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遷徙
    洛陽的冬天來得格外早，寒風凜冽，天空灰蒙蒙的，仿佛壓得人喘不過氣來。城內的街道上，行人稀少，偶爾有幾名衣衫襤褸的百姓匆匆走過，臉上寫滿了疲憊與絕望。街邊的店鋪大多關門歇業，隻有幾家糧鋪還開著門，但門口卻擠滿了饑民，他們眼巴巴地望著店內，希望能買到一點糧食，哪怕隻是一小把粟米。
    邵明珠站在城牆上，望著城內蕭條的景象，眉頭緊鎖。他的手中握著一份糧倉的賬冊，上麵清晰地記錄著洛陽現有的糧食儲備：邵家莊、楊莊、皇帝的皇倉，再加上他從皇室貴胄那裏強行征來的糧食，總計不過十二萬石。這些糧食，對於洛陽幾十萬軍民來說，簡直是杯水車薪。
    “十二萬石……根本不夠撐到明年春天。”邵明珠低聲喃喃，心中充滿了無力感。他雖然是現代人穿越而來，但在這種天災人禍麵前，他也感到束手無策。糧食短缺的問題，不是靠科技或智慧就能解決的。
    寒風呼嘯而過，吹得邵明珠的衣袍獵獵作響。他抬頭望向城外，隻見遠處的官道上，密密麻麻的百姓正拖家帶口，朝著豫州方向逃荒。他們的身影在寒風中顯得格外單薄，仿佛隨時會被風吹倒。邵明珠知道，這些百姓已經走投無路，隻能背井離鄉，去尋找一線生機。
    “侯爺，城內的治安越來越差了。”祖逖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邵明珠回頭，見祖逖正快步走上城牆，臉上帶著幾分凝重。
    “情況如何？”邵明珠沉聲問道。
    祖逖歎了口氣，低聲道：“劫匪和盜賊越來越多，雖然神機營和廣陽雷霆軍日夜巡邏，但根本擋不住那些已經餓瘋了的百姓。他們為了活命，什麽事都幹得出來。甚至……甚至有人開始換孩子吃了。”
    邵明珠聞言，心中一沉，拳頭不自覺地握緊。他已經不止一次的見過易子而食這種事了。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下心中的憤怒與無力感，低聲問道：“城內還有多少糧食可以分發？”
    祖逖搖了搖頭，語氣沉重：“糧食已經所剩無幾。若是再分發下去，恐怕連軍隊的口糧都無法保證。侯爺，我們……我們真的撐不住了。”
    邵明珠沉默片刻，目光再次投向城外的逃荒隊伍。他知道，若是再不想辦法，洛陽城內的百姓也會像城外的人一樣，開始大規模逃荒，甚至發生更慘烈的悲劇。
    “侯爺，我們該怎麽辦？”祖逖低聲問道，語氣中帶著幾分期待。他知道邵明珠一向足智多謀，或許能想出解決的辦法。
    邵明珠苦笑一聲，搖了搖頭：“我……我也不知道。糧食短缺的問題，不是一朝一夕能解決的。除非能從其他地方調糧，但眼下天下大亂，各地都在鬧糧荒，誰還會願意把糧食運到洛陽來？”
    祖逖聞言，眼中閃過一絲失望，但很快又堅定起來：“侯爺，無論如何，我們都不能放棄。洛陽的百姓還在等著我們，若是連我們都放棄了，他們就真的沒有希望了。”
    邵明珠點了點頭，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否則洛陽的幾十萬軍民就真的完了。
    “傳令下去，從今日起，城內實行糧食配給製。無論軍民，每日的口糧減半，優先保證軍隊和孩子的基本需求。另外，加強城內治安巡邏，凡是搶劫、盜竊者，一律嚴懲不貸！”邵明珠沉聲說道，語氣中帶著幾分決絕。
    祖逖點頭應下，隨即又問道：“侯爺，那城外的百姓呢？他們……他們怎麽辦？”
    邵明珠沉默片刻，低聲道：“城外的百姓……我們無能為力。眼下隻能先保住城內的人。等局勢穩定下來，再想辦法救濟他們。”
    祖逖歎了口氣，點頭道：“是，侯爺。我這就去安排。”
    看著祖逖離去的背影，邵明珠的心中充滿了無奈與自責。他知道，自己的決定意味著放棄城外的百姓，但他別無選擇。糧食有限，他隻能優先保住城內的人。
    寒風呼嘯，邵明珠站在城牆上，望著遠處逃荒的隊伍，心中默默祈禱：“老天爺，若是你真的有眼，就請降下一場甘霖，救救這天下蒼生吧。”
    然而，天空依舊灰蒙蒙的，沒有一絲放晴的跡象。邵明珠知道，這場糧荒，遠未結束。而他，必須在這絕境中，找到一條生路。
    邵明珠踏入皇宮時，寒風卷起宮牆外的落葉，發出沙沙的聲響。他快步穿過長長的宮道，心中盤算著如何說服司馬凝霜從皇倉中調撥糧食救濟百姓。他知道，皇倉中的糧食是皇帝和宮中的最後保障，但眼下百姓的生死存亡已迫在眉睫，他不得不硬著頭皮去試一試。
