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沐的目光從那張揚的紅色頭巾上移開。
    他看向旁邊臉色依舊發白的張明誌。
    “認識？還有仇？”
    聲音不高，帶著一種詢問的平靜。
    張明誌的臉色瞬間變得有些難看，像是被人戳到了痛處，既尷尬又帶著點畏懼。
    他點了點頭，聲音低了下去：“嗯……以前，跟他有點不對付。”
    “這人叫趙輝陽，是杭城商會會長的兒子，家裏挺有能量的，平時就橫行霸道慣了。”
    他搓著手，顯得更加局促不安，眼神躲閃。
    “蘇沐哥，實在對不住，我……”
    “給你添麻煩了，我這就走，不耽誤你。”
    張明誌說著，就想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免得真給蘇沐惹上不快。
    “等一下。”
    蘇沐開口，語氣依舊平淡，卻讓張明誌的腳步頓住了。
    一隻手輕輕按在了張明誌的肩膀上，不重，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
    張明誌愕然地回頭，對上蘇沐平靜的眼神。
    “我讓你走了麽？”
    蘇沐反問。
    他對張明誌確實談不上多深的交情。
    但這小子前前後後也算盡心，態度放得挺低。
    剛剛差點被車撞，現在又被人指著鼻子罵“貨色”。
    自己要是就這麽讓他灰溜溜地走了，那成什麽了？
    他蘇沐做事，隨心意，不看人。
    管他什麽趙輝陽錢輝，背景再硬，還能硬得過自己？
    蘇沐重新看向騎士十五世駕駛位上的趙輝陽。
    那張年輕桀驁的臉上，此刻正掛著一絲看戲般的玩味笑容，似乎料定了他會把張明誌這個“拖油瓶”趕走。
    蘇沐嘴角幾不可察地牽動了一下。
    “我跟誰玩，什麽檔次，”
    “好像還輪不到你來評價。”
    蘇沐的視線掃過那輛龐大的黑色騎士十五世，語氣裏帶上了一絲揶揄。
    “你這車，看著是挺硬。”
    “開這麽個鐵棺材來沙漠，是準備表演怎麽把自己埋得更深嗎？”
    趙輝陽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眼神驟然變得陰沉。
    張明誌猛地抬起頭，震驚地看著蘇沐的側臉。
    一股難以言喻的情緒湧上心頭，帶著點激動，又有點難以置信。
    蘇沐哥……他竟然為了自己，直接懟上了趙輝陽？
    趙輝陽眯了眯眼，打量著蘇沐，試圖從他身上看出些什麽背景。
    可惜蘇沐穿著隨意，神情淡然，看不出深淺。
    他冷哼一聲，沒敢再放狠話，但眼神裏的怨毒卻藏不住。
    “行，小子，你有種。”
    “咱們走著瞧，希望你別後悔。”
    趙輝陽惡狠狠地盯了蘇沐一眼，又輕蔑地掃過張明誌。
    他發動引擎，那台騎士十五世發出沉悶的咆哮。
    就在眾人以為他要離開時，車輪猛地一轉。
    “嘭！”
    一聲悶響。
    黑色的龐然大物像是“不經意”地蹭過蘇沐停在一旁的奔馳巴博斯。
    動作不大，但精準地撞在了車頭燈的位置。
    清脆的碎裂聲響起。
    巴博斯的右側大燈應聲而碎，碎片散落一地。
    趙輝陽搖下車窗，探出頭，臉上掛著假惺惺的驚訝和毫不掩飾的挑釁。
    “哎呀，不好意思啊哥們！”
    “手滑了，沒注意。”
    他咧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齒。
    “不過說真的，你這大奔也不怎麽結實嘛，輕輕一碰就碎了。”
    “嘖嘖，下次換個結實點的。”
    說完，不等蘇沐有任何反應，他猛踩油門。
    騎士十五世卷起一陣沙塵，囂張地揚長而去，留下破碎的車燈和彌漫的塵土。
    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蘇沐看著那破碎的車燈，眼底掠過一絲寒意。
    這是他成為神豪之後，第一次被人如此赤裸裸地挑釁，甚至直接動手。
    有點意思。
    張明誌氣得渾身發抖，臉漲得通紅。
