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老和柳靈兒離開後，靈田峰的靈農們立即炸開了鍋。
    “周老這次怕是觸怒山主了，主事之位肯定保不住。”
    “可他是從兩儀山就跟著山主的老人啊。”
    “你莫不是以為山主會答應這種請求？簡直癡人說夢！”
    “要是主事之位空出來，你們說會是誰頂上？”
    “我看甲組管事最有希望。”
    “庚組牛管事可是練氣六層巔峰的高手...”
    “修為高有什麽用？在靈田峰，產量和品質才是硬道理！”
    “……”
    靈田峰的職位體係分為四個等級：
    最底層是雜役靈農，相當於學徒，負責各種雜活；
    正式靈農四人一組，管理十畝靈田；
    十個小組為一大組，以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命名。
    大組的負責人便是靈田管事，相當於一位靈田管事管四十位正式靈農和一百畝靈田。
    而三老則位居主事之位，總管整個靈田峰。
    雖然三老修為不高，但憑借精湛的技藝和元老身份，地位無人能撼。
    可下麵的競爭就激烈多了。
    一位雜役靈農為了轉正，可謂是無所不用其及。
    為了一個轉正名額，有些姿色不錯的女靈農甚至不惜犧牲色相賄賂直屬管事。
    當然，這種事一旦被查實，就會被柳靈兒逐出靈田峰。
    還有一些更嚴重的惡意競爭，甚至會被逐出墨潭山。
    因此，一切競爭都在一定合理範圍內，激烈且克製。
    要知道，正式靈農能拿到靈田三成收益作為提成。
    這份收入，比千山峽穀一些小山主的親信還要豐厚。
    畢竟很多小山主的產業，還不及靈田峰的一半。
    ……
    墨潭主峰，墨潭峰。
    雲棲聽濤苑。
    周老帶著孫子周堯年來到大殿外，恭敬地對柳靈兒行禮：“勞煩小姐通傳。”
    “好！”柳靈兒轉身進了大殿。
    周老爺孫倆恭恭敬敬的等候著。
    “堯年啊，能見到山主是你三生修來的福分。
    若沒有山主，我們周家哪有踏入仙山的機會？
    山主是築基上仙，待會兒進去要下跪磕頭。
    山主問什麽你答什麽，別亂說話，知道嗎？”
    “知道了，爺爺。”周堯年用力的點了點頭。
    爺爺是周家百年來最厲害的家主，帶著周家從村裏搬進了仙山。
    周堯年是聽著爺爺和雲山主的故事長大的。
    他今年17歲，是周老的小孫子，也是周家最有靈性的後輩。
    關於靈農一道更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周老這才敢提出這個要求，想來他孫兒日後也不會誤了山主的事。
    不多時，柳靈兒出來說道：“師父讓你們進去。”
    大殿內。
    周老爺孫倆一進來就給雲正磕了三個響頭，恭恭敬敬的高喊道：“參見老爺！”
    “參見山主！”
    雲正擺手示意：“起來吧，隨便坐。”
    “多謝老爺，我們站著就好”周老誠惶誠恐地站在原地。
    老周跟隨雲正起，多年來，他一直保持著“老爺”這個稱呼。
    “老周今年高壽啊？”雲正問道。
    周老學著修士的禮儀拱手回答：“回稟老爺，老朽九十有六了。”
    看著周老的滿頭白發，雲正想起了自己剛來北荒的時候，感歎道：“時間過得真快啊。”
    練氣修士壽元一百二十，但這是正常壽元。
    會養生延壽的，自然能多活十幾年。
    有疾病暗傷的，自然短壽一些。
    周老附和道：“是啊，當年承蒙老爺賞識，是老朽這輩子最大的福分。
    隻是如今年事已高，唯恐耽誤老爺的大事，這才......”
    雲正抬手阻止了周老的話，說道：
    “老周啊，你知道一個職位父子相承最大的弊端是什麽？”
    “啊？”周老一愣。
    他一個種田的，哪能回答這麽深奧的問題。
    超綱了啊！
    雲正緩緩道來：“其一，權力固化。
    父子相傳，職位就成了私產。
    上位者不思進取，下位者難有出頭之日。
    長此以往，整個體係就會像一潭死水，失去活力。
    其二，關係戶橫行。
    有能力的人上不去，沒能力的人靠著祖蔭占據要職。
    就像靈田裏雜草叢生，真正的靈苗反而被壓製。
    這樣的體係，如何能培養出真正的人才？
    其三，任人唯親。
    管理者隻信任自己人，排斥外人。
    久而久之，整個組織就會變得封閉排外，失去吸納新鮮血液的能力。
    就像一塊靈田，若隻施一種肥料，終會養分失衡。”
    “最重要的是。”雲正目光如炬，說道：
    “這樣的製度會讓人失去進取心。
    反正職位遲早是自己的，何必努力？
    反正做不好也不會被取代，何必用心？
    長此以往，整個體係就會腐朽衰敗。
    管事的兒子是管事，行長的兒子就能當行長？那誰還會努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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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老聽得冷汗涔涔，跪地不起：
    “老爺英明，是老朽糊塗，才提出如此荒謬的要求。”
    周堯年也跟著跪下，不敢說話。
    周老後悔不已，此事隻怕被江老等人說中，自己怕是要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雲正笑道：“不過老周你也是跟了我十幾年的老人了。
    如今又是九十好幾的高齡，是我疏忽了。
    這樣吧，你這孫子跟我三年，在這雲棲聽濤苑伺候著。
    三年後，能有多大本事，就看他造化了。”
    周老驚喜不已，連忙按著周堯年的腦袋，二人一起連連磕頭：“多謝老爺栽培！”
    “多謝山主！”
    這麽多年，能在雲棲聽濤苑伺候雲正的也隻有柳靈兒一人。
    進雲棲聽濤苑伺候，這是整個墨潭山無數修士做夢都不敢想的。
    而且雲正這話，明顯是要栽培周堯年，哪怕點撥一二也受用無窮。
    這可是如今北荒公認排名前五的築基上仙啊，這簡直就是天大的機緣。
    這讓周老如何能不激動？
    “靈兒。”雲正對著殿外喊道：“你去安排靈田峰的新主事選拔。”
    柳靈兒應道：“是，師父！”
    這是雲正想到的兩全之策，既照顧了老部下的情麵，不至於讓麾下的老人們心寒，又避免了世襲製的弊端。
    靈田峰對他來說並不是太重要。
    但是，作為接受新時代教育的雲正，見不得自己的勢力慢慢變得腐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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