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希跟憂太離開後，離憂深深吐了一口氣，有種「終於解脫」的心情。
    五條悟一臉愉悅：「不然下次你說『不要克製』的時候，我自己決定要不要收斂？」
    離憂看他一眼，慢吞吞地說：「但我就是戀愛腦啊。」
    她的語氣平靜，眼神卻透著一種極其深情的頑強。
    「就算隔天會痛到像死過一次，還會再度社死被吐槽，我還是想——」
    「用我的全部，去感受你。」
    五條悟看著她，眼神溫柔，笑了一聲：「……那我也隻好接受這份瘋狂了。」
    他走過來，把她抱進懷裏，「學姊，你真的很麻煩，但我好像一點都不想放開。」
    她靠在他懷裏，沒回話，過了幾秒，隻是冷靜地吐出一句：「隻能委屈憂太了。」
    五條悟大笑出聲：「欸對！我說真的～憂太太可憐了，連續兩次被你叫來善後～」
    離憂眯起眼，語氣極其平淡地吐出：「……誰叫你是最強，卻學不會反轉術式。」
    「都是你的錯。」
    五條悟裝出一臉受傷：「欸欸欸～你怎麽這樣～我可是很努力地在戰鬥跟床上都當最強欸～」
    「那你就去跟硝子學怎麽治療別人。」
    五條悟默默低頭，像被老師叫去補課的小學生：「……我會考慮。」
    當日，高專午後課程結束，離憂一聲不吭地拉著五條悟的袖子，直奔醫務室。
    「學姊……你現在的氣場有點像要去告狀欸。」五條悟邊被拉走邊調侃。
    「閉嘴。」她眼神冷冷地掃了他一眼。
    醫務室門被敲了兩下，推開。
    硝子正靠在窗邊喝咖啡，看到他們兩個一前一後走進來，挑眉：「……你們來幹嘛？」
    離憂走進來，表情一派冷靜：「我想學反轉術式。」
    硝子：「……」
    五條悟也舉手補一句：「我也一起。」
    硝子眯眼：「……我是不是應該問一下，發生什麽事了？」
    離憂語氣一如往常：「沒有什麽事。」
    五條悟笑嘻嘻：「對啊～隻是突然良心發現，想當個不再壓垮朋友醫療體係的術師。」
    硝子盯著他們看了好幾秒，然後默默地喝了一口咖啡，語氣淡淡：「……以前我不是教過了嗎？是你們學不會。」
    五條悟立刻舉手：「我那時候太忙了～」
    硝子冷冷：「你那時候明明是直接說『治療別人很麻煩我不想學』。」
    五條悟：「欸欸欸你怎麽還記得這麽清楚！」
    離憂忽然開口，語氣比平常更安靜一點：「……現在的狀況不一樣。」
    硝子沒再繼續問，但明顯看出了什麽。
    「那你們怎麽不找乙骨？」
    離憂沉默了一瞬，然後淡淡說：「……他應該暫時不想看到我們。」
    五條悟咳了一聲，想笑又不敢笑，憋著氣轉頭看牆。
    硝子：「……」
    她深吸一口氣，搖搖頭，把咖啡放下：
    「……行吧。」
    「我就最後教你們一次。」
    醫務室內，硝子難得正經地開始教課。
    她一邊將反轉術式的基礎結構投影在術式板上，一邊語氣冷靜地說明：
    「——咒力是負麵情緒所構成，符號為負。」
    「你們要先從最基本的『負乘負得正』開始理解，這不是學數學，是要讓自己的負麵咒力產生穩定重疊，產生正能量。」
    「你得控製這份正能量不發散，緩慢作用於自身或他人的特定組織、細胞、結構上。」
    她看了兩人一眼，語氣平靜地補刀：「簡單來說，這是一個細膩得幾乎接近外科手術水準的操作。」
    「……所以你們真的想好了嗎？」
    兩人認真地點點頭。
    然後，五分鍾後，五條悟跟離憂麵無表情地看著硝子。
    毫無成果。
    硝子歎了一口氣，語氣幹脆：「……五條，你天生就不適合學這招。」
    她看著他，指了指術式板：
    「你是最強，沒錯。你能用六眼完全解構這個術式，沒錯。」
    「但你無法『柔』，無法『慢』，無法將咒力像絲線一樣送進別人的神經係統裏。」