    來到司馬凝霜的寢宮外，邵明珠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一下衣袍，隨後讓太監通報。不多時，太監出來傳話：“侯爺，陛下請您進去。”
    邵明珠走進殿內，見司馬凝霜正坐在書案前，手中捧著一卷奏折，眉頭微蹙，顯然也在為洛陽的局勢憂心。見他進來，司馬凝霜放下奏折，抬頭問道：“明珠，你來見朕還讓人通報幹嘛呀，這麽晚了，找朕有什麽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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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明珠上前行禮，語氣恭敬卻帶著幾分急切：“陛下，臣有一事相求。如今洛陽城內糧荒嚴重，百姓已經開始易子而食，臣懇請陛下從皇倉中調撥一部分糧食，用於救濟百姓。”
    司馬凝霜見邵明珠這麽鄭重的跟她說話，而且對她的稱呼都用上陛下了。知道肯定是洛陽糧食的問題遇到重大危機了，眉頭皺得更緊，低聲問道：“皇倉中的糧食……還能支撐多久？”
    邵明珠如實回答：“若是僅供應宮中，或許還能撐到明年春天。但若是分給百姓，恐怕連宮中的口糧都無法保證。”
    司馬凝霜沉默片刻，隨後抬起頭，目光堅定地說道：“明珠，朕同意從皇倉中調撥糧食。百姓是國之根本，若是百姓都餓死了，朕這個皇帝還有什麽意義？”
    邵明珠聞言，心中一陣感動，連忙躬身道：“陛下聖明！臣代洛陽百姓，謝過陛下！”
    司馬凝霜擺了擺手，語氣中帶著幾分溫柔：“夫君，您不必謝朕。朕隻是做了該做的事。隻是……調撥糧食之後，恐怕也不夠吧，洛陽幾十萬的百姓，這點糧食也是杯水車薪呀。”
    邵明珠沉吟片刻，低聲道：“陛下放心，臣已經決定，動員全洛陽的百姓往幽州遷徙。幽州這兩年大豐收，司空大人已在廣陽郡，範陽軍跟漁陽郡開墾了大量土地，足夠安置洛陽的百姓。”
    司馬凝霜點了點頭，知道邵明珠肯定有規劃，語氣中帶著愛意說道：“夫君，您的計劃很好。隻是……百姓們會願意離開洛陽嗎？這裏畢竟是他們的家。”
    邵明珠苦笑一聲，低聲道：“陛下，如今洛陽已經沒有糧食了，繼續留在這裏，大家隻能餓死。臣會讓人在城內張貼傳單，告訴百姓們實情，並承諾在幽州妥善安置他們。隻要百姓們相信臣，臣一定會帶他們找到活路。”
    司馬凝霜聞言，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低聲道：“明珠，你為百姓做了這麽多，朕……朕真的很感激你。”
    邵明珠搖了搖頭，語氣堅定：“陛下，這是臣應該做的。臣隻希望，能盡自己所能，保住這天下蒼生。”
    離開皇宮後，邵明珠立刻命人開始印製傳單。傳單上清晰地寫著洛陽的現狀，並號召百姓們響應侯爺的號召遷徙到幽州。傳單的最後，還附上了邵明珠的親筆承諾：“凡響應本侯遷徙者，幽州必有土地與房屋，人人有活路，家家有希望。”
    第二天一早，洛陽城內的大街小巷便貼滿了這些傳單。百姓們圍在傳單前，議論紛紛。有人搖頭歎息，不願離開故土；有人則眼中燃起希望，決定跟隨邵明珠尋找生路。
    “侯爺說了，幽州有大量開墾的土地，咱們去了就有活路！”一名中年男子激動地說道。
    “可是……咱們祖祖輩輩都住在洛陽，怎麽能說走就走？”一名老者搖頭歎息，眼中滿是不舍。
    “不走？不走就隻能餓死！你沒聽說嗎？城裏已經有人開始吃人了！”另一名年輕人憤憤地說道。
    就在百姓們議論紛紛時，邵明珠親自走上街頭，站在一處高台上，高聲對百姓們說道：“鄉親們！洛陽已經沒有糧食了，繼續留在這裏，大家隻能餓死！如果你們相信我邵明珠，就往幽州遷徙！我向你們保證，到了幽州，人人都有土地，家家都有房屋！幽州刺史王浚大人已經在幽州各郡開墾好了土地，而且幽州這幾年的年景非常好，隻要到了那裏，大家就有活路！”
    他的聲音洪亮而堅定，傳遍了整條街道。百姓們聽著他的話，眼中漸漸燃起了希望。而且邵明珠現在在洛陽的口碑極好，司馬越把洛陽的糧食都搬空了，隻有邵明珠還在想辦法不讓百姓們餓死，尤其洛陽的百姓聽說邵明珠讓司馬家的王爺們強製納糧維持百姓們的生計，於是對他更加擁護。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於是有人高聲喊道：“侯爺！我們相信您！我們願意跟您走！”
