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每年的這一天，你都會纏著我做你最愛的糯米糍，說這是屬於你的‘小太陽日’。”
    說到這裏，綏肆的嘴角不自覺地勾起一抹溫柔的弧度。
    綏肆眼底泛起細碎的光，仿佛透過眼前的人，看到了許多年前那個紮著歪歪扭扭發髻、舉著糖糕衝他笑得眉眼彎彎的小女孩。
    “現在，它也變成你的重生之日。”
    他頓了頓，聲音裏突然染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我等這一天，等得太久了。”
    他鬆開環抱著染蒼的手，卻又很快重新握住對方的手腕，像是生怕一鬆手這人又會消失在茫茫時空裏。
    “哥特意做了蛋糕，阿玉嚐嚐看。”
    綏肆將印著向日葵圖案的禮盒輕輕放在一旁的操作台上，小心翼翼地解開係著銀色鈴鐺的蝴蝶結。
    隨著禮盒開啟，濃鬱的奶油香氣混著蛋糕胚的甜香彌漫開來，頂層點綴的新鮮草莓鮮紅欲滴，像是雪地裏綻放的紅梅。
    “這次沒有放你討厭的杏仁碎，”
    綏肆用叉子切下一小塊蛋糕，遞到染蒼麵前，目光緊緊追隨著對方的表情。
    “奶油也是特意打發得偏甜一些，還加了點你最愛的香草籽。”
    他說話間，銀色鈴鐺突然輕輕晃動，發出清越的聲響。
    恍惚間竟與記憶中某個小世界裏，他們一起掛在屋簷下的風鈴聲音重疊。
    “來，張嘴。”
    綏肆見染蒼隻是怔怔地盯著蛋糕，遲遲沒有動作，便笑著哄道，語調裏帶著哄小孩子般的耐心與寵溺。
    “就當是為重生幹杯——雖然我們沒有酒，不過蛋糕也是一樣的。”
    他晃了晃手中的叉子，蛋糕上的草莓跟著輕輕顫動。
    “吃完這一口，往後的日子，就都是甜的了。”
    染蒼顫抖著接過叉子，蛋糕上的草莓在他眼前模糊成一片豔紅。
    奶油的甜香混著香草氣息湧入鼻腔，那些被時光封存的記憶突然如潮水般翻湧。
    她咬下一口蛋糕，軟糯的口感在舌尖化開，淚水卻不受控地砸在餐盤上：
    “哥的手藝還是如既往的好...”
    話音未落便被哽咽截斷，“明明是甜的，為什麽...為什麽心裏這麽難受...”
    她慌亂地擦拭眼淚，沾著奶油的手指在臉上抹出淩亂的痕跡。
    綏肆半跪在床邊，用溫熱的掌心替他擦去淚水，指腹輕輕撫過染蒼泛紅的眼眶：
    “想哭就哭出來，哥哥在。”
    染蒼像個委屈的孩子般抓住他的衣袖，絮絮叨叨地說著從前：
    “記得小時候...你總把糖霜偷偷抹在我鼻尖，說我像隻小花貓...”
    她說著說著又破涕為笑，“現在想想，那時候的糕點，怎麽會那麽甜呢...”