    「你的術師之心——從領域就可以看出，完全是攻擊型。」
    五條悟聳肩，表情毫不意外：「欸～我知道啦，我知道這不是我擅長的地方嘛。」
    「但我也不能什麽都不學吧～」他笑得欠揍，「偶爾還是要表現出『我有反省』的樣子～」
    離憂手中凝聚出的咒力一度達成「負乘負」的起始運轉，卻在試圖導向正能量時，像是咒力撞牆般瞬間碎裂。
    她皺起眉：「……我以為我應該適合才對。」
    硝子看她一眼：「你以為你適合，是因為你一直覺得自己在『守護』，對吧？」
    離憂點頭：「……我總覺得我應該有能力去治療。」
    「錯。」硝子毫不留情地打斷她，「你會守護，是因為你會擋在前麵、會代替、承受別人的痛。」
    「但你從來沒有學會怎麽讓那個痛成為雙向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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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術師之心是『保持距離』。你讓別人不被傷害，是因為你扛著。」
    「那不是治療，那是替死。」
    離憂微微一頓，眼神收緊了一分。
    硝子補了一刀：「你是個很會愛人但不會讓人靠近的人。反轉術式——要的不是承擔，是信任。」
    「負x負=正，不是把兩份痛苦湊在一起，是要真正知道：你的咒力、你的情緒，能進入別人的身體裏，幫助他重構、修複。」
    「這種接觸，你根本不習慣。」
    五條悟在旁邊一邊吃餅幹一邊聽完：「這樣講～離憂比我還不適合反轉術式欸～」
    硝子語氣淡淡：「差不多，你們就是兩個極端——一個太暴、一個太封閉。」
    憂太知道消息時，人正在訓練場整理教材。
    「……嗯？老師學不會我不意外啦。」他抓抓頭，一副「那不就常態嗎」的語氣。
    「他不是不能理解，是做不到。」
    站在他身旁的真希皺眉：「但離憂也學不會？」
    憂太點點頭：「嗯，硝子老師說——」
    「她的術式核心是保持距離，所以即使她願意承擔別人的痛，也沒辦法真正去『觸碰』、『修複』別人的傷。」
    「那是結構上的衝突。」
    真希沉思片刻，低聲說：「……確實。」
    「她會守護、會承擔，但她的領域像一道門，裏麵是柔軟的，但外麵是整套結界規則。」
    「她隻讓人靠近到那裏為止。」
    「再進一步——她就會自己扛了。」
    憂太微微一頓，看向她：「……你比誰都懂。」
    真希冷笑了一下：「因為我也是這種人啊。」
    「不過——」她抱臂轉向憂太，語氣一轉，露出熟悉的壞笑。
    「所以說，離憂果然還是隻能靠我家憂太急救。特級戀愛腦傷患專屬：乙骨急診中心。」
    憂太歎了一口氣，癱回椅子裏，滿臉無奈地看天花板：
    「我為什麽要背這個鍋……」
    醫務室的反轉術式課程後，硝子整理完器材。
    「請你喝酒。」離憂語氣簡潔。
    硝子挑眉，「突然這麽懂禮貌？」
    五條悟笑著舉手：「我們學不會～所以隻好出錢請老師紓壓～」
    三人找了間居酒屋，硝子獨自開了一瓶清酒，離憂與五條悟各自拿了杯茶。
    離憂低聲開口：「……我還是有點遺憾。不能治療他人……明明我以為自己適合。」
    五條悟看她一眼，沒說話，隻輕輕握住她的手。
    硝子沒有立刻回應，而是喝了口酒，緩緩放下杯子。
    她看著他們倆，語氣平穩：
    「……你們學不會反轉術式沒關係。」
    「那不是你們的錯，也不是你們做不到什麽。」
    「隻是，你們的守護方式，從來就不是靠這個。」
    離憂抬起眼，與她對視。
    硝子笑了一下，笑意裏沒什麽多餘的情緒，隻有安靜的理解：
    「你們啊……就是那種明明快死了，還要撐著對方說『沒事』的瘋子。」
