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0章 川中之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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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王猛強行攻下青州,俘虜王師範,陳從進渡過黃河,率軍南下之際,在龍紀二年,正月時,成都之地,出了一件大事。
如今的成都,能稱做大事的,也隻有王建和李嗣源之間了。
王建叛田令孜,降李克用後,在李克用的援助下,王建得到了大批的軍械以及李嗣源的襄助,輕易奪取成都,誅殺陳敬瑄,田令孜。
而在其後,長安朝廷下令王建,盡誅附逆賊官,也就是跟著田令孜擁立李保的成都官員。
這批人,數量巨大,大小官員不下五百人,連同家眷,那都是數千人,而且還是頗為家資,有聲望的人物。
對於這些官員,王建是打著主意要收歸己用的,麵對長安朝廷的命令,王建一直玩的是拖延戰術。
王建此人,其實水平挺高的,能帶兵打仗,政治手段也不錯,王建故意將長安朝廷的命令散布城中,同時又命心腹四下傳播,言三川節度使王帥,定然會保住大家的性命。
如此一來,大批的官員,是紛紛效忠王建,畢竟,一個要自己全家的命,一個卻是要救自己一家子,這該投奔誰,可謂是不用多言。
但就在王建在成都把收買人心這一套,玩的爐火純青時,心腹謀臣李乂的一段話,把王建驚的一身冷汗。
王建自謂大得川中人心,於是,日置宴會,撫納降者,可謂是意氣風發,隻是李乂見狀,密語王建道:“公得蜀地之心,固是好事,然李克用屯李嗣源於成都城外,久不調遣,此非無意也。”
王建一開始,還表示,這是自己請李嗣源駐軍成都的,如此一來,也可趁自己實力不濟時,震懾川中異心之輩。
李乂冷笑道:“李克用野心勃勃,多疑善忌,明公新據蜀地,根基未穩,今既未奉朝廷之令,盡誅蜀中官員,又不曾敬獻錢糧,以屬下觀之,李克用定然對明公極為不滿。”
王建愣了一下,當即問道:“某敬獻錢糧於關中,可否?”
李乂言:“可得一時之安,今李嗣源精騎在側,若明公有異動,或長安有密令,則蜀地即時大變,李嗣源之兵旦夕可至,成都必陷兵亂矣!”
王建大驚,汗流浹背,起坐不安,急忙問道:“今川中已定,不如以上供錢糧為名,請李嗣源率兵護送入長安,待李嗣源過了劍門關後,則立刻封鎖關隘!此策如何?”
李乂搖搖頭,說道:“明公此策甚好,不過,以屬下觀之,李嗣源恐怕不會同意。”
李乂頓了一下,隨即又說道:“不過,明公可以用此策試探一番李嗣源,若其欣然應允,或可說明李克用無心川蜀。”
王建點點頭,隨後看向李乂,口中道:“複恩,你是某最信重之人,不如由你去見見李嗣源,如何?”
“食君之祿,擔君之憂,明公有令,屬下自當效力。”
而在其後,李乂帶上一些禮品,出城拜見李嗣源,一見麵便躬身行禮道:“李將軍久駐城外,甚是辛勞,我家節帥感念將軍守護蜀地安寧,特備薄禮,聊表心意。”
李嗣源一身戎裝,麵容剛毅,見李乂到來,微微頷首,語氣平和道:“王帥有心了,某奉父王之命駐守於此,便是為助王公穩定川中,些許辛勞,何足掛齒。”
李乂心中暗忖,這李嗣源看似沉穩,不知內裏究竟是何意思,單單看麵色,確實看不出來。
隨即,李乂便按王建之意,緩緩說道:“如今川中已定,田賊授首,王帥念及關中之地,屢遭兵災,王帥欲將蜀地近年所積欠之糧草錢帛一並上供,隻是路途遙遠,恐有盜匪土賊劫掠,不知將軍可否撥冗,率部親自護送入朝!”
他話音剛落,便緊盯著李嗣源的神色,生怕錯過一絲異樣。
而李嗣源聞言,臉上露出一絲笑意,沉吟片刻後,便欣然應允。
“王帥既有此心,某自當相助,況且,我離父王身邊已有多日,日夜思念,正好借此次護送之機,回長安探望一番。”
這個反應,著實出乎了李乂的意料之外,在李乂看來,李嗣源頓兵成都,肯定是打著全據川蜀之意,哪曾想就這麽輕鬆愜意的讓李嗣源離開川蜀。
這與他預想中百般推諉的模樣截然不同,難道李克用真的無心川蜀,隻是單純讓李嗣源協助王建?
稍作鎮定後,李乂臉上露出笑容:“將軍深明大義,實在令人敬佩!”
而在其後,李乂趕回城中,向王建通報,言李嗣源欣然應允,同意歸師長安。
王建聞言,心中大定,笑指李乂,言其多疑了。
於是,王建一方麵命人籌備上貢所需的錢糧,布匹,車馬等物資,一方麵命人密探李嗣源的動作。
而李嗣源的舉動,也讓王建再無疑慮,因為密探回報,李嗣源所率四千鳳翔軍,已經在收拾行裝,做著拔營前的準備。
既然李嗣源準備走了,於情於理,王建都應該請李嗣源吃個酒,辦個歡送儀式,於是,王建又派李乂,出城請李嗣源在成都望高樓飲宴。
李嗣源的反應,是很正常,幾乎沒有猶豫,直接就答應了王建的邀請,隻是李嗣源表示,軍中事務繁忙,今日無暇入城,明日必然如約而至。
而在成都的這段時間裏,李嗣源也不是傻傻的就窩在城外,他借著李克用義子的名頭,已經暗中收買了東城監門將,張造。
張造,龍州人,和王建一樣,同為忠武軍八都之一,隻是眾人的出身差不多,經曆也差不多的情況下,事業成就,卻是天差地別。
王建深得田令孜的喜歡,因此,在田令孜逃往成都後,加授王建為東川節度使,而張造卻不得田令孜的歡心。
因此,二人的際遇卻是天差地別,王建念及二人都是出身忠武都,且認為張造是可以信任的人,因此,將東城監門將的重責,交到了張造的手中。
但這份恩情,在張造看來,卻不是恩情,反倒是像羞辱更多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