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廠長並非無事生非。
    一台放映機確實會帶來諸多麻煩。
    在這個娛樂匱乏的年代，要麽守著老婆孩子過日子，要麽外出閑談。
    可近來世道微妙，言行皆需謹小慎微，街談巷議的人自然也少了。
    看電影不失為一種解壓方式。
    一旦這項娛樂被剝奪，工人定然不滿。
    這也是令楊廠長憤懣的緣由。
    若放映機無法正常使用，工人勢必第一個責怪他。
    上級亦會對他有所苛責。
    畢竟放映機屬於稀缺資源。
    “扣許大茂的工資吧，培養一名技術工人不易。”
    廠宣傳部主任小心翼翼提議道。
    “通常也是這般處理的，工人損壞車床或機器，工資都會被扣幾個月。”
    與許大茂關係和睦的一位車間主任附和點頭。
    “沒錯，問題雖大，但他還年輕。”
    許大國父子在廠裏口碑尚可，盡管二人居心叵測，卻與這些主任相處融洽。
    許大國堪稱八麵玲瓏。
    因此在會議上，眾人多偏向他們。
    放映員職位優渥，薪資豐厚且輕鬆，是技術崗位中的美差。
    尤其因時局特殊，許多領導家屬想看電影時，總會悄悄求助許大茂。
    劇中，許大茂與所有領導關係極佳。
    甚至常陪領導飲酒作樂。
    領導有好東西，也不會忘了他。
    許大茂為人圓滑，深得某些領導歡心。
    於是乎，多數人主張嚴肅批評，大事化小便罷。
    這也源於許大國昨晚的斡旋。
    見許大茂失魂落魄歸家，得知原委的許大國瞬間意識到事態嚴峻。
    昨晚，許大國不知送了多少雞，才換來這些讚譽。
    麵對主任們的表態，何雨柱沉默未語，認為時機尚未成熟。
    “扣除幾個月工資，已算是一種懲罰，不過還得全廠通報批評。”
    主管人事的副廠長點頭讚同。
    楊廠長微微蹙眉。
    無人響應時，他不便獨斷。
    “我不同意！”
    何雨柱突然發話。
    “小何主任剛任代理主任，應多傾聽意見再發言。”
    副廠長輕咳一聲提醒。
    “若無發言權，便算了。”
    何雨柱坐下。
    “怎會無權？
    暫代後勤主任與正式無異！”
    楊廠長輕咳，略帶責備地看著副廠長。
    副廠長臉色微變，隻顧為許大茂說話，竟忘了何雨柱是楊廠長提拔的！
    “既可發言，那我再說幾句。”
    何雨柱起身，“我認為不該扣錢。”
    這話出，幾乎所有人心中都驚訝，兩家積怨已久，誰料他會如此。
    “何主任胸襟令人欽佩！”
    雖嘴上稱讚，但許多人暗自冷笑。
    “我和許大茂向來不合，眾位皆知。
    但這事與私怨無關。
    設備損壞雖不應輕縱，也無需開除，隻是要警示眾人，破壞公家設備須受罰。”
    “建議調許大茂至冷熱爐崗位，接受工藝培訓，吃點苦頭，方曉工作的意義！”
    “聽說許大茂工作疏忽，致散熱不良引發事故。”
    何雨柱所言無可辯駁。
    軋鋼廠最苦之處是軋鋼主崗，而最折磨人的則是冷熱爐崗位！
    設備溫度高達兩百多度，平均工作溫度也在四十餘度。
    難怪上級領導青睞這小子。
    簡曆顯示學曆不高，僅是一名普通廚師，但言談間卻頗具深度。
    高溫引發放映機故障。
    無需扣薪或辭退，隻是讓大家感受高溫之苦。
    此舉既能達到懲戒效果，又能起到警示他人的作用。
    “各位有何看法？”
    楊廠長滿意地點頭。
    這般做法未免過於嚴苛。
    即便在何雨柱穿越前的現代社會，此類高溫崗位都需要特殊培訓和提前退休政策。
    當前技術條件有限，溫度更高，工作環境惡劣。
    若非為了家庭生計，許多人不願從事此職。
    “咳，這個安排雖有深意，不過——”
    副廠長話未說完，楊廠長已揮手示意。
    “既然無人反對，就這麽定了！”
    唉！
    看來許大茂的那隻雞得還回去了。
    原以為隻是小事，略施恩惠即可解決。
    未曾想事情發展至此。
    “爸，我不想去冷熱爐車間，那裏的溫度太高，工資還少。
    您再想想別的辦法吧！”
    許大茂一臉愁容。
    軋鋼廠環境惡劣、收入微薄的崗位。
    “大國，你怎麽不說話？
    孩子都要被調到那種地方去了！”
    許大茂的母親眼眶泛紅。
    他們深知該崗位的艱辛。
    許大國眉頭緊鎖，已連抽三根煙。
    可毫無辦法。
    能求助的人都已求助。
    萬萬沒想到會因傻柱。
    “原本傻柱與領導關係密切，本不該有問題，是他提議讓大茂去冷熱爐的！”
    聽聞此言，許大茂雙眼充血，抓起身旁的爐鉤。
    “你個混賬傻柱！今日定要取你性命！”
    “大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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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大國及時製止了許大茂。
    若是真能占上風，小小地警告一下倒無妨。
    但若貿然行動，隻會自討苦吃，平白吃虧。
    “爸，這仇不能就這麽算了！”
