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揉了揉李昊柔軟的頭發，聲音低沉，“哪怕四隻靈獸聯合起來攻擊，也不是南宮無極的對手。再說萬一四大靈獸一旦有損失，我們的養殖基地和種植基地又會少一道保護屏障。”
    李昊的小眉頭緊緊皺起，顯然不太理解這番話的意思，但他很快低下頭，手指無意識地摳著褲縫，小聲嘀咕：“那南宮無極也太厲害了，連靈獸都打不過他，這可怎麽辦……？”
    一旁的林麗臉色微變，抬眸看向李楷，眼神裏閃過一抹擔憂與不安。
    她當然知道丈夫如今的處境——修為被廢，自保都難，若是南宮無極真的找上門來……
    “別說這些了。”
    林麗迅速調整了表情，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伸手摸了摸李昊的頭，“你和弟弟先去院子裏玩一會兒，我和你爸有事要商量。”
    兩個小孩對視一眼，乖乖地點了點頭，轉身跑出了屋子。
    隨著房門吱呀一聲關上，屋內再次恢複了安靜。
    但這份安靜，卻透著令人窒息的沉重。
    林麗側過頭，目光落在丈夫削瘦的麵容上，喉嚨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了一般，半晌才擠出一句帶著顫音的詢問：“你體內的毒……真的沒辦法了嗎？”
    李楷垂下眼簾，濃密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緒，他沉默了許久，像是在躲避妻子殷切的目光，又像是在逃避那個殘忍的真相。
    最終，他還是緩緩搖了搖頭，喉結滾動了一下，聲音低沉而沙啞：“南宮無極下的毒太過霸道，我的經脈盡毀，丹田已空，根本壓製不住毒性。現在不過是憑著一口氣吊著，多活一天算一天罷了。”
    這番話如同晴天霹靂，在林麗耳邊炸響，震得她耳膜嗡嗡作響。
    她下意識地咬緊了嘴唇，口腔裏泛起一陣鐵鏽味，眼眶瞬間泛紅，晶瑩的淚光在眼眶中打轉。
    但她死死地忍住了，不讓淚水掉下來。
    她伸出微微顫抖的手，輕輕握住李楷冰涼的手指，指尖傳來的寒意讓她心頭一緊。
    “不……不會的。”
    她強壓下喉頭的哽咽，聲音顫抖卻帶著一絲執拗的堅強，“我們青龍山有靈藥種植園，那麽多珍稀藥材，總能找到解毒的辦法。你以前不是也煉過丹嗎？我們對症下藥，總比這樣幹等著要好！就算……就算煉製不出解藥，也能緩解毒性發作的痛苦啊！”
    李楷的目光落在妻子因為緊張而絞在一起的雙手上，看著她明明已經慌亂到極點，卻依然努力維持著鎮定的模樣，心頭湧上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澀。
    他怎麽會不想試呢？
    他比任何人都渴望恢複修為，渴望重新擁有掌控自己命運的力量。
    可現實是冰冷的，他清楚地知道，以他現在的身體狀況，別說煉丹，就連走路都成問題。
    更何況，煉丹所需的靈力，早已隨著他破碎的丹田一起消散了。
    可當他觸及林麗眼中那抹亮得刺眼的希冀時，那些殘酷的現實便像一團濃稠的墨汁，哽在喉間無法言語。
    他知道，那是妻子最後的期盼，也是支撐她麵對這一切的勇氣來源。
    如果連這點希望都被他親手掐滅，她該多麽絕望？
    “好……試試吧。”
    他終於艱難地吐出這幾個字，聲音幹澀得像砂礫摩擦，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接下來的幾日，林麗幾乎是半扶半抱著李楷，一步步挪到了青龍山的靈藥種植園。
    這裏曾是他的驕傲，漫山遍野的翠綠，空氣中彌漫著清新的藥香，每一株藥材都承載著他曾經的輝煌。
    可如今，同樣的景象看在眼裏，卻隻剩下一片蕭瑟與荒涼。
    那些曾經被他精心培育的名貴藥材，雖然依舊生長著，卻沒有了往日的靈性，枝葉間透著幾分萎靡。
    林麗扶著他在一塊平整的石板上坐下，轉身去園中仔細搜尋，最終采了幾株品相完好的紫靈草和千年血參，小心翼翼地捧到他麵前：“這些藥材你以前說過是極品，用來煉丹最合適。你看看，還能不能用？”
    李楷接過藥材，指尖微微顫抖，枯瘦的手指幾乎握不住那幾株看似輕盈的草藥。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試圖調動體內殘存的靈力，可丹田處依舊空空如也，隻有一陣尖銳的刺痛傳來。
    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他卻緊咬著牙關，不願在妻子麵前顯露半分軟弱。
    “可以……我試試。”
    他擠出一句話，聲音沙啞低沉，像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林麗看著他愈發蒼白的臉色，心如刀絞，卻不敢多說一個字，生怕觸動他那僅剩的自尊。
    她默默地搬來一個破舊的丹爐，然後動作輕柔地幫他處理藥材。
    兩人之間彌漫著一種奇異的靜默，隻有藥材被切碎時發出的細微聲響，以及爐火劈啪燃燒的輕響，在空氣中回蕩。
    然而，煉丹的過程遠比想象中艱難。
    沒有靈力的支撐，李楷連最基本的引火術都無法施展，隻能用最原始的凡火慢慢熬煉藥材。
    他的手抖得厲害，幾乎拿不穩藥杵，每一次動作都像是在透支剩餘的體力。
    林麗站在一旁，雙手緊緊攥著，指甲幾乎嵌進肉裏。
    她幾次想要開口勸他停下，可話到嘴邊卻又咽了回去。
    她知道，丈夫需要的不是憐憫，而是最後一次證明自己的機會。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爐火中跳動的火光映照在李楷毫無血色的臉龐上，原本因用力而微紅的臉頰此刻已徹底褪去了顏色。
    他的呼吸聲沉重且急促，喉結上下滾動，汗珠從額頭滲出，沿著鬢角緩緩滑落，最終滴落在那破舊的丹爐上，發出極輕微的“嗤嗤”聲響。
    爐火因汗水的滴落微微跳動，像是在回應著他此刻的虛弱與疲憊。
    就在丹藥即將成型的關鍵時刻——丹香初現，靈氣隱約環繞爐身的瞬間，李楷的身軀猛地劇烈搖晃了一下。
    他隻覺得天旋地轉，眼前的火光與丹爐似乎都在旋轉，耳畔嗡嗡作響，一股暈眩感直衝頭頂。
    他的腿腳幾乎無法支撐身體，整個人向後傾斜，眼前一黑，仿佛墜入無盡深淵，就要朝著地麵栽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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