    “蘇沐哥！這孫子太囂張了！我……”
    他擼起袖子，一副要衝上去拚命的樣子。
    “我去找他算賬！媽的，欺人太甚！”
    蘇沐抬手攔住了他。
    “行了。”
    他的語氣依舊平靜，但熟悉他的人或許能聽出一絲不同尋常的冷意。
    “急什麽。”
    “沙漠這麽大，活動還有好幾天呢，跑不了。”
    蘇沐拉開車門，示意張明誌上車。
    “上車吧。”
    張明誌愣了一下，看著蘇沐平靜的側臉，那股衝動勁慢慢壓了下去。
    他知道，蘇沐哥肯定不會就這麽算了。
    兩人重新坐回車裏，車內氣氛有些沉悶。
    蘇沐啟動車子，避開地上的碎片，緩緩向前開。
    他瞥了一眼旁邊還在生悶氣的張明誌。
    “你這畏畏縮縮的樣子，倒不像是個會跟人結下這種死仇的。”
    “怎麽惹上他的？”
    提到這個，張明誌臉上的憤怒褪去，換上了一抹複雜的神色，夾雜著幾分苦澀和無奈。
    他歎了口氣。
    “唉，蘇沐哥，說出來你可能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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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以前，我可能比他還囂張。”
    張明誌自嘲地笑了笑。
    “我家以前在杭城也算是有頭有臉，紮根很多年了，勢力嘛，不說一手遮天，至少也是數一數二的。”
    “我和趙輝陽，從小就不對付，兩家大人也有競爭，我們這些小的自然就成了死對頭，三天兩頭幹架。”
    “那時候，年輕氣盛，誰怕誰啊？都覺得自己是杭城第一少。”
    他的語氣裏帶著一絲遙遠的追憶，還有不易察覺的失落。
    “後來……後來家裏出了變故。”
    “我父親，就是我們張家當時的頂梁柱，突然有一天就失蹤了，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家裏主心骨沒了，內憂外患，各種打壓接踵而至，樹倒猢猻散。”
    “我們家撐不住，就從杭城搬了出來，最後落腳在江城，想著避避風頭，低調點，重新開始。”
    “沒想到，今天在這兒，在這鳥不拉屎的沙漠裏碰上他了。”
    張明誌的聲音越來越低，帶著一種被現實打磨後的疲憊。
    蘇沐聽著，手指無意識地在方向盤上敲了敲。
    他側過頭，看了眼情緒低落的張明誌。
    “行了。”
    蘇沐淡淡開口。
    “本來這事兒跟你關係不大，是他自己找茬。”
    “不過既然他連我的車都敢撞……”
    蘇沐頓了頓，語氣平淡無波。
    “那你這舊仇，我順手幫你一起報了。”
    他才不管什麽杭城商會會長，什麽趙家錢家。
    他又不做生意，對那些所謂的家族勢力沒什麽概念。
    現在這社會，早就不是幾十年前靠著黑白兩道橫行的年代了。
    尤其是在法製相對健全的大城市，背景再硬，想動用規則之外的力量，也得掂量掂量後果。
    真把他惹毛了，趙家那點能量，他還真未必放在眼裏。
    張明誌猛地抬起頭，眼睛瞪得溜圓，鼻頭一酸，差點沒控製住情緒。
    他用力吸了吸鼻子，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和激動。
    “蘇沐哥！你……你真是……”
    他哽咽了一下，後麵的話卡在喉嚨裏。
    “說真的，哥，以前我誰都不服，就服我爸！”
    “現在，我服你！你就是我親哥！”
    蘇沐嘴角抽了抽，嫌棄地瞥了他一眼。
    “別給我戴高帽。”
    “我可不收男的小弟。”
    張明誌立刻接口，臉上還掛著沒幹的激動淚痕：
    “哥！我還有個姐！親姐！長得像虞書欣。”
    蘇沐：“……”
    “細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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