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住了。”
    陽霄這才發現，原來張曲文一直都把這件事記在心上。
    心中更是感動。
    該交代的已經交代清楚了，一口氣說了那麽多話，張曲文的氣力，基本已經耗盡。
    呼吸開始便的低沉緩慢，眼中的光芒也在消失。
    “這個世界，就靠你們這些小鬼了，好想……再看一眼……星空啊。”
    隨著聲音變得微弱，張曲文的呼吸就此斷絕。
    陽霄的淚水再也遏製不住，泉水一般往外湧。
    “張老師，一路走好！”
    陽霄放聲一喊。
    校長立刻衝了進來，看了看陽霄，又看了看床上已經斷氣的張曲文，默默歎了口氣，抬起滿是皺紋的手，抹去了下眼睛，把臉背了過去。
    把張曲文讓他轉交給陽霄的藍冊子放在床邊，就往外走去。
    快要走出房門的時候，留下一句。
    “老張的後事我會料理，等你收拾好心情，隨時可以來校長室找我。”
    說完，就留陽霄一個人在房間裏，跟張曲文道別。
    作為星辰學院裏，和張曲文最熟識的人，他比任何人都更加痛苦。
    可是，他身上還背負著重要的責任。
    尤其是在張曲文死後，這個擔子就更重了。
    他必須盡快處理好一切事宜，才能保障星辰學院從這件事裏獲得最大的好處，不會白白浪費了張曲文的犧牲。
    陽霄在張曲文的房間裏，待了很久，最後才拿起藍冊子，小心收好，走出房間，默默的為張曲文關上了門。
    對麵樹林裏的龍柔和鳳小小，看著陽霄這副模樣，心中也有些酸楚。
    “這個人，對陽霄一定很重要吧。”
    鳳小小沒有來過學校，自然不知道張曲文和陽霄的關係。
    而龍柔是見過他們相處的。
    “嗯，或許是李家之外，對他最好的人了吧。”
    “比戰家還好？”
    “比戰家還好。”
    “嗯，好吧。”
    短短熟語，鳳小小便明白了張曲文在陽霄心中的位置。
    於是，她便取出了一片尾翎。
    “小小，你要做什麽。”
    龍柔小聲驚呼。
    鳳凰尾翎，可是不亞於鳳元精血的寶物。
    而且，百年才能長出一翎而已。
    作為親姐姐，龍柔當然知道這對於鳳小小來說，有多麽珍貴。
    “給他具全屍，也算是賣陽霄一個人情，看陽霄以後怎麽好意思拒絕我們。”
    “這……”
    龍柔心情頓時變得無比複雜。
    首先這份心意肯定是好的。
    能夠給張曲文一具全屍，自然能夠換來陽霄的感激。
    可問題是，就算鳳小小做了這件事，現在也不能告訴陽霄啊。
    不然她們的身份和目的不全都暴露了？
    而且明明是一份好心，鳳小小非得說的那麽功利，反而有可能弄巧成拙，讓整個事情變味的。
    在陽霄身邊觀察了那麽多年，陽霄的秉性龍柔是了解的。
    越是對他別有用心，他越是不會讓人如願。
    相反，如果對他真情心意，他必定湧泉相報。
    就像張曲文這樣。
    可是，龍柔又非常清楚自己妹妹的性格，讓她說點軟話，就跟要了她命似的。
    這中間，難免會出現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好吧好吧，隻要你想清楚了就成。”
    反正也管不了，龍柔索性不管了。
    畢竟，鳳小小有句話說的沒錯。
    這總歸是一個人情，陽霄不會視若無睹，當做沒有發生的。
    見姐姐沒有反對，鳳小小便催動妖力，鳳翎頓時浴火而然，化為一道熾煉之力，飄向了張曲文的傷口。
    如果這個時候有人掀開張曲文的被子，就會發現他手上和腳上的傷口，都在脫落血痂，然後開始長肉。
    不久之後，全都恢複了原樣。
    而且張曲文的臉，也變得容光煥發，跟第一次見陽霄時候差不多。
    如果不是沒有呼吸，絕對會讓人誤以為他還活著。
    這便是鳳翎的效果。
    不過，也就是對死人使用。
    如果用在活人身上，大概率會把人疼死過去。
    唯有那些擁有強大意誌力和承受力的人，才有機會借鳳翎斷肢重生。
    可即便如此，鳳翎也被無數星域奉為至寶，價值連城。
    甚至可以說是有價無市。
    做完這一切，鳳小小臉色微微發白，站都有些站不穩，踉蹌了一下。
    龍柔見狀，連忙扶住她，輕輕責備道。
    “你看看，何必呢，先去我那裏歇一會兒吧。”
    心疼歸心疼，龍柔心裏也清楚，如果再選一次，鳳小小肯定還是會這麽做的。
    “不了，李爺爺他們該起床了，要是見不到我，回去不好解釋。”
    鳳小小搖了搖頭。
    “好吧，那我送你回去。”
    龍柔無奈，隻能把鳳小小抱起來，轉身走進樹林的陰影中。
    當校長喊來的人，去搬張曲文的屍體下葬的時候，驚愕發現，張曲文的殘肢竟然恢複了。
    他們一個個帶著怪異的眼神看向門口的陽霄。
    因為，陽霄是最後一個呆在房間的人。
    而且還呆了那麽長的時間。
    隻能是他幹的。
    陽霄也是滿腦子疑惑。
    然而，他根本沒有辦法解釋這件事。
    隻能裝傻，把這個鍋先給默默背了起來。
    不過，見到恩師能夠得回全屍下葬，他的心裏還是很寬慰的。
    埋葬好張曲文，默哀片刻之後，其他人都離開了。
    隻留下陽霄一個人，站在墓碑前，送張曲文最後一程。
    親眼目睹了張曲文被安葬，親手立上墓碑，陽霄長長的吐出一口氣。
    看著快要落下山頭的火紅夕陽，恍如隔世。
    “一個活生生的人，怎麽這麽就沒有了呢？”
    陽霄不禁聯想到了老李和花姐那滿是皺紋的臉，還有滿頭的白發。
    他們總有一天也會離開自己的。
    陽霄一直都不敢往這個方麵想。
    害怕自己承受不住那份感傷。
    可是，張曲文的離世，把這份感傷給勾了出來。
    讓陽霄不得不開始直麵這件事了。
    畢竟，人都是會死的。
    就算再怎麽逃避。
    那一天總是會到來的。
    與其把它壓在心底，倒不如坦然接受。
    好好珍惜接下來的每一天，和他們好好相處。
    這樣，等到那一天真的來臨。
    彼此都不會留下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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