課堂結束後，離憂與五條悟一同回到辦公室。
    五條悟坐回熟悉的沙發，臉上掛著一貫隨意的笑容：「你今天又把學生心態震碎了欸。」
    離憂放下課程資料，語氣淡淡地回道：「我隻是說實話。」
    五條悟眨了眨眼，語氣微微柔下來：「我知道。那也正是你最讓人心疼又讓人佩服的地方。」
    話音剛落，辦公室的門輕輕敲了一下。
    「……學姊？五條老師？」
    是野薔薇的聲音。
    離憂與五條悟對視一眼，五條悟聳肩：「這種時候追上來的，絕對不是來湊熱鬧。」
    離憂打開門，野薔薇站在門口，臉上沒有往日的銳氣與挑釁，別扭地開口：
    「……可以談一下嗎？不是八卦，我隻是……真的想問。」
    「好。」離憂點點頭，側身讓她進來。
    三人坐下，氣氛有些凝重，五條悟識相地沒插嘴，隻是在一旁坐著，眼神柔和。
    野薔薇把手撐在膝上，低著頭，想了一下才開口：
    「……我知道你剛剛說的話，是真心的。」
    「不是說我不理解那樣的選擇……隻是……我還是很困惑。」
    她抬頭看向離憂，目光認真而複雜：
    「五條老師是走在最前麵的人，我知道，你是自己選擇去追上他、陪著他。」
    「但你……真的甘願，把自己的人生、戰鬥的理由、甚至存在的價值，都建立在『他在與否』上？」
    她的語氣低下來，像是害怕過於冒犯，卻又忍不住地說出來：
    「……五條老師，你不會覺得這樣對她不公平嗎？」
    屋內靜了幾秒。
    五條悟沒有立刻回答，而是轉頭看向離憂。
    他給了她一個「如果你願意說，就由你來回答」的眼神，然後窩進沙發，不再打擾。
    離憂安靜地看著野薔薇，沒有立刻開口，而是像往常一樣冷靜思考，將情緒沉進語言裏再釋出。
    「我知道你的經曆，也知道你對『女性的自主強大』有著自己的堅持與信仰。」
    「所以我理解你會對我的選擇感到困惑，甚至是……不安。」
    「但，不是每一種『把意義交給別人』的選擇，都是在『放棄自我』。」
    「我選擇了他。不是因為我找不到自己，而是因為我太清楚自己要什麽。」
    「我想成為能站在那個人身邊，能夠讓他不用孤獨戰鬥的存在。」
    「我從來不是為了世界而戰，也不覺得自己該為了什麽正義與光明活下去。」
    「我對這個世界沒有太多留戀。」
    「隻是，看著他選擇留下來……那我也想留下來。」
    她的語速慢下來，像是怕說得太快，會讓野薔薇誤解或錯過每個字句之間的想法：
    「這不是委屈，也不是犧牲。」
    「這隻是『我選擇了他』，而我剛好也願意為這個選擇付出全部。」
    野薔薇眼眶有些泛紅，但她沒哭，隻是沉默了很久。
    然後，她低聲說：
    「那不是你變弱了，也不是你把自己弄丟了。」
    「而是你看著他、選擇了他，然後用『不斷努力追上最強』的姿態站在那裏。」
    她說到這裏，站起來，語氣終於恢複一點原來的俐落：「……謝謝你回答我。」
    離憂點頭：「你值得一個認真的回答。」
    野薔薇轉頭看向五條悟，補了一句：「……你真的很幸運，老師。」
    五條悟笑了，眼神溫柔：「我知道。」
    野薔薇離開後，五條悟站起來，從背後輕輕抱住離憂，把臉埋進她的頸側：「……又讓我更愛你一點了。」
    「……我以為你早就沒有更多愛可以給了。」
    「哦？那你就太小看我了，學姊。」
    「……你剛剛是不是想問我什麽？」離憂輕輕地說。
    五條悟把她抱緊了一點：「我在想，如果有一天，真的可以從戰場退下來的話……我們會是什麽樣子？」
    「不是那種『死在戰場上』的結局，而是真正的──退下來，不再站在前線戰鬥。」
    離憂沉默了一下，然後語氣平靜地回道：「偶爾住在公寓，偶爾住在五條本家，那裏不怕外界打擾、能防止探測，後院還有溫泉和楓樹。」
    五條悟笑了一下，沒打斷她。
    「不接任務、不開會、也不去參加那些宴會或儀式。」
    「每天上完課就回家，吃晚飯、泡澡、好好睡覺。」
    「你會繼續偷懶，把學生作業堆在我這邊，我改完以後，再一腳把你踹下沙發。」
    「周末等你睡醒，就會帶我去吃吃喝喝，在空中偷偷親我。」
    她的語調沒有什麽起伏，可五條悟聽著聽著，卻忽然有點鼻酸。
    「……學姊。」
    「嗯？」
    「你真的有想像過這樣的日子喔？」
    「我不是說過了嗎。」離憂轉頭看他，眼神安靜而篤定，泛著溫柔的光：
    「我活著，不是為了世界，是因為你在。」
    「那麽──當世界不再需要我們，或者後輩們可以守護這個世界的時候，我們就不需要再戰鬥了。」
    「我可不打算和世界爭奪你一輩子。」
    「你是我的。」
    五條悟看著她，目光閃過柔軟的情意。
    「但如果有一天，真的有像宿儺那樣的麻煩再次出現……」
    離憂接過話：「那就回來並肩作戰，如果死了，我們會一起上路。」
    「不是因為我們還欠世界什麽，隻是因為……我們選擇為彼此而戰。」
    「不是為了世界。是為了讓對方能活下來──你還在，所以我回到戰場上。」
    五條悟閉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貼在她的側臉輕輕一吻。
    「這種回答真的會讓我再愛上你一次欸......」
    「你今天已經說兩遍了，不需要你再愛一次。」離憂調侃了一下，又溫柔笑了。
    「我隻需要你記住，你不是為了誰才是『最強』。」
    「你是你自己。」
    「我是會陪你到死亡盡頭的那個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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