不出口的柔和與安心。
    離憂愣了一下，指腹輕輕劃過照片邊緣：「……這張是誰拍的？」
    「歌姬老師。」悠仁乖乖回答，「她說那天你們倆在辦公室沙發上休息，她看著就忍不住拍了。」
    離憂看著那張照片，唇角輕輕翹起，用像是真心話般的語氣說：「……我很喜歡這張。」
    空氣一靜。
    下一秒——
    「你看吧！！！！！」悠仁捶桌怒吼，「我們就知道你最喜歡這張！！」
    「這就是我們整個作戰的最大難關啊啊啊！！」野薔薇雙手抱頭。
    惠一臉無奈地補刀：「我們問了硝子老師、真希、乙骨學長，三個人給的答案一模一樣——你隻喜歡五條老師。」
    真希悠悠地開口，雙手環胸，語氣帶笑，「我也隻是陳述現實。」
    「我們沒誤導他們。」硝子語調懶散，「事實也證明——你最喜歡的，還是這張合照。」
    憂太也苦笑：「我記得惠那時候語氣真的很絕望……還說要不要直接把五條老師綁起來送你。」
    五條悟：「欸欸欸等一下？有這段嗎？」
    真希忽然冒出一句：「我現在提議——不如我們五人聯手圍毆最強，把他打暈綁起來送給她，怎麽樣？」
    離憂看著他們，眼中閃過一絲好笑與難得的柔和。
    五條悟裝作驚恐：「哇喔，這是謀殺未遂吧？」
    悠仁：「……如果能讓學姊開心，我們可以考慮下手輕一點。」
    離憂本來隻是輕輕一笑，沒想到三人組的吐槽像是打開了某種開關，一口氣全傾瀉出來。
    「所以我們最後還是送了一張你最喜歡的五條老師的照片。」悠仁捂著臉，「我們沒有偏見，真的。」
    「整本相本裏你最喜歡的那張，就是你倆靠在沙發上的偷拍照。」野薔薇語氣複雜，「我們努力了那麽久，結果答案還是『五條悟』……」
    「能不能不要這麽戀愛腦？」伏黑的神情透露出深深的無奈。
    離憂開口，語氣淡定卻明顯有些辯解意味：「……我已經沒有那麽戀愛腦了。」
    「你說什麽？」真希挑眉，像是聽到了什麽天方夜譚。
    「我現在也喜歡大家啊。」離憂一本正經，「也沒有誇張到完全沒有其他喜歡的東西……我才沒有那麽難搞。」
    五條悟笑到快倒在她肩膀上：「哇～學姊居然說自己沒那麽戀愛腦，太沒自覺了～」
    「那好啊。」悠仁雙手抱胸，挑眉發起反擊，「你說說看，你喜歡什麽？」
    離憂被問得一頓，真的認真思考起來。
    「……我喜歡訓練。變強也很有趣。」
    眾人同時陷入沉默。
    「那不叫興趣啊！」野薔薇大喊，「那是工作！是職業使命！」
    「她說過她喜歡回家吃飯……」惠默默地補充。
    「那個不太算吧……」悠仁的語氣小心翼翼，「總不能說喜歡吃飯是人生樂趣欸，那叫維持生命吧？」
    離憂皺眉，一臉糾結：「……那怎麽樣才算喜歡？」
    「你看看我們的例子！」野薔薇立刻舉手，「我喜歡購物、喜歡口紅、喜歡把對方的咒具打爆，這些都很合理！」
    「我喜歡吃壽司跟漫畫。」悠仁舉例。
    「我喜歡幹淨的空間。」伏黑語氣淡淡地說。
    「……我喜歡和真希一起出任務。」憂太微笑著補充，語氣溫柔。
    真希瞥他一眼：「我喜歡看憂太被我罵完還乖乖照做。」
    「這是情趣吧？」五條悟笑著吐槽。
    離憂安靜地聽著，眉頭皺起。
    「……那我喜歡，忙完任務、把工作處理完，然後……回家吃飯。」
    她語氣認真，像是在給出一份真摯的答案。
    「……你是社畜喔？」真希率先冷笑，「這不叫喜歡，這叫下班。」
    「天啊，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喜歡什麽欸。」野薔薇抱頭，「人怎麽可以這麽可憐啊啊啊！」
    「要不要我們幫你重新認識自己……」悠仁語氣真誠得像是慈善組織成員。
    「可以從『什麽事讓你感到放鬆滿足』這個方向開始想。」惠冷靜建議，仿佛化身輔導老師。
    離憂沉默了一會，語氣依舊認真：「隻要悟在我看得到的地方好好的，我就覺得很放鬆。」
    「……………………」
    全場陷入一陣令人窒息的靜默。
    五條悟直接笑到趴在桌上：「學姊這樣太可愛了啦～」
    「……她真的病入膏肓。」惠冷淡接話。
    「而且還理直氣壯地說出來欸！」野薔薇大驚失色。
    「真希學姊，我懂你之前的意思了……」悠仁抱頭歎氣，「我真的懂了。」
    「我還沒開始講，她就自己暴雷完了。」真希笑得肩膀抖個不停。
    「好的，結論是——下次如果要送禮，直接對五條悟動手比較實在。」惠冷靜結案。
    「我可以提供人手。」真希淡淡說，「身為禪院家家主，這種操作我們很擅長。」
    「我可以用領域展開協助。」憂太也笑著舉手。
    「欸欸欸你們不要這麽有默契地討論怎麽綁架我欸！！」五條悟驚恐地退了一步，「我有基本人權吧？」
    「學姊會喜歡的。」悠仁露出陽光般的笑容。
    「我們隻是想讓她放鬆。」伏黑語氣正經。
    「悟，犧牲一下。」真希拍拍他的肩膀。
    「沒關係的，老師，我會很溫柔。」憂太安慰他。
    五條悟轉向離憂：「學姊……你不阻止他們嗎……？」
    離憂輕輕眨了下眼睛，語氣冷靜無波：「……我不會反對。」
    「……這才是最戀愛腦的地方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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