    “對！我們願意跟您走！”越來越多的人附和道。
    邵明珠看著百姓們漸漸堅定的神情，心中鬆了一口氣。他知道，遷徙的路上依然充滿艱險，但隻要百姓們願意相信他，他就一定會帶他們找到生路。
    “好！大家回去準備一下，三日後，你們便可以啟程前往幽州！到時候本侯會給遷徙的百姓一張路引，拿著本侯的路引到了幽州就能分到土地跟房屋！”邵明珠高聲宣布。
    百姓們紛紛點頭，眼中滿是期待與感激。邵明珠站在高台上，望著漸漸散去的人群，心中默默發誓：“無論前路多麽艱險，我一定會帶你們找到活路。”
    三日後，洛陽城外的官道上，人潮湧動，浩浩蕩蕩的遷徙隊伍如同一條長龍，蜿蜒向北方延伸。二十萬洛陽百姓，拖家帶口，攜帶著簡單的行李，踏上了前往幽州的漫長旅程。寒風依舊凜冽，但百姓們的眼中卻燃起了希望的光芒，因為他們相信，隻要跟隨邵明珠，就一定能找到活路。
    邵明珠站在城門口的高台上，目送著百姓們緩緩離開。他的身旁站著司馬凝霜、祖逖以及一眾文武百官。司馬凝霜披著一件厚重的狐裘，臉色略顯蒼白，但目光卻堅定而溫柔。她低聲對邵明珠說道：“明珠，百姓們真的能平安到達幽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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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明珠點了點頭，語氣堅定：“陛下放心，臣早已派快馬去鄴城報信了，幽州軍到時候會渡過黃河在東郡來接應遷徙隊伍，確保百姓們的安全。幽州那邊，司空大人也已經做好了接應的準備，隻要百姓們到達，就能立刻分到土地和房屋。”
    司馬凝霜聞言，眼中閃過一絲欣慰，低聲道：“明珠，你為百姓做了這麽多，朕……朕真的很感激你。”
    邵明珠搖了搖頭，語氣平靜：“陛下，這是臣應該做的。臣隻希望，能盡自己所能，保住這天下蒼生。”
    就在這時，遷徙隊伍中傳來一陣騷動。邵明珠抬眼望去，隻見幾名百姓正圍在一起，似乎在爭執著什麽。他皺了皺眉，立刻帶著幾名侍衛走了過去。
    “怎麽回事？”邵明珠沉聲問道。
    一名中年男子見是邵明珠，連忙上前行禮，語氣中帶著幾分焦急：“侯爺，這幾個人臨時又不願意走了，說他們祖祖輩輩都住在洛陽，死也要死在這裏。”
    邵明珠看向那幾名百姓，見他們大多是年邁的老人，眼中滿是固執與不舍。他心中一軟，走上前去，語氣溫和地說道：“老人家，洛陽已經沒有糧食了，繼續留在這裏，大家隻能餓死。你們若是相信我，就跟隊伍一起走。到了幽州，我保證你們有土地，有房屋，能安度晚年。”
    一名白發蒼蒼的老者抬起頭，眼中含著淚水，顫聲說道：“侯爺，我們不是不相信您。隻是……這洛陽是我們的家啊！我們祖祖輩輩都住在這裏，怎麽能說走就走？”
    邵明珠聞言，心中一陣酸楚。他知道，這些老人對洛陽的感情深厚，離開故土對他們來說，無異於割舍生命的一部分。他蹲下身，握住老者的手，低聲說道：“老人家，我明白您的心情。但眼下洛陽已經無法養活大家了，若是繼續留在這裏，大家隻能餓死。等將來天下太平了，我一定帶你們回來。”
    老者聽著邵明珠的話，眼中的淚水終於忍不住滑落。他顫抖著點了點頭，低聲道：“好……好，侯爺，我們去幽州。”
    邵明珠鬆了一口氣，站起身，對周圍的百姓高聲說道：“鄉親們！我知道你們對洛陽有深厚的感情，但眼下我們必須離開，才能找到活路！等將來天下太平了，我一定帶你們回來！現在，請大家繼續上路，不要耽誤行程！”
    百姓們聽著邵明珠的話，紛紛點頭，重新整理好行李，繼續向北行進。邵明珠站在路邊，目送著他們離開，心中默默祈禱：“老天保佑，讓他們平安到達幽州。”
    遷徙的隊伍緩緩前行，寒風依舊凜冽，但百姓們的步伐卻堅定而有力。他們相信，隻要跟隨邵明珠，就一定能找到活路。而邵明珠，也在這漫長的遷徙路上，為他們點亮了希望的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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