    兩人分食完蛋糕和糯米糍，染蒼的話語愈發零散，時而說著童年趣事，時而又問起這些年世界的變化。
    綏肆隻是靜靜聽著，時不時應和幾句，目光始終溫柔地落在染蒼身上。
    當最後一口甜點落肚，他掌心泛起柔和的金芒，靈力如涓涓細流般滲入染蒼體內。
    “靈海還在震蕩，經脈也十分脆弱。”
    綏肆眉頭微蹙，收回靈力時指尖還殘留著染蒼冰涼的體溫。
    “重生消耗太大，接下來半個月必須臥床靜養。”
    他輕輕掖好染蒼身側的被角，“任何靈力波動都別強行壓製，有我在。”
    染蒼乖巧地點頭，發梢掃過綏肆手背，像羽毛輕拂：
    “都聽哥哥的。”
    看著那雙盛滿信任的眼睛，綏肆忍不住揉了揉對方蓬鬆的頭發。
    收拾完餐盤，綏肆將垃圾袋紮緊，突然想起什麽似的開口：
    “過段時間哥受邀參加一場簽售會，”
    他回頭望向靠在床頭的染蒼，“你跟著一起熟悉熟悉這個世界？”
    染蒼眼睛瞬間亮起來，隨即又微微怔住。
    她歪著頭思索片刻，突然像想起什麽般追問：
    “那哥哥說的簽售會...什麽時候去？”
    話音落下的刹那，綏肆手裏的垃圾袋發出輕微的窸窣聲。
    “等你能下床走動再說，不急。”
    他起身時，衣角被染蒼輕輕拽住。
    “哥哥是寫了一本書嗎？”
    染蒼仰起臉，睫毛上還掛著未幹的淚珠，“我可以看一看嗎？”
    綏肆的脊背瞬間繃直，記憶如潮水般湧來——那些在深夜裏敲下的文字，那些將思念與執念編織成的故事，此刻都化作滾燙的烙鐵，灼燒著他的心髒。
    “怎麽突然想看這個？”
    他強裝鎮定地笑著，“明天帶你去頂樓花園看星星？聽說最近有流星雨。”
    “我想知道。”
    染蒼執拗地攥著他的衣角，“在‘開心果’不在的日子裏，你是怎麽熬過來的…
    那些看不到歸途的夜晚，你是不是又重新寢室難安。”
    她的聲音越來越輕，卻字字敲在綏肆心上。
    綏肆感覺喉頭發緊，那些被他藏在文字裏的孤獨與思念，此刻都化作酸澀湧上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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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緩緩坐下，將染蒼的手放進被窩：
    “這本書...寫了很多我們的故事，也寫了很多消失的摯友。”
    他的拇指輕輕摩挲著手上的袋子，“
    還有我一個人的後悔。
    後悔沒能保護好你，後悔讓你獨自麵對那些黑暗…”
    染蒼突然撐起身子，用還帶著蛋糕香氣的擁抱輕輕住綏肆的腰：
    “現在我回來了。”
    她低聲說，“以後換我來守護哥哥。”
    綏肆感覺心髒猛地一顫，所有的防備在這一刻轟然倒塌。
    有時候根本就不需要多說什麽，樸素、真摯的話語也能震撼人心。
    “好。”
    他將染蒼重新按回被窩，指尖撫過對方柔軟的發頂。
    “等你睡醒，我不僅給你看書，還把這些年的日記都拿來。”
    他的聲音帶著笑意，“不過說好了，不準笑我話多。”
    染蒼窩在被子裏露出笑容，像隻滿足的小貓：
    “那我要邊看邊吃好多好多的糯米糍。”
    “都依你。”
    綏肆替她關掉床頭燈，月光透過紗簾灑在染蒼臉上，為她鍍上一層柔和的光暈。
    他俯身輕輕攏了攏染蒼的被角。
    “睡吧，阿玉。夢裏...我會帶你去看最美的糖畫攤，轉一個最大的龍形糖畫。”
    染蒼的眼皮漸漸沉重，迷迷糊糊中抓住綏肆的手：
    “拉鉤...說好了...”
    綏肆笑著勾了下她的小指，看著染蒼的呼吸逐漸綿長，這才輕輕抽回手。
    他站在床邊，望著床上沉睡的人，仿佛還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的。
    月光下，染蒼恬靜的睡顏與記憶中的小女孩漸漸重疊。
    那些獨自度過的漫長歲月，那些寫滿思念的文字，此刻都有了最圓滿的答案。
    綏肆輕手輕腳走到書桌前，抽出藏在最底層的手稿。
    泛黃的紙頁上，密密麻麻的字跡裏藏著數不清的思念與等待。
    他輕輕翻開第一頁，在月光下輕聲念道：
    “今天是5月25日，阿玉離開的第2555天…”
    窗外，夜風吹過，風鈴發出清脆的聲響。
    綏肆望向床上的人，嘴角揚起溫柔的弧度。
    這一次，他終於不用再對著空蕩蕩的房間訴說思念，因為他的小太陽，終於回來了。
    “今天是5月25日，阿玉回歸的第1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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