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琳？！"宋飛的聲音卡在喉嚨裏。
    正在整理月光草的女子抬起頭，一縷金發從她的額前滑落。
    她翡翠色的瞳孔中閃過一絲困惑，微微蹙起的眉頭在眉心留下一道淺痕："這位客人，我們認識嗎？"
    她的聲線比記憶中低沉了些，帶著成熟女性特有的柔和質感，尾音卻還保留著少女時代那種微微上揚的習慣。
    宋飛這才想起自己改變後的容貌，“抱歉，我如今的樣貌...”
    他故意沒說完後半句，讓話語懸在半空。
    隨著一道幽藍光芒閃過，他從次元空間中取出一個褐色的亞麻布包，布包邊緣已經磨得發白。
    解開係繩時，裏麵整整齊齊碼著十二枚金幣，最上麵壓著一枚有些氧化的徽章。
    "白銀城的藥錢該還了。"
    艾琳的手指突然僵在半空。
    她翡翠色的瞳孔急劇收縮，裝著龍牙粉的玻璃瓶從她指間滑落，在即將墜地的瞬間被宋飛穩穩接住，他的動作快得幾乎留下殘影，但瓶身還是不可避免地晃出了一縷藍色粉末，在空氣中畫出短暫的軌跡。
    "宋...飛？"
    她的聲音開始發抖，左手無意識地抓緊了胸前的衣料，"真的是你？"
    沒等他回答，艾琳已經繞過櫃台飛奔過來。
    她跑動的姿態還和少女時代一樣輕靈，但腳步更加沉穩有力。
    發網散開時，金發如光織就的瀑布般傾瀉而下，發梢掃過貨架上的水晶瓶，發出風鈴般的脆響。
    在撞入懷抱的瞬間，宋飛聞到她發絲間熟悉的藥草香裏混入了新的氣息，是成年女性才會使用的夜鳶尾香水，後調還帶著一絲雪鬆的凜冽。
    "你這家夥！"
    艾琳的拳頭砸在他背上，力道卻輕得像羽毛，與其說是責備不如說是確認真實性的觸碰。
    "四年！連封信都不..."
    她的責備突然變成哽咽，溫熱的液體浸透了宋飛肩頭的衣料。
    ...
    "說來話長了。"
    宋飛有些不好意思的輕輕拍著艾琳的後背，感受著她脊梁的輪廓，比記憶中更加挺拔，卻也更瘦削了。
    店內熏香的白煙在他們之間繚繞，將記憶與現實模糊成一片。
    "當日一別，因為各種事導致沒能回去白銀城。"
    他省略了那些血腥的細節，地下實驗室的人體改造、暗星組織的追殺、以及他在某個夜晚親手斬殺了人類。
    "之後我通過參加精英選拔賽成功來到了王城，並且找到了自己的道路。"
    艾琳終於鬆開手，後退半步打量著他。
    她眼角的淚痕在魔晶燈下閃著微光："我還是不習慣你如今的樣貌，幾年時間竟然能變化的如此之大。"
    宋飛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他異色的雙瞳在陰影中閃爍，時不時的閃過一絲光芒。
    轉生者、穿越、神，魔...這些概念對這個世界的原住民而言太過超前了。
    "對了你怎麽在這？"他轉移話題，目光掃過店裏新增的防護符文。
    "這裏是我老師開的藥店，"艾琳用袖子擦了擦眼角，這個孩子氣的動作讓時光仿佛倒流。
    "白銀城被毒牙公會占領後..."她的聲音突然壓低，"我怕他們報複，就連夜逃到王城來了。"
    "伊芙琳是你的老師？"宋飛挑眉。
    "是的，"艾琳點點頭，金發隨著動作晃動。
    "白銀城的藥店原本是她的，她離開後就送給我了。"
    “這世界還真小...”
    "說起來，之後我曾回到過白銀城，但是發現你的藥店已經人去樓空了。"
    “幸好在這裏遇見你。”
    ...
    二人就這樣在會客廳聊了小半天的功夫。
    陽光透過彩繪玻璃窗變換著角度，將他們的影子從櫃台邊慢慢推到藥材櫃旁。
    艾琳說起她如何在王城考取高階藥劑師資格，宋飛則挑選著講述了一些"安全"的冒險經曆。
    當話題轉到王城時，店外的鍾樓敲響了第一聲，暮色已經染紅了天際。
    看天色漸晚，宋飛便起身告別。
    他的影子被夕陽拉得很長，斜斜地投在牆麵的藥劑配方圖上。
    "最近王城比較亂，盡量不要出城。"
    他狀似隨意地說，手指卻留在門框上，增強了原本設置好的防禦符文。
    "我知道，謝謝你。"艾琳將一縷碎發別到耳後。
    "我們...還會見麵嗎？"她的問題輕得像一聲歎息。
    宋飛在門口停頓了一下。
    他的眼中捕捉到街角幾個可疑的銀灰色身影，但當他轉頭回答時，聲音卻異常堅定："會的。"
    "保重..."
    艾琳的話語飄散在漸濃的暮色中。
    從月光魔藥店出來時，王城鍾樓正敲響第六聲鍾鳴。
    青銅鍾聲在暮色中層層蕩開，驚起一群棲息在尖頂上的夜鴉。
    宋飛站在台階上緊了緊鬥篷，看著街道盡頭一隊銀甲衛兵正在驅趕最後的行人。
    他們的盔甲上新增了防魔鍍層，在路燈下泛著不自然的藍光。
    "宵禁開始！所有居民立即歸家！"
    為首的衛隊長舉著擴音筒喊道，聲音經過魔法加持後帶著金屬質感，他胸甲上烙著王室近衛軍的徽章。
    宋飛注意到每個衛兵腰間都掛著特製的警報器，一旦觸發就會引來附近的巡邏守衛。
    由於上升平台的魔導裝置已經停止運轉，巨大的齒輪組被特製的結界籠罩著，宋飛不得不找了一家旅店住下。
    ...
    巷尾的一家掛著褪色銅鈴的旅店，招牌上畫著隻打瞌睡的橘貓。
    推門時鈴鐺發出沙啞的聲響，門框上懸掛著幾株象征著幸運的貓尾草。
    "歡迎光臨瞌睡貓！"
    櫃台後的老店主抬起頭，鬆弛的眼皮下是一雙渾濁卻精明的眼睛。
    "哎呀，真是稀客，宵禁後還敢在外走動的年輕人可不多見。"
    宋飛掃視著空蕩蕩的大廳。
    壁爐裏的火快要熄滅，唯一的侍應生趴在角落的桌上打盹，舊報紙從她鬆開的指間滑落在地，頭條赫然是《暗星組織的陰謀》。
    "住店。"他將三枚銀幣排在橡木吧台上，故意讓老板看見他手指上戴著的精英學院指環。
    老店主眯起眼睛突然睜大。
    "原來是貴客到了，是我有眼不識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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