    許大茂很快恢複理智。
    “當然不是不報仇，而是報仇需謹慎。
    君子報仇，十年未晚。
    你現在先顧好自己的事，我去幫你另尋出路，把你調到別的廠子去。
    大茂，好好想想，那天放映機是怎麽起火的？”
    那天到場的人不少，特別是四合院裏的鄰居。
    大家同住一個院子，自然都來支持許大茂。
    “眼看電影快結束了，我也放鬆了警惕。”
    想到這裏，許大茂表情略顯尷尬。
    影院裏有兩個姑娘，秦淮茹自不必說，另一位是剛結婚的於莉。
    秦淮茹美豔動人，於莉青春洋溢，兩人引人注目。
    許大茂雖年輕，也不禁多看了幾眼。
    加之對傻柱的嫉妒，他忽略了重要的細節。
    隨後傻柱靠近挑釁——
    等等！
    許大茂眼中閃過一絲光亮。
    電影快放完時，傻柱出現了！
    還特地來激怒他！
    按理說，傻柱不會這麽做！
    “你是說傻柱故意來挑撥你？”
    “沒錯，那時我注意力全在傻柱身上，要是有人趁機做了手腳，在放映機裏放些易燃物，確實容易引發火災！”
    許大茂越說越激動。
    “如果放進去一張油紙，肯定就著火了！”
    “放映機那麽燙，別說油紙，一塊肥肉都能燒起來！”
    許大國臉色陰沉。
    要是傻柱真針對他們，確實棘手。
    既能動手，又有頭腦，如今還是領導！
    “大茂，這事萬萬不可衝動！知道是誰幹的就行，從今往後不許再找傻柱麻煩！沒有把握，一定要忍耐！”
    薑終究是老的辣，自然明白傻柱的厲害。
    看著地上的爐鉤子，許大茂攥緊了拳頭。
    熱水倒入盆中，發出輕響。
    秦淮茹接著加入一盆冷水，調試好溫度，蹲下身幫坐在床邊的何雨柱脫去鞋襪。
    盡管隻是初次見麵的相親對象，她已開始為他洗腳。
    這畫麵，別有一番滋味。
    何雨柱望著低頭忙碌的秦淮茹，心頭泛起漣漪。
    若非今生重來，這樣貼心的女孩怕是無緣得見。
    “淮茹，年後若你無異議，我們便定親如何？”
    何雨柱正值年少，血氣方剛，對未來滿是憧憬。
    “好呀，到時候跟我回家看看。”
    兩人情投意合，彼此吸引，進展迅速。
    許大茂縮在班組的凳子上，渾身狼狽。
    冷熱爐的工友們汗流浹背，動作利落。
    他們對這位平日趾高氣揚的同事並無好印象。
    “許大茂，你也有今天！聽說你最近日子不好過啊。”
    眾人笑語中夾雜著嘲諷。
    “誰敢動我，回頭我定叫他知道厲害。”
    經曆此事，許大茂似乎成熟不少，連何雨柱都對他刮目相看。
    看到自己便迅速低下頭走開。
    “這是認輸了啊，老哥！”
    何雨水驚訝地說道。
    許大茂剛才的模樣，讓她都忍不住覺得有些可憐。
    汗水濕透了他的衣衫。
    回到四合院後，他也不再囂張，仿佛變了個人似的。
    “這人不會真服軟吧，不過眼下他沒什麽機會。
    別管他了。”
    何雨柱對許大茂的舉動毫不在意。
    轉眼間，秦淮茹來到四合院也快半年了。
    天氣漸漸轉涼。
    秦淮茹穿上新做的紅色棉襖，身形動人，眼睛水靈靈的，顯得格外嬌豔，像一朵嬌美的玫瑰。
    而何雨柱披著軍大衣，雖不高挑，但穿上這身衣服，倒顯得精神抖擻。
    何雨水也在慢慢長大，穿上了淺灰色棉襖。
    踏入這片四合院，旁人都羨慕地看著他們一家。
    何雨柱依舊兼任廚師長，但多數時間用於管理。
    他收了幾個比自己年紀還大的徒弟，卻沒有真心傳授手藝。
    大多教的是食堂飯菜的做法，如大鍋飯。
    沒有優質食材，再用心做也不及魚翅宴。
    所以留在廚房的價值不大。
    但他肩上的擔子卻更重了，要管理一百多號人。
    何雨柱憑借現代管理理念，毫不畏懼。
    不到半年，軋鋼廠後勤被他梳理得井井有條。
    即便李秘書派人幹預也沒能動搖分毫。
    後勤主任仍是代理狀態，穩如磐石。
    無奈之下，李秘書調任為廠宣傳主任，如今已是李主任。
    不過這小子升得挺快，聽說副廠長因被舉報，若無意外，副廠長的位置明天就會是他的。
    對此，何雨柱並不在意。
    在這大勢麵前，這些不過是過眼雲煙。
    即便還有些時日，他已開始籌備未來。
    這個時代通訊不便，若真遇到什麽事，帶著妹妹和秦淮茹換個地方便是。
    空間裏的物資豐富，足夠支撐生活所需。
    “恐怕難以掀起什麽波瀾了！哥，廠裏還會做紅燒肉嗎？”
    何雨水較影視劇中的形象略顯豐滿，不過不算肥胖，整體氣質更好了。
    “想吃紅燒肉了？”
    何雨柱輕笑。
    前陣子他在靈氣空間殺了一頭豬。
    就那一頓紅燒肉，讓何雨水念念不忘。
    “哥，要不我以後還住四合院吧，要是嫁到外院，以後吃不到你做的這麽美味的菜了！”
    何雨水忽然有些不舍。
    “到了年紀就安心戀愛、成家，別想太多，怎麽開心就怎麽過。
    有我在呢！”
    何雨柱笑著回應，雖是穿越者，但他始終視何雨水為親人。
    “哥，你真好！那今晚……”
    何雨水低聲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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