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的門剛一合攏。
    張雨琦臉上的客套笑容像是被瞬間擦掉，不帶絲毫過渡。
    她甚至懶得繞過矮幾。
    直接從對麵沙發挪了過來，緊挨著蘇沐坐下。
    柔軟的沙發微微下陷。
    一股混合著高級香水和女性獨有體溫的溫熱氣息，毫不客氣地侵占了蘇沐的感官。
    剛才還遊刃有餘，享受著“蘇總”待遇的光環，此刻蕩然無存。
    “行了，蘇大股東，別在我這兒端著了。”
    張雨琦斜睨著他，聲音裏帶著幾分慵懶，幾分調侃，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親近。
    “剛才被鶯鶯燕燕捧著，是不是特舒坦？”
    “說吧，無事不登三寶殿，今天特意跑我這兒來，又打什麽鬼主意呢？”
    蘇沐被她挨得有些近，那獨特的香氣絲絲縷縷往鼻子裏鑽。
    他心裏那點因為被美女環繞而升起的飄飄然，頓時被壓實了。
    這女人，氣場太強。
    他不動聲色地清了清嗓子，身體本能地往後靠了靠，試圖拉開一點安全距離。
    也懶得再鋪墊。
    “咳，確實有點事，想請張總幫個小忙。”
    “我名下不是有棟樓在出租嘛。”
    “最近打算在樓旁邊那塊空地上，給租客們建個動物園。”
    “動物園？”
    張雨琦挑了挑好看的眉毛，像是聽到了什麽天方夜譚。
    她上下打量了蘇沐幾眼，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給你的租客建動物園？”
    “蘇沐，你這房東當得可真是感天動地，聞所未聞。”
    “這年頭還有嫌錢多的？”
    蘇沐沒理會她的調侃，繼續說正事。
    “主要是工程量可能不算小，而且需要引進的動物種類比較雜。”
    “我估摸著，相關的審批流程會相當繁瑣，各種許可估計能跑斷腿。”
    “你在市裏關係廣，人脈熟，想請你幫忙打點一下，疏通疏通。”
    “放心，該走的流程一步不少，該花的錢也一分不會少你的。”
    他特意強調了最後一句。
    張雨琦聞言，卻嗤笑了一聲。
    她風情萬種地白了蘇沐一眼，纖長的手指輕輕敲了敲自己的太陽穴。
    “蘇沐啊蘇沐，你還真好意思開這個口。”
    “建個小破動物園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也值得你這位大神親自跑一趟來找我？”
    “姐姐我分分鍾幾百萬上下，很忙的好不好？”
    “我看你就是太閑了，閑得蛋疼。”
    “有這功夫，不如多來公司轉轉，關心關心公司業務，盡一下你這第二大股東的光榮義務。”
    她的語氣帶著明顯的嗔怪和揶揄，仿佛蘇沐讓她幫忙的，隻是去菜市場買棵白菜一樣不值一提。
    蘇沐看著她那副“你小題大做”的表情，也不爭辯。
    他隻是平靜地伸手入隨身的包裏，拿出了一遝厚實的文件。
    然後，輕輕放在了兩人麵前的矮幾上。
    動作不疾不徐。
    “喏，你先看看這個，再決定是不是小事。”
    那是一遝用牛皮紙袋精心封裝好的文件。
    封麵上，“國有土地使用權證”幾個燙金大字，在燈光下有些晃眼。
    張雨琦臉上的慵懶和調侃還沒完全散去。
    她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疑惑，伸手拿起了文件袋，抽出了裏麵的幾本證件。
    隨手翻開第一本。
    目光掃過上麵的信息。
    起初，她嘴角還噙著笑。
    但當她看清楚上麵標注的地理位置、土地麵積和四至界限時……
    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
    凝固。
    然後，像是被冰凍後又驟然碎裂。
    震驚、錯愕、難以置信……種種情緒在她美豔的臉上交替閃過。
    她猛地抬頭，死死盯住蘇沐。
    又猛地低頭，看向手中的紅本本，手指甚至有些不受控製地摩挲著上麵的鋼印。
    來回確認了好幾次。
    仿佛那上麵的每一個字，都在灼燒她的眼睛。
    “名城壹品……旁邊？！”
    “一百畝？！！”
    “市中心？！”
    “六萬三千三百三十三平方米？！”
    張雨琦的聲音因為極度的震驚而拔高了好幾個調，尖銳得有些失真。
    連剛才那副慵懶隨意的腔調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取而代之的是急促、驚愕，甚至帶著一絲顫抖。
    她捏著那幾本沉甸甸的土地證，手指關節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
    作為在商海沉浮多年的女強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這幾本看似普通的證件，背後代表著什麽。
    市中心！
    寸土寸金！
    緊挨著名城壹品那種頂級豪宅區！
    整整一百畝！淨地！
    這塊地的價值……用腳指頭想，都知道是一個能讓任何地產大鱷都為之瘋狂的天文數字！
    別說建什麽動物園了！
    就是空放著，每天的價值都在飆升！
    隨便開發點什麽，高端住宅？商業綜合體？地標建築？
    那都是幾百億起步，甚至上千億的巨大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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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結果……
    結果蘇沐……
    要用這塊地……
    建！動！物！園？！
    給他的租客？！
    張雨琦感覺自己的世界觀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劇烈衝擊。
    她活了這麽多年，見過燒錢的，見過任性的，見過視金錢如糞土的……
    但沒見過這麽離譜的！
    這已經不是任性了！
    這簡直就是……喪心病狂！壕無人性！
    “蘇沐，你……你沒跟我開玩笑吧？！”
    張雨琦深吸了好幾口氣，試圖平複胸腔裏那如同擂鼓般的心跳。
    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麽顫抖。
    “這可是一百畝！市中心的黃金地皮啊！”
    “你知道這塊地現在值多少錢嗎？！”
    “就算什麽都不幹，光是這塊地本身的價值，那也是幾百個小目標打底！”
    “你就拿來……建個動物園？！”
    “給……給你的租客？！”
    她覺得自己快要不認識眼前這個男人了。
    看著張雨琦那副像是三觀盡碎、懷疑人生的表情。
    蘇沐反而顯得異常淡定。
    他甚至還有閑心端起麵前那杯已經有些涼了的龍井。
    輕輕吹了吹那幾乎不存在的熱氣。
    抿了一小口。
    然後才慢悠悠地，用一種近乎平淡的語氣說道：
    “錢這種東西，夠用就行了。”
    “我在乎的，不是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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