    「不是靠修複，而是靠承擔。」
    「不是正負中和的治療，而是死不退讓的守護。」
    她緩緩地說，像是揭開了一張內心的診斷書：
    「你們不會用反轉術式，因為你們本質上就不是那種會『修補』的人。」
    「你們會在戰場上擋在前麵，滿身是血也不讓敵人前進。」
    「你們會承擔對方的傷，會說『如果你要死，我就陪你』，然後咬牙活到最後。」
    「這就是你們的術師之心。不是治療，而是同生共死。」
    五條悟輕笑了一聲，轉頭看離憂：「……所以你看，我們果然沒學錯東西。學會愛，已經夠難了嘛。」
    離憂手中轉著茶杯，低聲開口，「……這就是你的溫柔吧，硝子。」
    硝子抬眼：「嗯？」
    「你嘴巴毒，態度冷得像永遠在旁觀，但……其實最懂怎麽互相交付傷痛、怎麽修補。」
    「跟憂太一樣。」
    「所以你們能治愈他人。」
    硝子沒說話，隻靜靜地看著她，像在默認。
    氣氛一瞬間安靜下來。是少見的、三人之間極其稀有的靜謐片刻。
    結果——下一秒。
    「……所以，」硝子忽然開口，語氣非常正常地接續前話，「你們突然跑來學反轉術式，是什麽風把你們吹動的？」
    離憂：「……」
    五條悟：「……」
    離憂握著茶杯的指節微微收緊，靜默三秒，抬頭看著硝子：「……可以不回答嗎？」
    硝子挑眉：「你有在我這裏保留拒答權？」
    五條悟差點沒笑噴，一邊舉手求饒：「欸欸欸～我真的不能說喔～我如果亂講，會被趕去睡客房喔。」
    硝子：「……」
    她沉默了兩秒，然後開始快速進行推理。
    五條悟會說出「睡客房」這種話的場景，必定是——
    情侶吵架x難以啟齒x過度行為x某人社死。
    結合「反轉術式學習動機」這個背景資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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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硝子眯起眼，忽然眼神一震，像是破案關鍵那瞬間拚出了線索。
    她不可置信地看著離憂：「……你該不會——是因為縱欲過度，不想找人急救，才想自己學反轉術式吧？？」
    離憂：「…………」
    五條悟笑倒在桌上：「哈哈哈哈哈哈哈！不愧是你～硝子～」
    離憂慢慢把茶杯放下，轉向窗外，語氣沒有起伏：「……我不想活了。」
    硝子嘴角抽了抽：「這真的是我認識的離憂嗎？」
    「以前那個在咒術報告裏精準評估任務風險、從不踩錯一步的冰山女術師，現在會因為戀愛腦爆發在床上自爆，然後跑來學反轉術式？？」
    離憂：「我拒絕回答。」
    硝子滿臉嘲諷：「沒得拒絕。所以？你的理由是？」
    離憂沉默三秒。
    最後，她深吸一口氣，用一種已經不抱任何希望、靈魂死寂般的語調說出：
    「因為。」
    「我。」
    「戀愛腦。」
    「行了吧。」
    硝子：「……這個理由你已經用了幾次了？？？？」
    五條悟在旁邊抱著肚子笑翻：「真的～這理由用得比術式還熟練～幹脆幫學姊做一張戀愛腦說明卡好了～下次拿出來不用講話～」
    硝子眯著眼：「我真的沒想到會有一天，是你在我麵前用這句話當結尾。」
    離憂的語氣淡到近乎像是脫水的人：「我已經沒有任何人設要維持了。」
    「戀愛腦一旦爆發，是可以燒光人的節操與人格的。」
    硝子：「我下次幫你寫個病例，叫做《特級術師自毀型戀愛腦進程觀察》。高專教材用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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