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澤聞言，唇角那抹嘲弄愈發明顯。
    他緩緩抬手，五指並攏，朝著搬山猿的方向虛空一握。
    “哦？現在才想明白？”他語帶戲謔，眼神卻冷得像冰。
    “不嫌，太遲了些麽？”
    這一連串兔起鶻落的變故，直看得遠處剛剛趕到的楊老頭等人目瞪口呆。
    楊老頭神色變幻不定。
    他一雙老眼圓睜，死死盯著場中那道飄逸出塵的白衣身影，滿臉的驚異之色幾乎要溢出來。
    半晌，他才長長吐出一口濁氣。
    “嘖嘖，好小子，當真是……給咱們演了出驚天動地的大戲啊！”
    他身旁的鄭大風，那張糙漢臉上也滿是震撼，喃喃自語：“乖乖，這大皇子殿下，藏得夠深的啊……”
    楊老頭眼神複雜地盯著符澤，又瞥了一眼那頭已然有些色厲內荏的搬山猿，忽然嘿嘿一笑，那笑容裏帶著幾分幸災樂禍。
    “這一戰，無論那蠢猿最終下場如何，被這姓符的小子如此戲耍蹂躪，他日消息傳揚出去，他正陽山一脈，怕是再也休想在我真武山麵前抬起頭了！”
    老頭子想到此處，心中竟有幾分快意。
    正陽山與真武山素來不睦，如今能看到對頭吃癟，自然樂見其成。
    隨即，他又忍不住皺起了眉頭，目光重新落回符澤身上，帶著濃濃的不解。
    “隻是……恒澍那老匹夫，究竟是從哪個犄角旮旯裏，刨出這麽個妖孽般的苗子？”
    他實在想不通，白霜王朝那種小地方，怎會孕育出如此人物？
    楊老頭目光下意識地一掃，恰巧瞥見稚圭那小丫頭叉著腰，一臉“我家殿下天下無敵”的驕傲模樣；
    陳平安那小子，則是滿臉緊張又帶著崇拜地攥緊了拳頭；
    甚至連一向清冷的寧姚，此刻鳳眸中也異彩連連，顯然對符澤的表現極為關注。
    這幾人，竟都旗幟鮮明地站在符澤那一方。
    老頭子手一抖，差點把頷下幾根稀疏的胡須給生生揪下來。
    “嘶——”他倒吸一口涼氣，一個驚人的念頭如閃電般劃過腦海。
    這符澤，來這驪珠洞天走這一遭，哪裏僅僅是尋什麽機緣、破什麽境界那麽簡單！
    他分明是將這洞天福地裏，所有能稱得上“變數”、未來足以攪動一方風雲的人物，潛移默化，統統給串聯到了自己身邊，納入了他的羽翼之下！
    楊老頭眼皮子突突直跳，心頭那股子駭然，從天靈蓋涼到了腳後跟。
    他下意識地又嘬了一口旱煙，卻忘了點火，隻嘬了個空。
    “乖乖……這，這小子……”
    他那雙渾濁的老眼此刻精光四射，死死盯住身旁的李二和鄭大風，聲音壓得極低。
    “你們兩個給老子聽好了！日後，無論在何處，無論遇到何事，隻要碰上這姓符的小子，能躲多遠躲多遠！千萬別摻和到他的事情裏去！”
    李二憨厚老實，聞言一愣，雖不明所以，卻也知道師父不會無的放矢，連忙點頭。
    鄭大風那張糙漢臉上卻露出一絲不以為然，嘟囔了一句。
    “師父，您也太高看他了！依我看，他就是個典型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小人！仗著這方天地有規則壓製那老猿，才敢如此囂張！若是在外麵，哼！”
    這莽夫顯然還記著被符澤扔泥地裏的仇，心中多少有些不服氣。
    楊老頭差點沒一巴掌呼過去，怒其不爭地瞪了他一眼。
    “你懂個屁！這小子他在下一盤天大的棋！我們這些小魚小蝦，別到時候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吼——！！！”
    鄭大風話音未落，場中異變陡生！
    那搬山猿被逼至絕境，雙目赤紅如血，仰天發出一聲裂石穿雲的咆哮！
    霎時間，妖氣衝霄，風雲變色！
    它那本就龐碩的身軀竟再度暴漲，周遭土石被無形氣浪卷上半空，化作致命的流星雨，兜頭蓋臉地砸向符澤！
    更有甚者，一道凝練如實質的妖力匹練，帶著撕裂空間的尖嘯，直奔符澤麵門！
    此乃搬山猿壓箱底的第二殺招——“山崩地裂”！
    “轟隆隆——！”
    整個小鎮仿佛都在這股威勢下顫抖，地麵龜裂，屋舍搖晃！
    鄭大風正看得分神，一塊人頭大小的碎石被罡風卷著，呼嘯著朝他麵門砸來！
    “小心！”
    李二眼疾手快，一把將他拽開。
    碎石擦著鄭大風的鼻尖飛過，“嘭”地一聲砸在他先前站立之處，留下一個深坑，驚得他一身冷汗。
    “娘的，好險！”鄭大風心有餘悸。
    再看場中，符澤麵對這毀天滅地般的攻勢，嘴角依舊噙著那抹淡漠的弧度。
    《人皇決》自行運轉，周身金光隱現，一股浩然皇氣透體而出，竟將那漫天飛石與妖力匹練隔絕在外！
    他手中長槍“山河”不疾不徐，時而如靈蛇吐信，點向搬山猿周身大穴；時而如舉火燎天，破開層層妖氣；時而又如大江奔流，一往無前，將搬山猿逼得連連後退！
    短短十數個呼吸，一人一猿已交手數十回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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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搬山猿越打越是心驚，越鬥越是膽寒！
    它駭然發現，符澤所使出的槍法，竟隱隱有它自身拳法的影子！
    那分明就是它正陽山一脈秘傳的《撼山拳》與《崩嶽腿》的精髓，被這小子巧妙地融入了槍招之中！
    “你……你這卑鄙小人！何時偷學了我正陽山的武技？！”
    搬山猿氣得七竅生煙，怒吼出聲。
    它想不通，這小子分明是第一次與自己全力交手，怎可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便將它的拳法套路盡數洞悉，甚至化為己用？！
    更讓它感到毛骨悚然的是，這種“偷學”，並非簡單的模仿，而是直指核心，將其中的變化與奧義都拿捏得恰到好處！
    除非是像它這樣與符澤生死搏殺，否則，旁觀之人，哪怕是楊老頭這等眼力，也頂多覺得符澤槍法玄妙，卻絕難看出這其中的門道！
    這小子，竟敢在眾目睽睽之下，如此明目張膽地“偷師”！
    這是何等的膽魄與悟性！
    符澤長槍一振，蕩開搬山猿的巨爪，聞言輕笑一聲，那笑聲在搬山猿聽來，卻比九幽寒風還要刺骨。
    “哦？正陽山的拳法？本皇子瞧著還行，便順手學了，有何不妥？爾等既然敢捋本皇子的虎須，自然要有承受一切後果的覺悟。”
    “至於偷學？”符澤槍尖遙指，眼中寒芒一閃。
    “這點微末伎倆，也配讓本皇子‘偷’？不過是些小意思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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