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的夜風裹挾著未散的暑氣，從半開的車窗灌進來。
    諸伏高明最近總是熬夜。
    升學考試的壓力像無形的影子，在台燈下越拉越長。
    諸伏高明揉了揉酸脹的眼睛，後視鏡裏映出他眼下濃重的青黑。
    副駕駛座上的烏丸尋軒突然開口：“閉眼。”
    “還有三道題沒……”
    “閉眼。”
    輪胎摩擦地麵的聲響中，車身猛地轉彎。等諸伏高明再睜眼時，東京天文台的白色穹頂正沐浴在月光下，像顆墜落在城市邊緣的珍珠。
    停車場裏，鬆田陣平正用螺絲刀撬觀景台的護欄：“這種老式鎖芯簡直侮辱智商！”
    “小陣平！”萩原研二死死抱住他的腰，“會觸發警報的！”
    降穀零吹破一個泡泡糖：“所以我們今晚要偷望遠鏡？”
    “是借，讀書人的事怎麽可以叫做偷呢。”烏丸尋軒從錢包抽出偽造的警官證，“天文台夜間檢修。”
    諸伏景光蹲在花壇邊，指尖輕觸一朵夜來香。
    孩子仰起臉時，烏丸尋軒已經拎著鑰匙串走向值班室，黑風衣下擺掃過台階上幹枯的銀杏葉。
    烏丸尋軒轉身看見他之後想：
    這孩子的存在感是不是有點低了？
    觀星台的金屬地板沁著初秋的涼意。諸伏高明被推到主望遠鏡前，鏡筒還帶著前一位觀測者留下的溫度。<26。”烏丸尋軒調整焦距的手指穩得像在組裝槍械，“直徑22萬光年，包含1萬億顆恒星。”
    旋鈕轉動的機械聲裏，螺旋星係在目鏡中緩緩舒展。諸伏高明屏住呼吸——那些穿越250萬光年而來的光芒，此刻正在他視網膜上燃燒。
    “比它更亮的星星，”烏丸尋軒的聲音混著儀器運轉的嗡鳴，“在地球上任何考場都看得見。”
    鬆田陣平突然從兩人中間擠進來：“讓我看看！這玩意能改裝成電磁炮嗎？”
    “不行。”烏丸尋軒用膝蓋頂開他，“去找萩原研二拆指星筆。”
    諸伏景光悄悄拉住烏丸尋軒的小指，先指自己的眼睛，又指向星空。
    “嗯。”烏丸尋軒單手解開領帶，“你也是星星。”
    降穀零立刻擠過來：“我呢我呢？”
    “超新星。”烏丸尋軒把領帶纏在試圖拆控製台的鬆田陣平手腕上，“遲早把學校炸上天。”
    屬於是某人夾帶私貨了。
    夜風驟起時，萩原研二的驚呼劃破寂靜：“流星！快許願！”
    五個孩子手忙腳亂地閉眼。烏丸尋軒望著那道銀光——那不是流星，是組織三小時前發射的“織女星7”監視衛星，太陽能板反射的月光像把墜落的匕首。
    出來玩的同時還能順帶做個任務，誰不說他這個繼承人勤快？
    諸伏高明突然開口：“北鬥七星的α星，中國古代稱為天樞。”他的指尖隔著玻璃描摹星圖，“《千字文》說‘璿璣懸斡，晦魄環照’，就是描述它……”
    “噓。”烏丸尋軒從望遠鏡目鏡背麵取下芯片，轉身時金屬薄片已滑入袖口，“聽。”
    萬籟俱寂中，隻有星軌運轉的機械聲在響。
    諸伏景光不知何時靠在他腿邊睡著了，手裏攥著從萩原研二口袋摸出來的螺絲。
    這孩子好像覺醒了什麽奇怪的天賦。
    鬆田陣平和降穀零頭碰頭癱在長椅上，為“超新星爆炸能不能摧毀教務處”小聲爭吵。
    萩原研二用指星筆在天花板畫星座連線，光點最終停在通風管道檢修口——那裏藏著烏丸尋軒上周安裝的監聽器。
    “該回去了。”烏丸尋軒抱起諸伏景光。孩子在他懷裏蹭了蹭，夢囈般吐出幾個音節，像是星星的名字。
    返程的車廂裏，鬆田陣平突然說：“那個赤道儀的齒輪組……”
    “敢拆就讓你舔幹淨微波爐。”烏丸尋軒透過後視鏡看他，“上次的咖喱實驗還欠我一套餐具。”
    月光透過天窗灑在後座。諸伏高明的眼鏡滑到鼻尖，腦袋隨著車身輕輕晃動。
    萩原研二把外套蓋在他肩上時，發現少年手裏還攥著觀星台門票——背麵用鉛筆寫著今晚的星圖坐標。
    「祝好夢，高明哥」
    深夜，烏丸尋軒站在書房落地窗前。電腦屏幕顯示著剛破譯的芯片內容，而窗外正掠過“織女星7”的金屬反光。
    書桌抽屜裏，五枚用望遠鏡零件改裝的袖扣靜靜躺著，每顆金屬表麵都刻著不同的星座圖案。
    好像每次集體出行都能弄得出那麽一兩個紀念禮物。
    「任務完成——g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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